没人知道他去哪里,也没人知道他如何离开这妖古莲池,但黑袍少年的确转身离开了,就好像他有着能够自己离去的方法。
左朝和林墨对视一眼,然后走到李子冀身侧各自寻一处席位坐下。
过程中自然是没人反对的,凭借这二人的实力占据一席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眼下就只剩下最后一席,会落入谁手?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风正奇四人的身上。
现如今风正奇,萧其,红涯三人重伤,长生天所受伤势最轻,从这方面去看,长生天占据最后一个席位的可能性最高。
气氛似乎有些凝结。
萧其用手揉着自己的胸口,盯着那个席位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咧嘴一笑:“我就不争了,咱们兄弟,谁坐都一样,你虚无长史一族比起我们来说反倒更适合前往通幽之地一观,说不定能将那黑黢黢的地方看出几分真貌来。”
自从妖国创立以来,虽然每一次的妖古莲池都有人进入到通幽之地,可从未有人完完全全的得窥全貌,仅仅只是瞧出几分真解就算是了不起。
虚无长史一族与左灵官同样有着得天独厚的玄妙本事,可观岁月,看古今,觅痕迹,这些年来进入到通幽之地当中的,看出真解最多的也就属虚无长史一族。
通幽之地其实不是一个地方,而是一条路,传说走过这条路能够去往神秘之处,得窥天地真貌,只是从未有人真正做到,甚至绝大多数人就连这条路都未曾走过去,又谈何去到神秘之处?
这里没有什么好处,对于境界实力也没什么提升帮扶,完完全全就是为了解惑,探索。
红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显然意见与萧其一样,他们兄弟四人相交莫逆,这通幽之地谁去都一样,至于圣心洗礼,对他们的提升固然不小,可事已至此,也不可能硬争。
只剩下风正奇还在沉默,不过他的态度似乎已经不再重要了,在萧其与红涯明言支持长生天的情况下,他即便反对也没什么作用。
除非他能拖着重伤之躯胜过三人。
长生天轻轻一叹,有些唏嘘,从左倾天提议围杀李子冀开始,这一次妖古莲池的历练走向就已经发生了偏移,再加上君上的横空出世,所导致的结果就是不仅李子冀安然无恙,左倾天还因此而死,细细想来,他们这一群人除了让自己险些重伤而亡之外,好似并未取到什么成果。
是自己等人太无用吗?
显然不是,若是没有君上在侧虎视眈眈,他们数百人同时对李子冀出手,杀死对方是早晚的事情,无非是己方需要付出多少代价,需要多少时间而已。
可己方数百人结阵出手,竟然无法在半个时辰的时间里杀死李子冀,固然有着刚开始过于大意被李子冀抓住机会接连重创风正奇,萧其,红涯三人的缘故,但看上去似乎的确无用了一些。
而且,林墨和左朝作为能够与李子冀分庭抗礼的存在,却并未插手,这也是原因之一。
再加上李子冀自身实力手段强大难测,便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无人敢反对,长生天迈步走到了最后一个席位之上,目光与李子冀对视了一眼,轻轻点头后闭上了双眼。
半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此方世界再次发生异变,那四周的生机盎然竟然同时深深地塌陷了下去,但站在地面上的近千人却并没有踩空跌落下去,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着。
大地陆续坍塌,花草树木尽皆折入坑洞,起初范围很小,但很快就开始朝着整个世界波及,目光所及之处,遥远的地平线外都消失一空。
整个世界仿佛都已经不复存在,目光所及就是完完全全的空洞。
好在这种空洞并未持续太长时间,所有人的耳侧就都传来了流水声,就像是老叟提桶将水倒进了水缸里。
紧接着便看见那空洞的极深处填满了水,然后整座世界随之变成了一汪大湖。
流水声已经消失,湖面变得无比平静,在阳光下泛着好看的光。
陆续有莲花开始在水面上盛开,一朵接着一朵,一片接着一片,从席位四周开始蔓延,朝着整个湖面铺开过去。
李子冀望着这一切的发生,从地面坍塌到如今莲花开满水面大概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不到。
“原来这才是妖古莲池的由来。”
他最初就思考过为何一处死气沉沉的世界会取妖古莲池这样的名字,此时此刻方才真正知晓。
君上闭合的眸子也在这一刻睁开,他并未去看那些华而不实的莲花,而是将目光望向一处水波上,那水波微微荡漾,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水而出。
事实上也的确是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
一团深蓝色的光,像是跃出水面的鱼,掀起了浅浅的波澜,自水下探出,然后漂浮在所有人的面前。
没办法去看清楚那团光芒之中是什么样子,就好像是有强大的力量在阻挡着目光的探寻,君上的眼底泛起涟漪,随后又恢复平静。
这就是北海之心。
孕育妖族生命的源头,是妖族信仰中最尊贵之物,只是如今却一分为二。
李子冀能够从君上平静的目光里看见对北海之心的渴望,对妖国更为强烈的怒火,这无可厚非。
左朝,林墨,长生天三人都是换了个姿势,跪坐在蒲团之上,对着圣心躬身表示尊敬,那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尊敬。
“你们的姿态还真是让人厌恶。”
四周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君上的声音却很不合时宜的响起,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讽刺。
对北海之心如此敬重,结果却将其一分为二,世上难道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
许多人脸上带着怒意,林墨却语气平淡:“带走北海之心是为了更好。”
君上微嘲道:“你认为将圣心一分为二是为了更好?”
林墨道:“当掌权者昏聩无能之时,必要的抉择是无法避免的。”
君上眯了眯眼睛:“也许是臣子不臣,贼心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