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上了马车后,看着张楚和何兴友一同远去,越看越是心中痒痒,越看越是心中焦急。
他何尝不知道张楚和何兴友一同前往太医署要做什么。
秦怀道跟着陛下他们进宫了,去请掖庭宫的顾老师傅,而后,便是要在太医署里搭建蚕室,也就是手术室。
尽管,这并不是手术,但,却是手术的一部分,孙思邈实在是不想错过。
念此,他也顾不上回家休息了,直接命驾乘着马车的李淳风跟了上来。
李淳风心里是有些不愿意的,但,没法子,老神仙的命令,实在是不能违背。
张楚对于孙思邈的请求,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师兄,你想瞧,瞧便是了。”
“不过,你舟车劳顿那么长时间,是不是······”
张楚关切孙思邈的身子。
毕竟将近百岁的老人家了,尽管还有几十多年的寿元,但,人老不以筋骨为能啊。
孙思邈闻言,哈哈一笑,颇为爽朗:“老道我从未感觉身子那么舒坦过。”
“师弟不必担忧我,你忙你的就好。”
尽管孙思邈这么说,张楚也还是赶紧吩咐何兴友,把孙思邈请进正堂,斟上热茶,驱驱寒。
正堂的炭盆很热。
并且太医署的人还别出心裁的在炭盆里加上了不知道是什么药材,令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一股宁神的感觉。
“地黄,当归、白芍、川芎,安神凝魂,倒是好想法。”孙思邈不过一嗅,便道出了炭盆中的药材。
“老神仙就是老神仙。”何兴友倒也不惊讶,老神仙闻不出来才是怪事呐。
众人落坐。
何兴友赶忙朝外面还都愣着的赵百草挥了挥手,微微皱眉,第一次对他这个颇为得意的弟子,露出了不满:“今日师父,孙老神仙他两位老人家一同来了,咋这么没有眼力见了?”
“赵百草,快给你师爷和师伯爷斟茶!”
原本赵百草还处于对张楚的惊骇中呐。
毕竟,他想不明白,师父乃是太医署署正,可以说是除了老神仙之下大唐医道第一人!
可秦川伯张楚,没听说他多么精通医术啊。
尽管上一次救了长孙皇后不假,但,据说那丹药乃是秦川伯的师父交给他的,他本人在医道一途,并不是太显·······
其实不仅仅是他,他的那几位师弟,还有自己和师弟们的徒子徒孙,其实都是这般想法,全是疑惑和不解。
换句话说,就是虽何兴友让他们称呼张楚为师爷或者师祖,但这都是因为何兴友,对张楚如此年轻的少年,他们实在是·······
心不甘情不愿。
不过,当孙思邈带着袁天罡和李淳风到的时候,他们所有人的眼珠子,可以说是都瞪圆了。
那血丝,迅速的充斥了整个眼眶。
要知道,太医署前前后后的所有房间里,恨不得都张贴上孙思邈的画像。
今日,真人往这里一站,并且袁天罡和李淳风恭恭敬敬的跟在身后,几乎所有人,第一时间全都认出了孙思邈的身份。
他们可以说全都是孙老神仙的狂热拥趸。
作为医道中的后来者,孙思邈真的是就是他们心中的神。
然后·······
他们就听见,孙老神仙竟然唤了秦川伯张楚一声:师弟?
刹那,他们又全都懵住了。
什么情况?
这是什么情况?
师父拜师秦川伯也就罢了,这秦川伯竟能和孙老神仙,称兄道弟?
卧槽!!!
这冲击力,可以说是猛猛的犹如陨石狠狠砸在了他们脑门上,全都是双眼冒金星,无法理解,彻底实话。
而此刻,何兴友的声音从正堂里传出来,骤然惊醒了呆呆愣愣恍神着的赵百草。
赵百草几乎是跳起来,冲进去的。
并且,还头晕脑胀,脸红脖子粗的狂吼着:“师爷,师伯爷,弟子来啦。”
这一刹那,刚刚对师爷的心不甘情不愿,灰飞烟灭。
这一刹那,他恨不得要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让师爷瞧一瞧。
师爷啊,刚刚是徒孙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有大量,万万不要往心里去啊。
赵百草心里狂吼着,呼吸急促着,端起了茶壶,胳膊有些哆嗦的斟茶。
何兴友瞪了他一眼,瞧着都斟到茶杯外的茶水,有些嫌弃。
不过,他心里何尝不知道赵百草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瞧瞧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算了,就原谅你这么一回。
何兴友想着,便已笑呵呵的端起茶杯,敬向了张楚:“师父·······”
张楚摇摇头,双手抄着袖子,望向了孙思邈:“师兄在此,当为先饮。”
“而且,小何啊,为师先前给你说的事,若是有孙师兄出手相助,定然事半功倍!”
何兴友怎能不懂自家师父的苦心。
确实!
马车上,师父那番话,可以说是重整大唐医道体系,并且开创一个医道自古以来从未走过的路,困难之险阻,路艰之漫长,无法想象。
而,孙思邈为医道魁首,人人敬重的老神仙,若是他愿助一臂之力,这件事,几乎是已成三分了。
孙思邈‘哦’了一声,颇有兴趣的问道:“何事?”
何兴友没有任何犹豫的,立马开口,把马车上张楚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当然,也加上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孙思邈原本神情还算正常。
可听着听着,五官,皆是有了不同程度的颤抖。
便是旁边的袁天罡和一直想要缩在角落的李淳风,两人也都愣住了。
尽管他们不懂太多医道,可张楚这般堪比宏愿般的谋划,也让他们感到了心神炸裂,不能自己。
何兴友把张楚的谋划说的很详细。
当他声音落尽的时候,整个大堂内,丝毫动静都没了。
看着孙思邈不知不觉间已经几乎把半个身子全都探出来,死死盯着自己。
何兴友没有打扰,茶水一饮而尽,这番话说的他也是心潮澎湃,口干舌燥。
一杯茶自是不够。
他轻轻扣了下桌子,示意添茶。
可,没有动静。
他又是扣了扣,但仍旧不见赵百草的身影。
何兴友皱眉,今天他对自己这个弟子,很不满意,环顾四周,想要呵斥,可,当瞧见赵百草的样子时,他乐了。
轻轻摇头,把他手里的茶壶拿过来,自己给自己斟满了茶。
而赵百草仍旧是保持着刚才提着茶壶的姿态,一动不动,瞠目结舌,仿若雕塑。
大唐医道,若真能如此,不说福泽万世,但可以肯定的是,当为开天辟地之创举,宛若新生!
如此谋划,百年大计,成!
定海神针,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