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修远一怔。
他深思过后，眼神倏然多出了一抹异样，凝声道，“……是他自己承认的。”
鹿闻笙漆黑的眼眸盯住了鹿修远。
鹿修远眼眸深沉，“岗纳斯事件爆发后，各国都在寻找凶手……”
“像这样巨大的恶性事件，若是不查清楚幕后真凶与对方的目的，各国都将寝食难安。”
“毕竟，拥有这样可怕能力的人，谁知道他下一次会不会将“屠刀”对准自己的国家……”
“在各国势力倾巢而出的情况下，很快就有人查到了“黑白客”。”
“随后，他自己也承认了，岗纳斯事件，的确是他所为……”
这是鹿修远通过某项权限，调查到得档案记录。
鹿修远当时看得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此刻再提起，却莫名地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
除了岗纳斯事件外，黑白客再未曾在人前露过面。
对方给人的感觉，并不是个恃才傲物、想要通过制造惨案，来炫耀自己是个天才的狂傲性子。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做，除了犯下那些滔天血案，让他成为各国追杀的目标之外，并没有任何好处……
鹿闻笙漆黑的杏眼霎时间变得更加透黑，“也就是说，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那件事情真得是黑白客所为，只是因为他承认了，然后这件事就成了世人口中的真相？”
鹿修远蓦地一怔。
他看着面前的鹿闻笙。
他不知道鹿闻笙为什么执着于这件事情的真相，只是看着对方沉凝的表情，觉得这个问题……他不能轻易给出答案。
鹿修远思索许久，轻声道，“明面上的档案记录……的确如此。”
鹿闻笙沉默下来。
鹿修远看着她沉凝的表情，无声地叹了口气，“明天早上六点钟，车子就会到达京城，别多想，早点儿休息。”
鹿修远离开后，鹿闻笙在桌子前坐了很久。
墙壁上的钟表一点点地往前划着。
很快滑过了十二点的指针。
时间进入了新得一天。
高铁距离京城，还有六个小时。
伴随着“叮”的一声，鹿闻笙从深思中回过了神。
她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大约过了十几秒钟，那边传来接通的声音。
“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鹿闻笙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急速倒退的幽暗夜色，“祝教授。”
祝南烟的声音在夜色中，显露出几分清冷，“怎么了？”
鹿闻笙盯着窗外的某一点，视线仿佛透过夜空，看向某处不知名的方向，“祝教授，您能告诉我，岗纳斯的血案，真凶真得是黑白客吗？”
隔着屏幕，鹿闻笙明确地感觉到，对方的人在这一瞬间，呼吸停滞了那么几秒钟。
过了好一会儿，祝南烟有些沙哑的声音，才传了过来，“……虽然我很想对你说出否定的答案，但事实真相是……的确是他做得。”
鹿闻笙呼吸一窒，几乎下意识想要说出否定的答案，祝南烟的声音，却先一步响了起来，“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我也曾经怀疑过……”
“甚至为此，展开了无数的调查，然而真相是……”
祝南烟的声音，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加失落了，“……岗纳斯事件，的确是黑白客做的。”
“他……不是他！”
鹿闻笙的表情突然凝固在原地，“……您确定吗？”
祝南烟的声音充满了绝对的理智与睿智，“小家伙，永远不要小看国家的力量。”
“一个国家的安定，不仅仅只是靠着能够看到的外力。”
“虚拟世界，同样需要人守护。”
“在你们看不到的世界里，“战争”从未停止过，有无数不被看到的人，像太阳一样，镇守在网络信号的尽头……”
“而鹿呦呦……她会成为最耀眼的那轮太阳！”
鹿闻笙透黑的杏眼里，罕见地闪过丝迷茫。
祝南烟的话，推翻了之前她所有的猜想。
如果她猜错了……那鹿青棠该怎么办？
鹿闻笙在原地站了很久，忽然哑声问，“……如果黑白客真得对秦城动了手，而呦呦没有选择出手阻止，会怎么样？”
祝南烟声音一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对于现代社会来说，网络攻击的杀伤力，比真正的枪支弹药还要可怕！”
“如果秦城网络真得遭遇攻击，那所有的一切都会变成错误的存在。”
“错误的交通系统，可以在一瞬间酝酿出无数车祸，错误的导航，可以在几秒钟之内，毁灭无数架飞机潜艇，错误的股市走向，会让一个城市的经济，在一分钟内彻底崩盘……”
“最可怕的是，它可以左右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发射，岗纳斯的悲剧……就会重新在秦城上演！”
“只需要短短的五分钟，它就可以让一座现代城市，倒退回到百年之前！”
鹿闻笙怔了半晌，双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祝南烟似乎察觉到鹿闻笙低落的情绪，语气突然一软，“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太理智，但正是因为如此，在黑白客没有落网之前，特勤处与检察院，都不会对她动手。”
“她会很安全。”
许久，鹿闻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谢谢您，祝教授。”
祝南烟轻声道，“别担心，去了京城以后，好好生活。”
鹿闻笙轻声道谢，挂了电话后，缓缓地朝着床边走去。
难道她真的猜错了吗？
鹿闻笙从小到大，从未猜错过任何一件事。
但偏偏在关乎到鹿青棠安危这件事情上……她猜错了……
如果黑白客不是她想得那个人，而是要置鹿青棠于死地的敌人，那留在秦城的鹿青棠，真得还能全身而退吗？
鹿闻笙了解鹿青棠。
鹿青棠只是表现的凶残了一些，但若是秦城真得遭遇了劫难，她骨子里的东西，绝对让她做不到坐视不理。
鹿闻笙表情茫然。
她的直觉告诉她……她的猜测没有错。
黑白客……不可能不是她想得那个人！
但——
如果黑白客真的是她想得那个人，他根本不可能做出犯下岗纳斯那样的惊天大案来……
所以，究竟哪里出了错？！
如果岗纳斯惨案，不是黑白客做得，那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