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刑昭昭隔着被子按住自己扑腾乱跳的心脏,也想按住自己那不着边际的幻想。
鲍大人会有意无意的看她,初时她以为只是巧合,但是一次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总不是巧合了吧。
她长得好看,平时也会收获年轻男子的关注,对此她因为心有所属,都会有意无意的忽略,但鲍大人不同,那是她喜欢的人,所以才会格外关注。
所以,他是不是 ……
还未想出所以然来,忽听旁边小蝶道:“你不睡觉看我做什么?”
“谁看你了?”小雨不服气的翻了个身面向床帐,“再说了,你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你。”
“哼,那是因为你看我了,我才会看你。”小蝶也翻身,与小雨背对背而睡。
刑昭昭按着心脏的那只手,无声的跌落在被子间。
原来如此,他看她,只是因为她在看他。
她无声的咧咧嘴角,嘲笑自己自作多情。
第二日一早,他们留守衙门的几人去跟鲍大人、顾大人两家拜了年,感谢他们一直以来的照顾。
鲍夫人一脸爱怜的拉扯着三个如花般年纪的小姑娘,上上下下看个不停,惹得和钱团头、刑承毅说话的鲍奇羽不时分心看过来,生怕母亲大人说出什么虎狼之词,吓坏了小姑娘。
好在鲍夫人在外人前还是十分靠谱,她拉着三个小姑娘要留她们吃午饭,三人一一谢绝,刑昭昭要和弟弟去看娘亲,小蝶要去给苏眉、唐掌柜拜年,小雨无处可去,但她哪里敢和鲍大人一家吃饭,也找了个理由推托掉了。
“那就明天来我们一起吃饭。”
“不了,不了。”三人又拒绝,“我们明日要回福田院看看。”
“都是不忘本的好姑娘。”鲍夫人爱怜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摸摸这个的脸,帮那个整整衣裳。她这般亲切,搞得三个姑娘不知所措外,也让一旁的鲍奇羽提心吊胆。
当鲍夫人再一次帮刑昭昭扶了扶鬓边的绒花时,她瞧见自家儿子那过于关切的目光,她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原来自家儿子喜欢的人是刑昭昭啊。“秋容,将我从青州带来的胭脂,给三个小姑娘一人一盒。”
“夫人,我们只是来给您拜个年,怎么能收您的胭脂。”
“长者赐,不可辞,收下吧,我就喜欢看小姑娘打扮的漂漂亮亮。”鲍夫人笑眯眯的将胭脂递给三人。“昭昭,你母亲住在哪里?”
“谢夫人。”三人道过谢,收下了鲍夫人的礼物。
被点名的刑昭昭握着胭脂,正欲回答,就见鲍大人走过来,挡在她前面,对鲍夫人道:“娘亲,时候不早了,你莫要耽误她们时间。”说罢对着她们三人道:“你们快些忙你们的事吧。”
三个姑娘如蒙大赦,逃也似的离开热情的鲍夫人。
遥望着三个姑娘离开,鲍夫人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家儿子,“你这呆子,藏得这样深,是在等小姑娘给你告白吗?”
“娘亲,你在说什么。”鲍大人回避母亲的眼神,不敢与她对视。
“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又这般能干,自己养活得起自己,你也不怕别人捷足先登啊。”说完犹嫌不够,她又补一句:“她这会儿去见她娘亲,指不定她娘亲早已经帮她寻好了人家。”
鲍大人黑了脸,语气却没了自信,“不 ……不会吧。”
“怎么不会?”鲍夫人提议,“要不咱们请个媒婆先把亲提了。”
“不,不行。”鲍大人慌的直摆手,“我还没跟她说呢,万一她不喜欢我怎么办?”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呢?”自家儿子这种求稳求全的心态可真让她着急。
“我 ……”鲍大人叹气,原本他想着她验尸来他破案,这样也算另类的琴瑟和鸣,相处一段时间后,感情自然是水到渠成,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上任以来,一桩凶案都未发生,他连见她的机会都没有。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呆瓜。”鲍夫人已经懒得和儿子掰扯下去,免得气死自己,但她还是给出了建议,“你最好快点,旁人的眼睛又不瞎,想吃天鹅的癞蛤蟆多的去了。”
母子俩的这段谈话,声音虽小,却还是让钱团头听去七七八八,自昨晚鲍奇羽不请自来到他们的小宴上,他就觉得奇怪,鲍大人虽然不是爱摆架子的人,却也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他很少出现的这种吃吃喝喝的宴席上,昨日突然出现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对于鲍大人看上刑昭昭的事,钱团头的忧心要比高兴多,刑昭昭是个好姑娘,但她的家世,她所做的活计,都是别人诟病她的理由,鲍大人很好,就是太好了,所以他会忧心。
怎样的深情,都敌不过旁人的议论,他不想刑昭昭成为活靶子。
对此一无所知的鲍大人,心急如焚的想寻个跟刑昭昭表白的时机,但是最近她与小雨、小蝶、钟离尘形影不离,他根本找不到与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好不容易小雨、小蝶、钟离尘随着顾大人回了兴州府,他以为终于有机会能和刑昭昭单独见面,没想到这也很难,钱团头有意无意挡在他与刑昭昭之间。
在他越来越没耐心的时候,钱团头率先开了口,“大人,齐大非偶,您不是昭昭的良配。”
鲍奇羽深吸一口气,才压住心底的火气,刑昭昭尊重钱团头,将他看做亦师亦父的存在,他自然也重视钱团头的意见,“钱团头,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大人,不是你不好,而是你太好了。”钱团头笑容苦涩,“青州鲍家的长子嫡孙,年纪轻轻就做了一县之长,您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这 ……这有什么不好?”这应该是优点不是吗?
“好,好呀,好让人嫉妒。”钱团头吧嗒吧嗒的抽着他的烟,烟雾升腾掩住他脸上的表情,“当旁人找不到攻击你的地方时,就会拿你的家人说事。昭昭是个好孩子,可是她的身世,她所做的活计经不得别人深扒,到时候她就会成为你的软肋。”
“钱团头 ……”鲍奇羽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昭昭她比你以为的要坚强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