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想到秦念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挨了一脚的人目光跟着秋露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
秋露剑哐当落地,人也重重摔倒在地。
他来不及感受疼痛,满脸茫然,似乎无法理解秦念的反应。
他发出短促疑惑的声音:“诶?”
“她、把剑扔、了?”
“哇啊!”
秦念脚上萦绕金棕二色灵力,踹到了第二个人。
“你也是,在上奇宗门口喊什么喊?这么大嗓门,你是别有用心想打扰我师妹师弟修行吧?恶毒至极。”
秦念接连出腿,靴底踹出清晰的骨头断裂声,伴随着哀嚎痛呼与重物落地声。
“要命了,要了老命了——”
“别踹我!”此人双手举过头顶,“噗通”一声跪下。
一人将自己用力摔在地上:“不能再踹我了哦~”
秦念停顿了一下,收回了腿,朝他们和善一笑。
人们回以讨好的笑容,心中松了一大口气。
电光火石间,秦念抬手给他们一人脑门上一拳。
她甩了甩手,勾起带着嘲意的嘴角。
“你们这群傻叉,蠢的跟邪魔一模一样,要说你们不是邪魔海都要哭死。”
一人双手捂住红肿的脑门,疼的龇牙咧嘴,分外不解道:“不,这跟海有什么关系?”
秦念耸肩:“没关系啊,所以你才是魔头啊。”
另一人捂着断了几根肋骨的腹部,闻声硬撑着抬起上身,气若游丝道:“不,这是个什么逻辑?”
秦念沉默,身体后仰,微扯嘴角,露出了极为嫌弃看傻子般的表情。
“你们到底是群什么物种?敢在上奇宗前捣乱?”
人们瞳孔地震,互相对视,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
猛然间,听取一片崩溃破防的呐喊。
“我刚才说的话有问题吗?她为什么用看傻子的眼光看我啊?!”
“她是不是嫌弃啊?我哪里有让人嫌弃的槽点啊?”
“她好狂妄啊,上奇宗前就不能捣乱吗?”
“她居然问我们是什么物种?我们有手有脚,她居然问我们是什么物种!”
“我师父都没这样打过我看过我,过分,她太过分了呜呜呜呜——”
秦念:……
更嫌弃了。
好像脑子发育不完全的傻蛋。
她凉薄又怜悯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山门。
山门高大,灵韵无穷。
“上奇宗”三个字笔画中灵气流动,似水清凌凌。
三字之外,依旧是浓郁到化不开的天地灵气。
秦念猝然停住步伐。
她之前是因为什么事离宗?
又是因为什么事出现在山门之外?
难以言喻的怪诞再度上涌。
她莫名其妙感到一丝非同寻常的诡异。
秦念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些什么重要的事。
但是能忘记,就不应该是重要的事。
秦念寻找不到异样的源头,没有多做停留,径直走向山门。
不管之前出宗做了什么,但是她既然出现在山门处,那自然要回宗。
倒在地上的人目光紧紧随着秦念的背影而动。
他们见秦念没有特别的反应,纷纷吐出一口如释重负的气。
察觉到炙热目光,秦念回头,飞去一个眼刀。
众人看天看地,各个关节出现不自然的摆动,一息八百个碎动作。
看起来很忙,实则遮掩意味强烈到让秦念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沉默。
她欲言又止,但止不住:“你们其实是刚化形的精怪吧?”
不然从哪凑一窝这样清澈愚蠢的成年人?
“啊——”
人群发出尖锐爆鸣。
“你怎么看出来的?!”
“……”秦念神色沉痛,一本正经瞎说八道,“其实我小时候被丹火烧过,烧出了一双火眼金睛。”
“啊——”
爆发的尖叫声异常刺耳,人们惊恐的双目圆瞪,抱紧自己。
秦念:破案了,还是怕火的植物精怪。
她一言难尽地扫了一眼那些人,转头便走向山门。
甜水林被浓郁灵气滋养,孕育出精怪是件正常事。
但是这些精怪不知怎么回事,竟在上奇宗前闹事。
还是得让执法队成员把这些人全抓了,好好盘问一番。
秦念脑海中闪过一线白光。
执法队……
抬起的脚微微一顿。
她抬眼,紧紧盯着恢宏矗立的山门。
山门下不见人影。
当值弟子哪儿去了?
心底腾起微妙的感觉,让她改变了踏进山门的想法。
迟疑的脚步落下,她转身离开。
离开的第一步刚踩进嫩草之中,周围受惊的彩蝶还来不及翩然飞去,秦念眼前开阔的景色骤然大变。
天地颠倒,甜水林扭曲旋转,林中草木化作千万内外门弟子。
脚下散发春意馨香的土地焕然一新,变成戒律堂内踏实平整的地板。
身周自然景色变幻成戒律堂规整的门窗墙壁,梁柱交错,构建成名为房屋的框架将她严严实实框住。
无数内外门弟子在门框之外,神色古怪的望着她,时不时窃窃私语几句。
秦念脑子一木。
这神色她很熟悉。
在原主的记忆中,玉清宗那些弟子,便是用这种眼神看待原主,对原主指指点点。
这不对。
这完全不对。
弟子们之间散发着微妙的排斥之意,秦念惊觉自己是被困在门框中无法融入进去的外人。
这感觉完全不对。
上奇宗不是玉清宗!
她也早就不是被人误会的秦念!
“你罔顾师门教导,欺上瞒下,孽障,你可知罪!”
一道携千钧之力的声音在戒律堂内轰然响起,如山般压在秦念身上,让她肩上一沉。
秦念陡然抬眼,大门框住的有限景色一暗。
不等她反应过来,眼前已是戒律堂内堂,站着许多能令她安心之人。
师父、师伯、师姐、师兄、执法队队长……
秦念满心惊喜。
一眼过后,扬到一半的嘴角僵住,慢慢下落。
到嗓子眼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
这么多双熟悉的眼睛,正居高临下无情的审视她。
往日他们脸上和善关切,能与她言笑晏晏,关系甚好。
如今通通像是盖了一层冰冷僵硬的假面,同她好似见了面也不会打招呼的陌生人。
一双双熟悉的眼睛凝出一道道审判罪人的肃然冷光。
秦念心跳一空,方才那话,危烬师伯是对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