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一袭青衣的沈屈双手背在身后,他的身侧跟着一群样貌绝美的林氏族人。
他冷笑着摇了摇头,但见商归似是得逞了笑容,最终忍无可忍几步上前,一把扼住他的领口,“愚蠢,你知不知道自己这么选择有多危险!”
“知道啊,所以在漳州城的港口,一入夜我就让那些林氏都下了船,让他们改为行路。如今这艘船上,在外面的都是稻草人,唯一剩下的活物就留我一人了。”商归眼尾垂着泪水,回答道。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么!魏国上下就缺开战的借口,你独自一人乘船离去,还闹得如此之大。你知不知道瞿是非在你离开东锦城后率人潜伏,让你这一辈子都到不了晚迎关!!!你的危机除了楚国还有魏国啊!!”
“我知道。但死我一人,让魏国举兵入楚,这买卖怎么看都很值!”
“你疯了,商溯洄!姜楠不要了?”说到这儿,沈屈猛地一怔。
沈屈是不会知晓沈乔被姜楠夺舍的,除非他是知情者。
“原来,你都知道!”商归笑了一声。
他唇边落着血迹,笑得模样是这般的绮丽,看得沈屈无奈地将手一松,颤巍巍的往后退了几步。
“我从未想过伤害你们!你这般引我出来,究竟是为何?”
“知你从未想过伤害我们,要不然你有千百种方式,而不是这般矛盾。”商归说着,他缓缓地起身,抚平衣摆上的褶皱,“我们不过是想知道一件事。”
“何事?”
“你究竟是因为姜楠,还是因为我……”
说着,商归眸光微微闪烁,“怕是因我!所以你在五年前要求沈先生将我交给林覆。你知晓我一旦清楚原委,会忍不住地跟在姜楠身后。你怕我出事,所以不惜选择暴露自己,让我失忆!沈先生以为,幕后之人是为了姜楠,可他在去年的某段时期忽然明白了,实则你的一切安排都是为了让我出局,因而他才临时为了帮助姜楠,换了布局。对吧沈屈!!”
商归见沈屈沉默,继而紧逼追问:“所以沈屈,你这么做的原因呢?”
轮船颠簸。
沈屈双手徐徐打开。
这么多年的计划,自他五年前奉沈淑的命去往魏国长安寻找姜氏幕后之人,见到姜楠和商归那一刻,他改变了布局。
沈屈摇了摇头,朝着商归又一次伸出了手,“溯洄,这个天下,你到底要还是不要?”
“我若说不要呢?”
“我希望你要。”沈屈的态度不容反驳。
随后他将宽袖一挥,示意身后的林氏族人上前,将其抓捕。
他侧过眸子,注视着漆黑的船舱里,那身形高大的男子,说道:“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跟我走。若不然,姜楠身上的毒我会帮你真下。”
……
……
“陛下,当时的你,有参与么?”
深夜的魏国长安城。
高萱不知是第几次与眼前的男子交谈。
昨日,虞敬偷偷地入长安,来到她的府上,与她说了商归的猜测与计划。
还记得昨晚,她刚进房间,身后便传来剑侍被人打晕倒地的声响。
“高大人身边的剑侍还是太弱了。”虞敬双手环胸,瞧了一眼脚下倒地的剑侍,随后抬眸看向眼前穿着官袍的姑娘。
她总是扎着简单的发髻,别着一根簪子。不像其他女子一般会梳好看的发髻,穿好看的衣服。
高萱回过头,蹙眉注视着虞敬,“虞敬?你怎么来了?我怎么没有收到城门那边传来的任何消息?难不成你是潜伏进来的?”
“可不对啊,魏国如此之大,你若入关,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走漏?”
高萱来回踱步。
她的性子一直如此,遇事习惯谨慎思索缘由。
虞敬跟在她身边做事几年,清楚她的性子,也明白她若真想不通会主动询问,便一直安静的等待。
“原赵国,群山镇?你们和崔九、厉万苏合作了?”
最令人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吴念清的女儿怀恩很有可能是崔九的,商晖不知何时知晓,便一直用她们母女还有施崔孝来控制崔九这些原赵国残兵来为他卖命,想借此复刻欢都敛财的方式。因此打一开始,商晖便是入局了的!
这件事也是后期高萱慢慢想通的。毕竟如今获得利益最大的还是魏国。
“高大人不用担心,楚国和赵国没有合作。我只是借道入魏国而已。”虞敬解释。
“我信,但别人不信啊!溯洄怎会让你走这步棋?如今魏国上下都在说义王殿下溯洄为了权势一入楚国不复返,让陛下趁他羽翼未丰快些下决断。你这一入魏国,且还走得是原赵国路线,你们这么做,不正是送借口来了!”
高萱虽是这般说着,但还是无奈取出腰间商归为她调制的药。
她从各种分类好的毒药、解药、迷药之中挑选了迷药。
她倒了一点到巾帕之上。
紧接着蹲下身,谨慎的蒙住被虞敬打昏了的剑侍。
她并不是怀疑虞敬的能力,只不过万事还是得谨慎为先。
“是送‘借口’。”
虞敬从怀中取出一方包裹得很好的墨色小匣子,双手托着,微微躬身,恭恭敬敬地递给眼前的大人,“高大人不如看看,这个借口可以么?”
……
……
“高大人在想什么?”商晖悠闲地支起腿。
高萱回过神,抬手轻轻地点了一下腰间的海棠花佩环。
她唇畔微微扬起,“臣在想,陛下到底是什么时候参与的。臣认为陛下应该是在溯洄失忆之后,而不是在那之前。”
“高大人,就这么相信寡人?”隔着案桌而坐的商晖将头一歪,唇畔勾起。
高萱缓缓地恭敬回答:“臣是相信五年前的陛下。”
这句话,是商归托虞敬带来的。
他说,他相信五年前的商晖,商晖一定是之后入局的。
商晖听罢,沉默一瞬,“如果,寡人五年前就参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