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给我们白潭城下药,此次就让你尝尝鬼虫噬心的滋味。”他冷笑着,飞快地把水桶放回原处,理了理衣裳,又从怀里摸出一只发钗戴上,依然沿原路返回。
小院门口,侍卫拎着一壶茶水,正恼火地四处张望,看到他过来了,立马斥责道:“你乱跑什么!”
“官爷、我太、太渴了,去找水喝。”石敢当不停地鞠躬赔罪,一脸怯懦地往院子里走。
“别再乱跑了,这里是溪山府,前面是造器重地,那里的东西都是机密!还有,那些炼蛊的村民就住在前面的院子里,你别吓到他们了。”侍卫跟在他身后,不悦地责备道。
“官爷,我怎么可能会吓到他们。”石敢当小声辩解道。
“怎么不会,他们受过蛊虫噬心之痛,稍有风吹草动就心痛欲裂,极本吓不得。”侍卫一脸怒容地嘀咕道:“白潭城的简直畜生不如,如此残害无辜百姓,他们死一万次都不够。”
“就是,死不足惜!”石敢当附和道。
“喏,喝茶吧。”侍卫把茶壶放到桌上,看向了他写的东西:“你写了大半天,就写出这些东西?”
“实在是紧张,好些东西想不太清楚,怕写错了,所以就慢。”石敢当赔着笑脸说道。
“别紧张,今晚有鱼头炖豆腐,你有口福了,王妃亲手做的,可香了。”侍卫咽了咽口水,又开始往窗外张望:“等下我去拿晚膳,你不要再乱跑了。”
“放心,我绝对不会乱跑。”石敢当眼神闪了闪,立马举起手发誓,
侍卫没再说话,不时朝着外面看。
眼看暮色如墨,把整座溪山府都淹没了,终于,前面传来了传膳的声音,侍卫搓搓手,兴奋地往外跑。
“你就在这儿呆着,别乱跑。”
“知道了。”石敢当连连点头,他盯着侍卫的背影,只见他出了院子,反手关上院门,咣咣几声,竟是给院门上了锁。
石敢当脸上的表情变了,满眼的杀气,冷笑道:“吃吧,吃不死你们。等下鬼虫就要来了,好好享受你们的鱼头炖豆腐。”
他丢掉了笔,起身出了院子,径直奔到院中,又拔出了头上发钗,在手中拧动两下,那发钗竟变成了一枚金色的短哨。
含着哨子呜呜地吹响,声音很尖细,更像是夏日蝉鸣。
风骤起,吹得枝叶乱摇。
溪山府的人都到了膳堂里,桌上摆着两大锅热气腾腾的鱼头炖豆腐,四周还摆了好些青菜萝卜土豆,等会儿可以煮在鱼头锅里。
大家围在桌前坐着,每个人手里已经握了筷子,兴致勃勃地等着大铁锅沸腾。
突然,一阵轻轻的嗡鸣声响了起来,有人听到了,扭头看了过去,只见窗口有只色彩斑斓的小飞虫正在飞舞。他没在意,继续盯着大铁锅看。
“啊!”靠近窗子的男人突然大叫了一声,飞快地抬手捂住了脖子。
大家都朝他看了过去,可还不等众人回话,好些人都开始大叫,飞快地在身上拍打。
“怎么回,这是些什么东西!”
徐老最早反应过来,他挥着木头胳膊,在身上不停地拍打着。
呜呜……
原本尖细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众人惊恐地看到一大群鬼虫从窗外飞了进来。
“是鬼虫!”有人大喊了一声。
轰地一下,膳堂里乱了套,大家慌乱地拍打着落在身上的鬼虫,慌不择路地往膳堂外跑。
院子里,也有好些人在乱跑,不停地拍打叮在身上的鬼虫。
暗处,石敢当阴恻恻地看着乱作一团的膳堂,转身就奔向了前厅。那里堆放着好些图纸,他白天进来时看到过,地上有些部件就是千箭车!
今日是苏禾亲自下厨,溪山府的人都去吃饭了,那些侍卫也跑去了荷园,这时候前厅只有几个侍卫值守。他放出了几只鬼虫,那些虫子落在侍卫身上,侍卫顿时慌了,趁着他们扑打鬼虫之际,石敢当翻窗而入,一把抓起了桌上的图纸,一把全抱起来,拿起火折子丢到了地上那堆未画完的图纸上,转身跳出了窗子。
前厅很快就燃起了大火,石敢当带着图纸一溜疾奔回到了自己的小院。扯开衣服,把图纸一张一张地缠在腰上,重新穿好衣服,刚刚系好腰带,只听到外面响起了开锁的声音,他立刻坐回了桌前抓起了笔。
“石敢当,你没事吧。”侍卫冲了进来,见他仍坐在桌前,一脸瑟缩样子,长长地松了口气:“行了,别写了,我送你去安全地方,这里出事了。”
“哦,好。”石敢当一脸呆滞地站起来,跟着侍卫往外走,小声问道:“官爷,出了什么事?”
“别问了,走快点。”侍卫皱着眉,催着他往外走。
石敢当抬头看去,只见前面半空中有悬道,裴琰和苏禾正带着人匆匆穿过悬道而来。
“王爷,可有用得上学生的地方。”他叫了一声。
裴琰听到声音,朝底下看了一眼,沉声道:“这里用不上他了,送他回去。”
“是。”侍卫行了个礼,带着石敢当快步跑向溪山府的大门。
“行了,我还要回去帮忙,你赶紧回家去。记住,不要乱跑,外面有鬼虫。”侍卫给他套了马车,匆匆叮嘱几句,让车夫送他走。
“我可以帮忙的。”石敢当脑袋伸出马车窗子,一脸诚恳地大叫。
马车夫用力甩了一下鞭子,赶着马车往前跑,石敢当的脑袋缩回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摸了摸腰上的图纸,长长地松了口气。
……
溪山府。
火被扑灭了,裴琰和苏禾站在前厅里,看着徐老带着一众溪山匠人站在面前。
“抓到了,嘿嘿。”徐老抬起头来,露出了满脸得意的笑容,“小子们,脱衣服。”
粗布外衫脱下,众人齐齐地抓着脖子,滋啦啦地用力拽开。从脖子以下,连带胳膊,竟全是栩栩如生的假皮套。
“我们溪山人这些年东躲西藏,最擅长的就是做假头套。女人的脸毁了,得用假脸皮遮掩,男人的胳膊没了,木头手得用假头套掩饰。”徐老得意扬扬地说道:“这些虫子想钻进我们的肉里,简直妄想!我们这皮子,用了最结实的牛皮精心制成,比人的皮肤可厚实多了,上面还涂了特制的药水,这些臭虫想用尖嘴巴钻破皮肤,简直自找死路。”
一副副皮套褪下,上面各叮着好些小虫,它们扑腾着,怎么都拔不出尖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