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钻进身体里的虫子难钓,这新鲜的虫倒也不难抓,不过是以肉身为饵罢了,我们这些老东西皮糙肉厚,才不怕这些臭虫。”徐老抖动着手中的假脖子套,一手捋着须,越说越得意。
蓦地,一只虫子挣脱出来,凶猛地扑向了徐老。
刷的一下,众人还没看清裴琰是怎么出手的,一柄短刀已经削断了那只鬼虫。
“快拿东西来,把这些臭虫装进去。”徐老不敢再嘚瑟,连声催促徒弟拿瓶子来装虫子。
新的琉璃瓶还未烧好,他们弄了几只大花瓶,把虫子全塞了进去。
“真是大方,竟然给我们一百三十七只。”苏禾蹲在花瓶前面,握着瓶身用力摇晃了几下。
白潭城阴招频出,可是除了这些阴招,还真没什么新鲜招数了。
也难怪,他们苦心准备了十数年的计划,在短短两年间被裴琰一行人打了个七零八落,前几日还被裴琰派去的人下了毒,大半个白潭府的人都中了毒,叫苦不迭,连能出门办事的人都没几个了。如今他们是穷途末路,病急乱投医,竟想出这么个蠢招,派人前来接近裴琰和苏禾,伺机盗取图纸。
“王爷,那个假石敢当跑了,如王爷所料,他果然先回去杀真的石敢当,那真人被他锁在地窖里,已经只剩下半口气。”暗卫回来报信。
“他偷了图纸。”苏禾提醒道。
“放心,按你们的吩咐,放的图纸都动了手脚。”徐老又得意起来了,捋着须,大声道:“我溪山府办事,从不出错。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众人心猛地悬起,紧盯住了他。
“鱼头豆腐没能吃上。”徐老长叹一声,遗憾地说道。
“荷园还有,让他们送来便是。”苏禾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吓得她心脏猛跳。
“王爷,西泠王醒了。”张酒陆寻了过来,眼看一地狼藉,顿时心一紧:“这是出了什么事?”
“好事。”裴琰拉起苏禾的手,大步往外走去。
烧了一地的焦木头,是千箭车改良成功了?
张酒陆兴致大涨,追在二人身后喋喋不休地问了起来。
“是真的可以同时放出千箭了?”
“何止千箭。”裴琰嘴角轻扬,白潭城拿走了千箭车的图纸,若是照图打造,必会有大惊喜。
张酒陆还想追问,裴琰却一把抱起了苏禾,直接上了马车。
“你留在这里善后。”裴琰丢下一句话,带着苏禾扬长而去。
回到***府。
西泠王正与***说话,见二人前来,连忙起身行礼。
“多谢贤侄救命之恩。”
“西泠王不必多礼,你大伤未愈,还是不宜起身走动。”裴琰扶了他一把,坐到了苏禾身边。
西泠王视线落到苏禾身上,犹豫了一下,这才道:“你才生产完一个月,恢复得可好?若不是姝儿出事,你也不会被惊到早产,终是我和姝儿拖累了你。”
“西泠王多虑了,并未拖累我。没有魏姝,他们也会弄出别的动静,都是冲我来的。”苏禾平静地看着他。
西泠王张张嘴,终是不知道说什么,他沉默了一会,转头看向裴琰,哑声道:“我今日前来,也是辞行。我必须立刻赶回西泠,以免他们上当受骗,打开边境之门。”
“你大伤未愈,怎好长途跋涉。”***劝道:“你把口令给琰儿,让玄鳞卫前去驻守。”
“恕我直言,在西泠,只有我的话才管用。此次他们已经对朝廷生出不满,又有奸细混于其中,稍有不慎,便会引狼军入境,我必须回去。”西泠王站起身来,朝着裴琰一揖:“贤侄,姝儿只能先留在这里,还望贤侄、王妃……帮我照顾姝儿。”
“她是我朋友,我会的。”苏禾站起身来,朝他回了一礼。
“此去,不知还能否相见,王妃是否可以……”西泠王看着她淡淡的神色,最后一句话硬生生吞了回去。他本想问,是否可以认他这个爹。可见她实在无此意,只好放弃。
西泠王当晚就出发了,如他所言,西泠事态紧急,他国兵马一旦踏入城中,西泠百姓必会遭殃。那是他西泠王府守护了几代的家园,他绝不能让此事发生。
“哎,西泠王一身是伤,连夜奔袭回去,这把老骨头要累惨喽。”***站在府门口,看着马车远去,小声叹道:“我们这一辈人,终是各自散开,这辈子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
“命硬的话,可以。”苏禾轻声说道。
“他是你爹。”***转头看她,好笑道:“你有个郡王爹,也能多得一份遗产,不好吗?”
“母亲和祖母给了我好多钱了,我不缺他那几个铜板。”苏禾撇撇嘴。
“犟得很。”***摇摇头,转身进了府门。
苏禾看着远处的月色,沉默了好一会儿,小声说道:“无论如何,希望他长命百岁。”
有他在西泠镇守,是大庸国的福气。
“那个石敢当,也不知道是白潭城中的何人,身手倒挺利落,还会召唤鬼虫。”裴琰负着双手站在她身后,沉声说道:“想来想去,白潭城中也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魏长渊狂妄嚣张,不是个愿意在他面前低头演戏的。齐霁风为人谨慎,比眼前这石敢当更沉稳一些。另几个叫得出名的,就不像了。
“管他是谁呢,反正他也不算白来,得了好些图纸回去了,够他炸个十回八回的。”苏禾转过身,搂着他的胳膊,乐呵呵地说道:“炸死他个龟儿子。”
裴琰摸摸她的小脑袋,低声道:“他炸起来的时候,我得出征了。”
此次必要拿回白潭城,齐家父子搅弄风云,残害大庸百姓,该死!
……
石敢当回到白潭城已是四日之后,他路上遇到好几拨追兵,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追兵,逃回了白潭城。
城门打开,他立马拽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竟然就是齐宴止。
“二公子回来了。”随从们围过来,给他牵马递水,殷勤备至。
“父王在哪里?”齐宴止一口气喝光了水囊里的水,冷着脸问道。
“在炼丹房。”随从立刻说道。
“召集人手去议事殿,我随后就到。”齐宴止摸了摸裹于身上的图纸,用力挥起马鞭,朝着前面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