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珣完全不理会江瑶的控诉,关上门后就在外头催促道:“快些,我还有别的事要去忙。”
江瑶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就会欺负我,回去我一定要跟娘说。”
但江瑶也意识到颜子苒此时比她要危险得多,还是迅速地将软甲给脱了下来。
“颜姐姐,你进来一下。”她在屋里喊着,想着顺便帮颜子苒穿上。
颜子苒走过来看了看门外的江珣,有些不明所以,刚想问是怎么回事,便被江瑶拖进了房间之中。
看着江瑶手上的软甲,颜子苒顿时明白兄妹俩的意思了。
“我如今都回到义庄,恐怕这几天,我爹都不会让我出门,这软甲我也用不上。”
“怎么就用不上了?万一歹徒跑到义庄来行凶呢?他连客栈都敢动手,还能怕了颜叔叔和我?除非我哥以后也住在义庄里,不然你还是穿上这个妥当些。”
江瑶一脸坚决,此时早已看不出她之前委屈的模样。
“这会不会不妥?”颜子苒有些犹豫,毕竟她之前听说过,这件软甲在江家里头亦有传承的意味。
江瑶笑嘻嘻地摆手:“没关系,这软甲就是用来保护人的,谁需要就谁穿,这也是我外祖父当初说过的话。”
“再说了,我们又不是把软甲送给你,只是借给你而已,以后还是要还的。你总不会是想要昧下我家的传家之宝吧?”
颜子苒笑着说道:“我又不是习武之人,要这软甲作甚?”
说话之间,江瑶已经把软甲套在了颜子苒脖子上。
“那就好,你要是习武之人,我哥也不会把软甲给你了。”
颜子苒自然知晓是江珣的意思,只得轻声道谢:“那就多谢你们兄妹俩了。”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普通女子,面对凶手时,她也曾感受到深入骨髓的恐惧。
如今有了这件软甲,她内心深处的恐惧也能缓解些许,江珣的此举,确实让她安心了不少。
略有些冰凉凉的软甲穿在身上,颜子苒抬了抬胳膊,并无任何阻碍之感,果真是一件好宝贝。
颜子苒穿戴好软甲后,跟着江瑶出了房门。
江珣打量了一遍,这才满意地点头说道:“那本官这就去找雷主簿商议盘问之事,颜姑娘这几日便在义庄里休养,待查出凶手与歹徒之后再外出也不迟。”
颜子苒颔首应下,江瑶则垮着脸,她要保护颜子苒,那接下来几日自然也不能外出了。
颜松柏把江珣送出去后,回堂屋里看着颜子苒:“闺女,你们在这儿待着,我去外头买只鸡给你们炖汤喝。”
“爹,不必了,外面还下着雨呢!”颜子苒知道老爹心疼自己,连忙阻止。
“就这点毛毛雨,有啥可担心的?等着,爹去去就回!”颜松柏披上蓑衣,戴上雨笠,毫不犹豫地出去了。
与此同时,在清江县某处房间之中,三道黑影一声不响地坐着。
在三人之中,有一道火盆,微弱的火焰时不时跳动一下,映照着三人阴沉的脸色。
“歹徒是谁?”为首的男子声音略显喑哑!
“据眼线反馈,是袁成。”一道语气微寒的女子声音响起。
“原因?”为首的男子声如寒冰,眸光微闪,在这暗室之中犹如闪电划破虚空。
“狗急跳墙。”女子答着话,伸手挑了挑火盆。
为首男子望向另一道身影:“你有何话说?”
“甘愿受罚!”另一名未曾开口的男子连忙躬下身子。
“江珣敏锐,怪不得林卫。”女子连忙替之求情。
为首男子沉吟片刻,肃杀之气才缓缓消散了:“是非之秋,不似以往,莫再出错!”
被称为林卫的男子连忙点头应下。
“但愿能长点记性。”为首男子沉声叹了一句,挥挥手,让两人离去。
暗室里的火盆随着房门被打开,一阵混杂着雨水湿气的冷风吹进屋内,顿时吹灭了那微弱的火苗。
但思过堂里的火苗却是旺盛地跳跃着!
如今已是入夜时分,但江珣却愣是把雷主簿从雷府中传唤了过来。
雷主簿看到江珣,满脸不悦:“大人传唤下官过来,有何指教?”
“本官需要雷主簿帮忙,率领雷府家丁暗中查访城中左利手的人情往来。”江珣对着雷主簿淡淡地吩咐着。
雷主簿有些不悦,但此事事关他女儿的凶手,他也很想揪出真凶。
“所有左利手的人情往来?”雷主簿皱着眉头,这可是一件庞大的杂活儿,想要暗中查访,更是不易。
江珣略一沉吟,这才稍加点拨:“可往府城那边的人情往来盘问。”
雷主簿眯着眼看了江珣好一阵子,而后沉声说道:“大人若是查到些什么线索,不妨与下官直说。下官虽不是什么铁面无私的青天大老爷,但此案涉及下官亲闺女,下官定是竭尽全力抓拿凶手。”
江珣盯着他沉默了半晌,最终颔首:“主要盘问城内的左利手是否与袁镖头有人情来往。”
“袁镖头?袁成!”雷主簿愣了一下,显然与袁镖头亦有些交情,对他的事情颇为了解,“他老家就在咱们清江县城集市附近,大约五年前才搬离,去府城那边定居。城中与他有来往的左利手……难道是他?”
“雷主簿心中有嫌疑之人了?”江珣没想到从雷主簿这里直接就抓到一些线索。
雷主簿拧着眉头:“据说袁成从小是跟随朱晨光练武艺的,大约十年前,朱晨光剿匪时中流矢牺牲了,临死前将家人托付给袁成。要说这城里与他亲密的人家不少,但若是左利手的话,那非属这朱家不可。”
“朱晨光?”江珣皱着眉头,从未听说过这名字。
“朱晨光原本是咱们县的把总,当时下官才刚到任,与他颇有几面之缘。”雷主簿脸色凝重,“这朱晨光为人仗义,与袁成还是邻居,两人关系如同师徒。那袁成念着朱晨光对他的恩情,后来当上镖师,对朱家颇为照顾,常常给与银钱资助。”
“这朱家莫非……”江珣隐隐猜测到了凶手的身份。
“不错,那屠户朱鹏,正是朱把总的独子!”雷主簿笃定地点着头,“朱把总死时,他已有二十岁,但长得身宽体胖的,学不了朱把总的一身武艺,只会点三脚猫功夫。朱把总死后,袁成便替他谋划了一份屠夫的生意,结果没做两年便把摊子给收了。”
江珣皱着眉头:“据闻他在几年前去了府城谋生?”
“本来是这样,那袁成搬迁去了府城,放心不下他,将他带去了府城。”雷主簿对这些往事也略知一二,“可后来似乎闹了些矛盾,那朱鹏离开了袁家,去了黄山县谋生。”
“黄山县?”江珣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些许,“连环杀人案的第二起、第三起、第四起就发生在黄山县里。”
雷主簿闻言,神色凝重,已经知晓自己该怎么做了:“下官这就去详细调查朱鹏与袁成这些年的讯息,告辞。”
对于刚刚死了闺女的老父亲来说,只要有可疑之处,雷主簿就会狠狠地咬上去,直到查出杀害女儿的凶手为止。
江珣见雷主簿比他还要迫切三分,上前嘱咐道:“千万莫要让袁家父子知晓。本官虽然已经派遣人手盯着他们,但保不准他们在城内还有其他眼线。”
雷主簿点着头,别的地方他不敢说,但在这清江县里,这点事情他还是有能力办妥当的。
随着雷主簿离去之后,江珣望着漆黑的天色,眸光有些波动。
雨渐渐小了,就如同那被遮掩住的案情,也渐渐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