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出云粹因为本年度的最后一个委托而去了轻井泽,一直没有助手,她所要搜集的情报向来都是她亲自出马。
轻井泽是情报对象一直比较活跃的地方,想要搜集对方更多的情报,这种地方必须要亲自走一趟。
这两天她一直奔走在一个又一个跟那人有关的地方,如此密集的奔走,等她回到旅馆整理资料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非常疲惫。
她望着打开来的手提电脑,将自己搜集来情报逐条整理,然后存入记忆卡,等这些琐碎的事情全部做完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中午过后天就完全阴了下来,这会儿到了夜里十一点多,云朵终于兜不住雨水的重量,只听几声噼里啪啦的雨点敲打玻璃窗的声音过后,紧接着就是哗哗的大雨声响。
出云粹站在窗边往外看,大雨冲刷着玻璃形成一道道扭曲的痕迹,这痕迹很是影响视觉,将整座城市都变得模糊不清,像极了置身在一处诡秘的幻境里。
“真走运啊,如果这个时间还在山里的话,就糟糕了。”
出云粹伸个懒腰,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候响了两声,她摸出来看,不出意外是五条悟的短消息。
【去莉莉丝找你,那个小姑娘说你请了三天假,怎么都没告诉我一声,害我扑了一场空,真过分啊~】
还没等出云粹想好要回复些什么,第二天消息紧随其后就来了。
【粹你去哪儿了,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帮忙吗,虽然我总是很忙,如果是你开口求我的话,我十分愿意出手帮你,嘻嘻(#^.^#)】
消息的末尾还附赠了一个笑的有点可爱的表情包。
出云粹撇撇嘴,总觉得大男人发消息喜欢加表情包是件特别别扭的事情,但是一想到这是五条悟做的,又觉得没那么别扭了。
五条悟的话,似乎很符合他的人设呢,这是一个不管做出什么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的家伙,以至于最后的最后,他本人成为了别人眼中奇怪的那个人。
【我在轻井泽,目前来说的话,还不劳烦你。】
几秒钟后,五条悟的消息又来了。
【说话好冷淡,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
出云粹皱眉,发过去一个【(?_?)?】
五条悟发回来三个大笑的表情,说——【明天我和惠会去大阪,宿傩的手指你应该不陌生吧,那里发现了一根封印中的宿傩手指,我带他去取回来,顺便训练一下他。】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出云粹发现这才是他发消息的本来目的。
宿傩的手指啊,出云粹不但不陌生,反而很熟悉这东西,高专忌库中,有三根手指是来自于她。
说起来,那都是八九十年前的事情了。
说到这个就会被迫想起那段暗无天日的人生阶段,如今这样相对自由的生活,彼时的自己一定不敢想象。
手机再次发出气泡音,出云粹回过神来看了一眼,五条悟说——【我们来回大概两天。】
出云粹挑了挑眉,突然意识到,那个家伙是在跟她报备。
报备,可真是个暧昧至极的行为,往往只有家人或者男女恋人之间才会做的事情,代表着我的一举一动都想要跟你分享,哪怕身处不同地方,心也能够在一起。
看着外面的雨,出云粹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五条悟向自己报备行踪的呢?
大概率就是团建后开始的。
那个下午,在祭典之地,他们几个分开行动后,她陪着五条悟在人迹罕至的那处凉亭里吹了一下午的冷风。
五条悟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垃圾桶,不管她是否想听,一直滔滔不绝的讲了三个小时。
讲他为什么会自作主张进入高专学习,讲当初以为自己的同期只有硝子一个女生时有多失望。
“抛却青春期异性的吸引这一点来说,男生与男生,女生与女生,性别相同话题和兴趣爱好都差不多,更能够玩到一起,所以当时以为只有硝子一个同期的时候,我可失望了。”
好在夜蛾老师告诉他,还有一个小他几个月的男生会在两天后赶过来。
说起夏油杰,说起他十几年前的那段青葱岁月时,五条悟的眼睛里再度冒出光来。
他咧开嘴巴笑,像个小孩子似的说:“知道我第一次见到杰的时候,他哪里让我印象最深刻吗?”
山里吹出来的风可真凉啊,出云粹坐在五条悟对面的座位上,吸吸鼻子,猛摇头。
五条悟对她这个反应不满意,央求道::“你猜猜嘛,猜不对我再告诉你。”
出云粹:……
“那醒目的耳扩吗?”
“不是。”
“丸子头?”出云粹吸吸鼻子补充道::“毕竟丸子头是女孩子绑的比较多。”
五条悟笑嘻嘻的,“第一见他的时候,他没有绑丸子头,那时候头发才到肩膀,不长,是散着的。”
“那……”
五条悟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左额,“是一撮刘海儿。”
他笑:“粹,我告诉你哦,那时候的我一直觉得那撮刘海儿才是杰的本体。”
出云粹忍着寒冷笑出来,她说:“我跟你不一样,我以为耳扩才是他的本体。”
当时,五条悟忽然就不笑了,他愣了一会儿,有点唏嘘的低下头,“好奇怪啊,如果我跟别人说这种话,他们会骂我神经病。”
出云粹怔在原地,莫名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所以,咱俩的灵魂很契合是不是?”
出云粹:“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讲。”
五条悟咧开嘴巴笑,他当然知道出云粹想说什么,于是赶紧摇头,“不当讲,不当讲。”
嬉笑之间,五条悟说了很多出云粹不知道的,他跟夏油杰相处的趣事。
从最开始相看两厌,到成为吃饭一起,训练一起,出任务也一起的挚友,这中间用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
“杰是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听五条悟无比怀念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正好一阵强风从凉亭的一侧吹向另一侧,狠狠地灌了出云粹一大口。
冷风从嘴巴里一路灌入胃中,以至于令她说不出任何话来。
她想起了她的第一个朋友,为了活命,为了自己和哥哥两个人一起活下来,她亲手结束了对方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