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人,做着咒术师的工作,除了本身有这个能力外,除了咒术师的薪水比较可观外,再来大概就是剩下的那些抱着一腔热忱的想要去拯救别人的人。
不管理由有多少,最后都只回归到愿不愿意上。
只要愿意,前面的那些条件就不成立,也无所谓。
虎杖悠仁这样的人不多,少了一个就真的少了一个。
伏黑惠进去了诊疗室,出云粹则一个人去了外面抽烟。
雨依旧断断续续的下着,出云粹在楼下遇到了从外面进来的硝子,她俩上次见还是在新年之前给夏油杰扫墓的时候。
硝子看到出云粹叼了一支烟在嘴巴上,她自己也下意识的咬了咬唇,出云粹嗤笑一声,掏出烟盒扔给硝子。
硝子没有再想着说戒烟的事情,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硝子从烟盒中抽出来一根点上。
“不忙吗,居然有空来这里。”两人一起趴在走廊的木质护栏上看着不远处被雨水冲刷着的树木,硝子问出云粹。
出云粹吐出一口烟雾反问硝子,“这话更应该问你才是,咱们两个相比,还是硝子你比较忙吧,竟然也可以在这里偷懒。”
硝子微微努了努嘴巴,她无法否认出云粹的话,但是,人不是机器,只要不是重要的抢救,该偷懒放松一下的时候,她也会这样做。
“听说死掉的是宿傩的容器?”
出云粹面无表情的点头,“啊,才来高专多久啊,就这么死了,我记得他好像是没有家人来着,死了连个为他难过的亲人都没有。”
硝子不置可否,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带着点自嘲,“咒术师的命运似乎总是如此,即便有家人的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咒术世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普通人的世界都更加的冷酷无情,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掉,所以不愿意展开亲密关系,以免在自己或者对方死掉之后,巨大的痛苦会将自己吞没。
这样的痛苦,他们早就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也渐渐地生出一层坚硬的情感隔绝的外壳,将胆小的自己包裹在里面,避免再受到类似的伤害。
年纪小的时候只觉得成年人真冷漠,咒术师总是独来独往更冷漠。
直到一次次看着自己的朋友死去,心脏被迫冷硬,自己被迫强大,才突然理解了曾经冷漠的咒术师们。
“五条知道了吗?”
“我已经告诉他了。”
“诶~”硝子有点担忧却用调侃的语气说:“他在电话里的情绪一定很正常吧,不知道看到自己学生的尸体后,是否还能够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
“是啊,他可是信奉不能剥夺年轻人的青春那种话呢。”
一支烟抽完,出云粹再次看向硝子,“你不进去看看吗?”
硝子将烟蒂伸入雨中,看着最后一缕残烟灭掉,方才摇了摇头。
“先放在那儿吧,等五条回来再说,他不在,其他人没立场先一步对他的学生做什么。”
“与其这样说,不如说是逃避又一个同伴的尸体出现在自己面前吧。”
硝子无奈,碰了碰出云粹的肩膀,“老师知道就不要说的这么清楚明白了。”
出云粹一直在高专待到天黑,她一个人拉把椅子坐在窗边,十多年前,她偶尔也会在夜蛾忙的抽不出身的时候,替他给三个学生教些理论知识课,就在这间教室里。
硝子听课不认真,会偷偷的在课桌洞里玩手机,五条悟不听,发呆或者恶作剧,只有夏油杰这个标准的优等生给足她面子,正襟危坐,一字一句的听她说些他不知道的理论知识或者咒术界的野史。
出云粹从不认为自己有当老师的潜质,但是,曾经给咒术界最优秀的三个人上过课,也是一段不错的人生经历。
天彻底黑了下来,教学楼外的路灯渐次亮了起来,光晕之中,还能够看到飘飘洒洒的雨。
她应该离开的,知晓五条悟晚上会回来,她又硬是没走。
早上才见过,倒不是说有多想见他不可,只是隐隐有点担心罢了。
教室的门没关,出云粹看着高专夜景发呆的时候,五条悟的身影静静地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冷冰冰的气息,柠檬薄荷的气息,两种气息混杂在一起,出云粹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还顺利吗?”
问完这句话,出云粹又自嘲的笑了一下,她明白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这个世界上没有五条悟做不到的事情,也没有出现让五条悟感到棘手和头疼的人或者事件。
她之所以这样问,只是想找一个看上去比较正常的开场白罢了。
“为什么没回去?”知晓出云粹问的那个问题的用意,也就不需要刻意回答。
五条悟的大手落在了坐在那儿的出云粹的肩膀上,他自问自答,“是想要见我一面,还是就只是因为担心。”
“都有吧。”
“呵~”五条悟用脚背勾过来距离他们最近的课桌,一屁股坐了上去。
拥有无下限术式的人,哪怕在雨中走了一段距离的路,身上也没有沾染任何一滴雨水,清爽而干燥。
“你去看过那孩子了吗?”
“啊,”五条悟应了一声,唇边虽带着笑,但这是假的,相处久了,光是通过他呼吸频率和脸上细微的表情就能够判断他当下的心情。
“你不要太难过了,或许,或许这是他自己的命运。”
“命运?”五条悟隐忍着心中那股怒气笑了,“趁我不在,被那帮烂橘子设计弄死的命运吗?”
出云粹无话可说,她比五条悟更讨厌那帮高层,打交道的时间更久,也更加清楚他们的心思究竟有多脏。
“怎么可以肆意的剥夺年轻人的青春呢,啊不,是生命。”
“……”
太压抑了,太令人愤怒了,五条悟极其讨厌这种自己无法掌控的感觉。
但是,这股怒气他无处发泄,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爽文,纵使五条悟现在想将高层那帮坏东西全部鲨掉,也不能真的就这样草率的去做。
将高层鲨掉彻底洗牌不是一件说干就能干的事情,一旦这件事干了,后续会有更多麻烦的事情找上来。
五条悟烦躁又疲倦的叹了口气,身体就那样径直的往前栽过去,他知道,在他面前坐着的女人有足够的力气承接住他靠过去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