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很少吃早餐，因为工作结束的时间很没有规律，回到家的时间会变得没有定数，以至于他为了补眠，就牺牲掉了吃早餐的时间。
一开始可能不习惯，时间久了慢慢就会习惯了。
这不算是什么秘密，他不止一次说过，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出云粹竟记住了。
她没有给男人做饭吃的习惯，但在五条悟笑着说昨晚很晚回来，今天又要出差的时候，看着他毫不掩饰露出疲惫的脸庞时，出云粹觉得这样不行，高强度的工作下至少要营养跟得上才可以。
于是，她就这样做了。
“那我如果下次早上来的话，是不是还能够吃上你给我准备的早餐呢？”
出云粹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她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五条悟湛蓝的眼睛。
“你不要得寸进尺啊，悟。”
五条悟撇撇嘴，眼神确实温柔的，明明是最简单最普通不过的一些食物，吃在此时的五条悟的口中，莫名觉得美味。
原因嘛，不过是因为做早餐的人为这份早餐赋予了别样的价值。
五条悟吃的很快，做什么都讲究效率的他，虽然总是吐槽伏黑惠吃饭太快对胃不好，其实他自己也不遑多让。
经历了之前的事情后，哪怕出云粹做足了心理建设，可真当面对面的跟五条悟坐在一起后，依旧觉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不知道甚尔的死讯之前，她从未想过两个聒噪的人相对而坐，居然还有如此尴尬无言的时候。
出云粹笑不出来，五条悟也终于意识到他预留出来的这段时间，对于出云粹来说还是太短了。
她很可能依旧没有处理好自己的情绪，依旧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
那么爱笑的一个人，居然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就连一丝笑容都没有。
“粹……”五条悟思索着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出云粹却抬手制止了他。
“这不是你的问题，我会自己调整，在这里，想说觉得别扭就永远不见你这种话也不现实，更何况，在那件事上，你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是他……”
出云粹嗤笑一声，想到了甚尔最后的眼神，对他太过了解，以至于最后的最后，光是看着他的眼神，她就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是他自己想要证明些什么才执意留在那里没有逃走的，是他自己选择了死亡，选择不回来见我。”
这些都跟五条悟无关，不是五条悟的错。
这种每一个字都在为五条悟开脱的话语，并不能让五条悟觉得开心。
他觉得自己仿佛被排除在外了，出云粹跟伏黑甚尔有一个单独的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空间，他们一生一死在里面，他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被排除在外面。
无法靠近，也无法引起出云粹的注意，仿佛一个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她的眼中根本看不到他似的。
这种感觉简直比被恨着更让人无法接受，那种用尽所有办法都无法吸引一个人的注意力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无视，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冷漠。
“是我自己自我调整的能力太差了，”出云粹笑了一下，“悟，请原谅我，虽然我对他已经不是当年那种感情，可是，也无法像是听到一个普通朋友过世那般的淡定，给我一些时间吧，再多给我一些时间。”
“……”五条悟只是看着她，他们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碰撞在一起过。
五条悟抿了抿唇，而后不怎么情愿得点点头，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什么呢？
“听惠说一年级的新生中有一个是宿傩的容器？”
出云粹岔开了话题，这是变相的在给五条悟台阶下，不然两个人相顾无言可实在是太尴尬了。
五条悟不是傻瓜，瞬间明白了出云粹的用意，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强迫自己从失落中走出来。
身体靠在沙发背上，他点头，“啊，就是前阵子从宫城那边带回来的，很棒的一个少年，是个好孩子。”
“他真的可以压制体内的宿傩吗？”
“目前，他的体内有两根宿傩的手指，他可以压制，能够轻松的掌控身体的控制权，啧……”五条悟叹了口气，“让他当容器执行缓刑，不过是我想要保下他的一个借口吧，是缓兵之计，至于后续他是否在吞下多根手指后还依然保持着身体的控制权，我就不知道了。”
“这是个很有风险的决策。”
五条悟轻松地笑出来，“或许吧，那些烂橘子们也跟你想的一样，他们表面上迫于无奈同意了我的缓兵之计，但是依我看，私底下说不定正在想什么办法将悠仁除掉呢。”
出云粹没说话，五条悟又道：“所以，我来找你，不光是我想要见你，还是想要拜托你帮忙。”
“你是想……？”
“昨晚想着拜托七海来着，七海不答应，东京这边，除了七海之外的话，我不知道还能拜托高专的谁，思来想去，如果高专那边没人可以拜托，那就只剩下粹你一个人了。”
出云粹眯起眼睛，看五条悟那张嬉笑的脸像在看一只老狐狸。
五条悟冲她讨好的笑笑，“因为确实没人了嘛，不然让我怎么办嘛，要知道，当初是惠极力的拜托我，让我想想办法救悠仁，我才出此下策的。”
“少拿惠说事。”
“哎呀这是真的啦，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谎话？”
一时间确实没想起过五条悟说谎的事情，不过……
“我可是个为学生着想的好老师，自己不在总要拜托别人帮忙看着点才好啊，不需要粹做太多，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出手帮下忙就好了。”
“这还算不需要做太多？”
五条悟呵呵的笑，“粹不要总是抠字眼嘛。”
“抱歉，”出云粹的神情终于有所放松和缓和，“我们近两百岁的老古董确实是这样的。”
五条悟叹口气，鼓起了包子脸。
这次见面，似乎对两人的关系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却又确确实实的缓和了中间的紧张气氛，将打的那个死结松开了一些。
五条悟深知一口吃不成个胖子的原则，出云粹现在的态度对他来说已经非常好了。
一直相信事在人为的他，不知道两个人的结局会是如何，但是只有努力过了，哪怕结局不好也不会有遗憾。
只在心里想想，觉得不再有可能就猝然放手，这种事情他做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