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挣扎着,拼尽全力地想要站起来,最不济他也要爬着去按响警报器。
但是显然眼前的这个怪物很清楚保卫局在这里的布置,它展露出全身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摧毁了房间中的警报器装置。
被它操控的人头咧嘴笑了笑,残留的血液还随着嘴角和脖子的人缺口流了下来。
汉斯叹了口气,从没有这么痛恨过安全屋的隔音质量。
他摸了摸身上的手榴弹。
就在他准备和怪物同归于尽的时候,砰的一声枪响打断了他内心的心理准备。
只见阿尤卡西咬着牙齿端着汉斯掉落的配枪。
他手臂上的纱布正冒着鲜血,伤口撕裂的痛感让他握着枪的手微微颤抖。
怪物嘶吼一声朝着阿尤卡西扑了过来。
“冷静!”
汉斯对阿尤卡西吼道。
新人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往往会因为害怕而去胡乱射击,大大降低命中率。
不过阿尤卡西显然不是那种新手,艾斯弗洛列的贵族就是最差的男爵也会教导自己的孩子如何射击。
合法持有管制枪械毕竟是旧贵族们为数不多的特权了
面对死亡的威胁,莫莱德暂时放空了心神,专注于眼下的搏斗。
朝着猜测的弱点,那些没有长出触手的肉瘤阿尤卡西打空了弹夹。
怪物痛苦地吼叫,肉瘤的破碎让其失去了平衡,一下子撞倒在了一旁的柜子上。
外面的人终于听到了响声,异常的动静让中年主任立马带着人冲了进来。
在见到屋内的场景后,他二话不说对着那个怪物把手中的冲锋枪弹夹打空。
“换弹!再次射击!打空你所有弹药!不要怜惜子弹,那是对你自己安全的不负责!”
主任一边吼着,一边更换冲锋枪的弹夹。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内木屑飞扬。
“博德尔!”
“在,主任!”
“带汉斯和芙兰利斯卡先生去就医!立刻马上!”
“是!”
博德尔放下自己的配枪,然后冲到汉斯和阿尤卡西的旁边。
他扶起汉斯。
“芙兰利斯卡先生!”
博德尔朝还在扣动扳机的阿尤卡西喊到。
“。。。啊,啊!”
阿尤卡西回过神来,便立刻感觉手臂伤口崩裂的疼痛,一下子倒吸了好几口冷气。
“芙兰利斯卡先生!请跟我走!”
博德尔向他招了招手。
“好的好的!”
阿尤卡西一边紧咬牙关,一边跟着博德尔离开了正在被倾泻炽热金属弹幕的房间。
博德尔叫了两个保卫局行动队的队员,让他们帮着把中毒昏死过去的汉斯塞进车里。
“芙兰利斯卡先生!副驾驶位!”
“好的好的!”
阿尤卡西正不知道该坐哪里,听到博德尔的提醒后,赶紧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然后坐了进去。
博德尔立刻启动汽车,随即踩死油门,进行超速行驶,在行人一路的谩骂,蒸汽汽车的刺耳鸣笛和马车车夫的吼叫声中赶到了最近的医院。
“我是艾斯弗洛列王国独立条约保卫局,请你们立刻安排医生对我的队长进行治疗。”
博德尔一行人冲进医院后,他立刻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好,好的,长官!”
医院的工作人员不敢耽搁,立刻用前台的内部电话向自己的上级汇报了相关情况。
不一会儿,几个护士推着担架车来到了这里,保卫局的人把汉斯放到了病床上。
这家医院立刻对其进行了抢救治疗。
“我也在这儿做治疗吗?”
“不,芙兰利斯卡先生,我们待会还要转医院。”
“这。。。”
“来这里只是先稳定住汉斯队长的情况,这种医院可没法让他痊愈。”
“好吧。”
阿尤卡西点点头,做到椅子上闭目养神。
他的额头也在冒冷汗。
十几分钟后,一个医生急忙跑到了博德尔面前。
“长,长官,您队长的状况我们无能为力。”
医生喘了几口粗气后,摇了摇头。
“他中的毒我们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如果要细致研究的话可能会导致病情恶化,所以请您专医院吧?”
“没关系,你们稳定一下病情就好。”
“已经打了一些营养素和抗生素。”
话音刚落,医院的外面就突然停下来一辆救护车,几个身穿防护服的人就冲了过来。
他们全身笼罩在深灰色的防水大衣中,手上带着皮手套,面部扣着鸟嘴防毒面具。
“请问汉斯上尉在哪里?”
沉闷的声音从其中一个人发出。
“还在手术室里,马上推过来。”
博德尔替已经目瞪口呆的医生回答了问题,然后他拍了拍失神的医生。
“医生,动起来!”
“。。。哦,哦!是,是的!”
年轻的医生回过神来,赶紧跑回手术室,一边跑,一边还不停地嘀咕着。
“神在上啊!愿源血之神保佑我。。。”
这群人的穿着,怎么看都像是疫病防治部门的啊!
几分钟后,汉斯躺在担架车上被护士推了出来,那些身穿防护服的人立刻接手,然后把汉斯带到了专门的大型蒸汽机车上。
博德尔把医生安抚了一下,随后也跟了上去,阿尤卡西紧随其后。
一刻钟后,这辆机车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监狱的建筑群。
机车经过数道检查关口后开了进去。
在高墙和铁丝网后是一栋白色的楼房。
“博德尔先生,我们这是到了哪里?”
“保卫局直属特殊医院。”
博德尔说道。
“医院?可是这里看起来像是个监狱一样。”
“这个嘛,如果排除它的医疗部门,这里的确是个监狱。”
“。。。”
阿尤卡西被这话弄得沉默了。
“放心,芙兰利斯卡先生,又不是要把你关在这里,没什么担忧的必要。”
机车停在了白色楼房前,一众身穿防护服的人推着汉斯进入了楼房内部。
博德尔找来了几个身穿白色大褂,戴着鸟嘴面具的人。
“帮这个人处理一下他的枪伤。”
几个白大褂点点头。
“芙兰利斯卡先生请吧。”
阿尤卡西默默地深吸一口气,跟着他们走进了建筑内部。
这里布局的确和医院很相似,除了走廊上随处可见的蒸汽驱动阀门和那些看起来十分厚重的金属房门。
走来走去的工作人员就没有几个不是带着鸟嘴面具的。
博德尔在一个交叉过道那里个阿尤卡西分开,之后白大褂带着他来到一个病房里。
越过厚重的金属房门,里面是摆放了手术台的监牢。
窗户被铁柱封住,一个换气设备在天花板上运作着。
“芙兰利斯卡先生,请把你的伤口露出来吧。”
一个白大褂沉闷说着。
阿尤卡西坐到病床上,把外套脱下,露出了手臂上染血的纱布。
白大褂推着医疗推车过来,给他打上昂贵的麻药后,轻轻解开纱布,开始处理伤口。
十几分钟后,伤口处理完成,在临时病床上休息了一会,等着麻药的劲儿过去以后,一个白大褂带着他来到了休息的地方,然后就走了。
这个休息室很小,只有几个椅子和一张小桌子,没有饮水机,也没有其他人。
想来一个病人都要到这个医院了,自然不可能有什么随行的家属。
阿尤卡西逐渐适应了这个古怪的医院,稍稍放松了紧绷着的身体。
疲惫感一下子就冲上了脑袋,眼皮变得十分沉重。
他也不再抵抗,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阿尤卡西被博德尔叫醒。
“博德尔先生?”
“走了,芙兰利斯卡先生,这可不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阿尤卡西点点头,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揉一揉有些酸痛的脖颈,和博德尔离开了这个医院,坐上一辆黑色的蒸汽轿车开始朝着刚刚那个安全屋而去。
上车后,两个人没有什么交流,只有蒸汽驱动装置的声音。
“。。。博德尔先生,能否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
阿尤卡西在沉思了一会后问道。
“你想问什么,芙兰利斯卡先生?”
“。。。那个怪物,应该不是什么人为操控的机械人吧?”
“没有人会制造出那种扭曲的木偶的,芙兰利斯卡先生,我想你应该学会接受一下,真实的世界。”
“真实的世界吗。。。”
“其实这很好理解的,芙兰利斯卡先生,为什么如今的时代里,教会仍然是很强势的存在?”
“不是因为他们深入了商业,农业等等领域吗?”
“呵呵,要真是这样还好了,芙兰利斯卡先生。”
博德尔包含深意地看了阿尤卡西一眼。
后者突然想起了从小,费迩莉德对自己的一些告诫。
敬畏神明,敬畏教会。
当然还有那让人觉得有些生疏的父亲,年幼时的训诫。
“。。。所以教会是清理这些怪物的主力军?”
“难说啊。”
博德尔摇摇头。
“你说人拿着枪,是残忍的强盗还是保卫祖国的军人?”
“。。。”
阿尤卡西觉得车里的空气有些窒息。
“别想那么多,芙兰利斯卡先生。”
博德尔见阿尤卡西一副后怕的样子,劝解道。
“我们这些普通人的生活不会和他们有明面上的交汇的。”
“。。。可是,博德尔先生,那不就意味着,我们可能会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了吗?”
“没有教会什么的,不也是一样的嘛,有时候还不是怎么死都不知道呢。”
在路上因为运输车队被阻断了一会道路,多花了十几分钟后,蒸汽轿车回到了那栋作为安全屋的公寓前。
此时一大堆保卫局的行动人员正在周围,一辆大型蒸汽机车正停靠在公寓的门口。
中年主任一只手被一名鸟嘴白大褂处理着伤口,一只手有些颤抖地拿着一根烟头。
“主任,汉斯已经送到了米凯勒,目前脱离生命危险。”
“嗯。”
主任点点头,将手上的烟头丢进一旁的铁桶里,从胸口前的口袋里又抽出了一根香烟。
博德尔拿着打火机帮中年主任点燃了香烟。
“博德尔。。。”
“在,主任。”
“这个案件我们不查了。”
“什,什么?为什么,主任?我不明白?”
“不为什么。”
主任深深地抽了一口烟,把前端的火星子都抽了出来,呼出一口浓浓的烟雾。
“博德尔,这事已经不归我们管了,我们也没有能力去管。”
中年主任变得有些颓废。
“。。。”
博德尔点点头。
“。。。那我可以回家了?”
阿尤卡西小声地说道。
“我们这里没有你的事了,芙兰利斯卡先生,感谢您的贡献,稍后保卫局会给你寄一份奖金的。”
中年主任说道,这时一个保卫局的人来到他身边,俯身贴着耳朵说了几句话。
“博德尔你来负责送芙兰利斯卡先生回家,我这儿还要事需要处理一下。”
“明白。”
博德尔点点头。
“芙兰利斯卡先生,请跟我来吧。”
阿尤卡西最后看了一眼公寓,然后跟着博德尔坐上了一辆空闲的蒸汽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