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麻雀立枝头,婉转清啼,晨阳透过窗子洒在李卯脸上。
李卯皱着眉将手挡在脸前,低吼一声睁开了迷茫的双眼。
阵阵头痛袭来,宿醉的感觉可真是不好受。
李卯迷瞪了一会,准备掀开被子喊青凤过来侍奉他洗漱。
“嗯?这蓝色被子什么时候换的?”
李卯眉头轻蹙,与此同时还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
李卯立在门口,看着熟悉的小院:
“这里是?”
“嘶,我怎么在这睡了一觉?柳冬儿去哪了?”
李卯朝屋内扫视,忽然发现了一封敞着口的信纸在桌上躺着。
李卯晃晃头让自己清醒一些,随后打开信——
“李卯,不管你是否记得昨夜你酒醉后的流氓姿态,我都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你我就此相忘于江湖。”
“我贱你贵,你救过我的性命,所以我无力指责你什么,作为报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李卯眸光一凝,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字。
“皇宫之中最大的那一棵梧桐树下,埋着一个物什,具体在哪,是什么,我都不知道,但这是庵里祖上传下来的密报,我就此交予你。还有断玉膏……”
李卯眯着眼睛想要去看那个黑煤疙瘩下面写的是什么,但无奈描的太狠。
“你我就此别过,望君珍重。”
“——柳”
李卯将信收到怀中长吐一口气,失笑着摇摇头,昨天自己到底是有多流氓才会将一位女侠连夜吓跑。
不过……
李卯眺望院中的青萝,
山高水长,总有再相见的那一天。
妙音楼。
步夫人双手合拢置于小腹,严丝合缝的偏着腿,端坐在大厅之中,头发高高盘起,一身乳白修身裙裳,将丰腴的曲线展现的淋漓尽致,臀儿丰满,弧度夸张。
步夫人眉梢急色不掩:
“彩凤,刘老怎么说,还在犹豫吗?”
彩凤抿着唇脸色难看:“刘老他说酬劳有些少,还要再谈。”
步夫人脸上闪过不虞:“平常他出演都是按照最大的优待二八分,这次不过是一次比试连十金都请不动他?”
“他是看我一个弱女子好欺负?”
步夫人面带薄怒:
“没想到平日里看上去道貌岸然,如今这般待价而沽!”
彩凤低下头不敢说话,平日里有名的好脾气都这般动怒,可想而知这刘青牛是有多么无耻。
妙音楼与另一个七音楼并称为京城二楼,平日里双方的竞争实力与背景不相上下。
七音楼后的打理人是燕王王妃,甄旖,虽说没有像步夫人这般亲力亲为,但还是没少投入银两。
两家这次就太子一月后的生辰展开竞争。
因为宫廷御用的乐师人数不足,于是选择从宫外招揽,最终敲定二楼。
妙音楼和七音楼均很重视这次竞选。
倘若成功,不但能留得美名,而且酬金也是庞大无比。
而且这次比试从另一个方面来讲,就是京城第一楼的角逐之战,不容小觑。
双方竞选分三轮。
琴,箫,琵琶依次出一人进行比试,由皇宫内的宦官总管吕公公亲自监督,以及御用乐师评判。
评分按照最正统的十分制,一到十分,以及最高的标准——魁,十一分。
但因为魁过于稀有,开国两百年余,正统的评分下只出现过两次,因此一般会将其忽视。
三轮依次取平均分,最终取总分比对,分高者胜出。
妙音楼的整体实力要大于七音楼,但不好说稳赢。
琵琶两家不分伯仲,箫则是步夫人完胜,所以刘青牛这一环乃是重中之重。
于是便出现了这趁火打劫的一幕。
“步楼主出了什么事闹得这般大火气?”
妙音楼门口传来极尽性感的声音。
一位身着浅紫宫装,头盘妇人髻的美妇身后领着几个丫鬟扭着水蛇腰正朝步夫人走来。
一张妩媚的瓜子脸上美眸细挑,眼角一颗美人痣,冷艳妖娆,却稍显刻薄。
肤若月华,臀圆腰细,浑身上下散发着勾人的气息。
步夫人秀眉挑起,缓缓起身:“王妃怎么来了?”
燕王妃心冷刻薄,工于心计,从小到大处处与她这个邻家的长女攀比,也不知她这般过来是为了什么,示威吗?
燕王妃不屑一笑,勾了勾细长如玉般的指头:“自然是来看看我的熟人准备的怎么样了。”
“拿过来。”
身后一个小丫鬟低头捧着一张纸递了过来。
燕王妃将纸拿在手中挑了挑朝步夫人示意道:“看看吧,看完就签了它。”
步夫人心中疑窦重重,接过来发现竟然写着刘青牛要退出妙音楼转入七音楼的相关事宜!
步夫人声音转冷,寒声道:
“我不可能答应。”
好的乐师本就难找,一旦找到一个那就是楼里的招牌,更别说竞选迫在眉睫,她可不会去干这种不智的事情。
燕王妃眼中满是嘲讽:“你看清楚了,这不是什么征得你同意的契约,这是刘老的请退书!”
燕王妃冷冷一笑:“刘老已经同意了我们七音楼的出价。”
“什么?
步夫人如遭雷击,檀口微张连忙朝纸上再次看去。
片刻之后步夫人红唇紧紧抿住,眸子低落,纸张被垂在腿边的手无力攥住。
“这是怎么一回事?”
妙音楼少了一个刘青牛不要紧,可是他偏偏去了七音楼!
燕王妃看着步夫人失望不解的神情,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步颦香,从小人人都说你知书达理,以后肯定比我强,但是呢?”
燕王妃缓缓走近步夫人,火星差点撞上地球:“我现在是王妃,而你呢?一个寡妇,不光如此,连你最骄傲的声乐的竞选也要以失败告终了呢,啧啧,真是可怜。”
燕王妃怜惜的摸了摸步夫人如玉般光滑的脸蛋:“这般美妙的身体却守了寡,当真是浪费。”
步夫人胸前不断起伏,但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倔强的瞪着燕王妃:“我有儿子,你没有。”
燕王妃眸光一滞,亦然胸口起伏,低声怒斥道:“那不是我的问题!”
“走!”
燕王妃猛然转身,将身上的大麾紧了紧利落地摇着翘臀朝外走去。
“把钱留下来。”
“是!”
“步颦香,我看你还怎么跟我比!”
步夫人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地上一盘子冷漠的金锭,蓦地两行清泪流将下来。
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才会被这样肆意的欺凌。
彩凤走上前来,担忧的轻声安慰道:
“夫人,您地位崇高,妙音楼不过是您手下的一处产业罢了,何须如此伤心?”
步夫人摇摇螓首,将眼角的泪花擦去:“妙音楼,是我脱离家族嫁入钗家守寡后的最后一处寄托了……”
彩凤唇瓣张开,片刻后又无力的闭上:
“夫人……”
“你退下吧,让我自己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大不了下午我自己上两次便是了,他们就算有了刘青牛又如何?”
步夫人虚弱的摆摆手,用手支头在一旁的扶手上闭目养神。
“是。”
莫大的厅内,冷冷清清,唯有一道单薄的背影落寞的坐着。
铜锣湾,卷宗司。
昏黄的烛光照耀下,一排排陈旧漆红木柜整齐排列,楚休休正爬在梯子上翻着档案。
还是那天的那个男子,冷漠的对楚休休道:“楚金锣,怎么今天又要进来查看档案?”
楚休休脸一红,讷讷回道:“我记性不好,看完又忘了,于是就再来看看,勤能补拙吗不是。”
男子怀中仍是抱着刀,面色淡漠:“你最好快点,占用的是我的时间。”
楚休休忙得满头大汗,档案翻飞:“好的袁大人。”
金锣之中也分三六九等,她这个一飞冲天的吊车尾显然是没什么地位,进个卷宗司都要被严加看管。
“诶,我记得上次有本档案特别像那个症状啊,跑哪去了?找到了!”
楚休休正沉浸在其中时,男子眸光变换,从怀中悄然取出一个发黄的档案,随即往楚休休的脚下一丢。
噼啪——
档案掉落在地上发出干脆的声响。
男子沉声说道:“楚金锣,你把档案弄掉了。”
“抱歉抱歉,都怪我大手大脚的。”
楚休休连忙爬下梯子将档案捡起,却发现这好像从来没见过,心中好奇于是率先打开来看。
“无情蛊,寄生在寄主体内以色欲为食,心头起念则会四处钻动以致寄主承受钻心之痛……”
“!”
楚休休连忙将档案护在怀里,杏眼严肃,鬼鬼祟祟的朝四周扫视。
男子见状哑然失笑,随即配合的“刚好”转过头来。
楚休休对袁大人嘿嘿一笑,随后赶忙爬上了梯子去看里边的内容。
“无情蛊可致寄主米青子失活,遭受莫大痛楚,且不可压制。”
“其喜热怕冷,若要除去,需用梧桐木焚烧产生的高温蒸发过后瞬间浸入冰水,从而使蛊虫活动的一瞬间寒气入体而亡。”
楚休休“啪”的一声合上档案,心脏怦怦直跳。
嘴角带笑,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
阿牛,我终于也可以为你做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