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紫禁城,雪云宫。
巍峨大殿之中灯火透亮,一面颊红润的贵妇人手盘佛珠,跪坐在那金色蒲团闭眼念着晦涩梵语,一身浮凸的白色宫裙,尽显身材浮凸。
那双翠凤眼之下,如新荔般的琼鼻耸动,鼻腔中不时吸进那清幽冉冉的庙香气味。
“呼——”
“黛绮儿,为本宫放水,要温水。”
西苑贵妃长吐一口气,蹙着娥眉将手背贴在脸颊,心底间的燥热却反常地良久不消。
“娘娘,您今天不都洗了三次了?”金发女官眸光微动,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话上询问,但动作仍是不停。
走到那里间的玉石方池子中,开闸放水,同时往里投放花瓣,再走向一边准备点上熏香。
西苑贵妃摇摇头没有说话,旋即缓缓起身,双手叠放在腰间,一如往日那般优雅端庄的朝那里间走去。
不过这次的步子倒是有些急促,面颊红润无比,太像是发了烧一般。
哗——
纯白宽松的衣裙缓缓落地。
先是迈上那玉白台阶,接着一尊上好的羊脂美玉缓缓滑入水中。
“呼——”
西苑贵妃露出那冰肌玉骨般的锁骨,将一攥有绣帕的手掌抵在螓首旁,闭上美眸依在冰凉的墙壁上深吸一口气,再微微颤抖着吐出。
金发女官站在西苑贵妃身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旋即将那小铜炉中插的香截断,接着不着痕迹的从怀里取出一根一模一样的香来,插上去点燃。
“娘娘,您有什么需要就吩咐。”金发女官情知娘娘不喜有人看着沐浴,也是柔和一笑,退了出去。
“嗯。”贵妇人哼了声鼻息,就再没了下文,只是那手里的绣帕越攥越紧。
也不知过了多久,贵妇人豁然睁开双眸,其中那潋滟波光久久难消。
看着那手中他人赠予的手帕,眼神复杂。
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那孩子再优秀,她再孤独....
也不应该有如此大的后劲儿。
明明先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当初她那干儿子同她弹琴时,多有意外触碰。
可当时她不过几炷香就清心收敛,心态平和起来。
难不成她真到了守不住的年龄段?
如狼似虎?
那心底间的火苗愈演愈烈.....
西苑贵妃玉手拨弄着水面,荡起圈圈涟漪,花瓣四散。
贵妇向下透过水面看了眼,叹息一声,转而摇了摇头将手帕叠好放在那岸边的台子上。
到了这种地步,多有身不由己。
她同那孩子发生如此多的变故,本就是逾越。
她日后要多多注意些同他相处的分寸了。
不能再将那亲密的行为视作等闲。
毕竟自己这状态.....
一连清心寡欲二十年,难不成连这些皮肉的魔障都无法窥破?
不过其实这事跟他也有些关系。
那皮相跟气质....
还有嘴上功夫....
确实俊,而且贴心.....
翌日,工部侍郎惨死郊外家中一事传遍整座京城。
一夜军兵踏地,风雨飘摇。
惹得人神共愤,天子震怒!
只要是听闻了此事的人,无不捶胸顿足,感慨痛恨。
这样一位家住城郊的清廉官员,竟然就如此被荼毒人手!
夫妻两口均是死不瞑目。
但好在其子嗣有在城中居住,也有在地方当官,倒是没有断掉这么一条血脉,不幸中的万幸。
金銮殿朝会之上,天子宋理龙颜一怒,下令革除入狱那羽林卫,巡护卫主要两个负责巡护治安的部门军官十余人,并责令扩大巡逻范围,自外城向外一里。
同时对于工部侍郎卢靖远其在朝为官子嗣各加官一品,赏金千两,京城住宅十间,以表慰劳惭愧。
同时赐工部侍郎卢靖远谥号忠廉,并下令加大对于江湖乱象的整顿监管力度。
将那已经绳之以法的两名贼人无头尸体挂在城头七日,以慑人心。
至此,卢靖远身死一事就此告一段落,一锤定音。
工部侍郎卢靖远与正妻陈氏晚间于城郊家中休憩,一两江湖贼子见钱起意,蒙面潜入其家中欲偷盗钱财,不过被发现后为掩人耳目怒杀二人。
随后窜逃过程中被卫兵斩首,就地伏诛。
似乎就是这位工部侍郎的命不好,看来清廉还真不一定是件好事?
一日很快过去。
午间时分,今日天色较暗,远处一层乌云笼盖其上,显得天地郁郁十分。
城郊,一条通向那劈山宗的道路上,一辆马车正平稳的在官道上行驶着。
李卯脸上涂满了炭黑,正手里捧着一把瓜子坐在车厢前头磕着,眯着眼睛看着那河流旁,清一色缟素的住宅。
可见其家门前俱是上前吊唁的人群。
“少爷,这地方近期估计是不好过去了。”老薛同样眯着眼睛,抽了口旱烟吞云吐雾,脸上则是用白色脂粉掩住了那沟壑的皱纹。
两人看起来一黑脸一白脸,甚是滑稽。
“嗯,这阵子不忙,等过两天再去看看。”
“连到死都在念叨那井,可能他们的死跟这井里的东西有关。”
“而且...”李卯眼神趋于凌厉冷冽。
“蓝面佛和白无常可不是什么善茬,岂会因为去抢一家城郊的民户,而将自己暴露?”
“显然同上次一样也是受人所托,而且报酬的巨大让他们无法拒绝。”
李卯将手指叩在扶手上,轻轻念叨:
“他们还敢重回京城,多半就是因为那劈山宗一事。”
老薛心头也有此番猜测,不过见少爷先说出了口,当然是在一边当着捧哏应和。
“话说回来,那些个宗门里的人物可都不是什么善茬。”
“仅凭我跟青凤,只怕还不一定能稳拿下这钥匙,老奴得提前给少爷您打好预防针。”
“麻雀营呢?”
李卯点点头,并无多大意外。
“二百麻雀营便服步行,怀中藏刀,自四面八方朝劈山宗而去,少爷不用担心,您保没事。”
李卯点点头,吞下一粒瓜子仁,轻声道:“比武你们就是打不过也不用担心。”
“我虽然白天残缺阴脉,武艺也就比常人高些不太入流,但身体素质在那儿摆着,而且我那大自在法足以让我单挑时立于不败之地。”
“而且就算我打不动他,我就一直跑他又能奈我何?”李卯耸耸肩,往嘴里丢了一枚瓜子仁。
“大不了一直跑到晚上老子一剑给他捅了,他们肯定也想不到有人这么能躲。”
老薛挠挠腮,呵呵失笑起来。
说的倒也是。
但这法子估计只能用一次,而且保不准有人能认出来。
老薛忽而皱起了眉头,想提醒李卯将那日大闹胭脂楼的无面面具戴上,但不等开口就听见后面车厢里传出一道清冷成熟的声线。
“登徒子,咱现在是到哪儿了?”
唰——
木格子被拉开,露出其中一双清冷中却透露出美艳无端的一双柳叶眼眸来。
李卯轻咳一声以手挡脸,将脸扭到一边:“你急个什么,到了地方肯定会同你说。”
“嗯?”
美艳道宗一挑柳眉,疑惑的朝李卯看去。
“登徒子你捂脸作甚?”
后面的青凤闻言也贴了过来,一时间两双几乎一模一样的柳叶眼眸都从那木格之中向外看去。
一熟美风韵,一清冷绝美。
李卯没说话,将脸朝着外面的田野扭去,惬意地磕着瓜子。
美艳道宗面容含煞,暗磨银牙,对于这登徒子无视她很是着恼。
合着真就是得到后就爱搭不理的?
这还只是啵个嘴,这要是....
只怕这登徒子就要上天!
“你过来车厢里,我有话要跟你说。”
唰——
木格子利索拉上。
车厢内祝梓荆拉着一旁青凤的手,在那里等待李卯过来。
两位气质样貌近乎一样,蒙着白纱的绝美女子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彼此间的隔阂也都大差不差的消去,只要不提那尴尬的关系,平常就跟两个有年龄差距的亲友相处差不多。
平日里到也会说些体己话跟拉手关切。
两人都是心照不宣的不提及过往,大概意思是想要从头开始建立关系。
倒也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慢慢的一点一点来。
反正祝夫人一直是将青凤当做自己的囡囡对待,但至于青凤将祝夫人当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青凤看了看那美艳道宗高耸的胸脯,撇了撇嘴。
按照她家殿下的话来讲,她是正好。
但是每次同那刘氏在一块儿的时候,她可都看在眼里。
一会儿你当婴孩 一会儿我当婴孩的,啧。
“少爷,这齐人之福可不是这么好享的。”老薛呵呵一笑,停下了马匹。
李卯随手将那瓜子皮撒到了一边的庄稼地里,旋即背着手吊儿郎当的就朝那后面的车厢赶去。
青凤肯定不会介意,他就是怕这大花脸吓死那倔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