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重重关上。
殷秋微微皱眉,这人难不成又要找事。
妈妈说得对,陆家一家都不是好惹的,亲近陆家恐怕会给自己惹来灾祸。
小的那个倒是乖巧,老的那位事儿多,长久相处下去,不定会在别人的风言风语里被传成如何模样。
横竖他研发的程序已经进入最后阶段,这份家教不做便不做吧。
他已经打定主意,便回家了。
隔壁。
陆母将一个笔记本丢在陆无依面前,冰冷而又嫌恶:“陆无依你恶不恶心,我给你请家教就是让你喜欢他的吗!差了九岁十岁,你是没有爸爸,缺少父爱是吗!你可真好意思,还腆着脸写在日记本上。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陆无依沉默的听着唾骂。
今日的好心情已经消失殆尽。
她木木然的站着,心里有些荒凉,却又有些怅然的想,也许,她这一生最快活的事便是在今日了,她最大的羞辱也是在今日了吧。
她却不知,她的羞辱今日还没到。
陆母冷着脸道:“跪下。”
陆无依多年来便是如此,动辄被打骂羞辱罚跪,她早已习惯,听闻此言,当即跪下,砰的一声砸出响声,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
陆母当着她的面将日记本撕的粉碎,这才转身进了房间,将房门使劲一砸,啪的作响。
陆无依当真老老实实的跪了一晚上,跪到后面,腿已无知觉了,她只是低头看着满地碎纸,那上面写尽了少女心思。
那是她唯一的心动,却被这样的糟践。
她不敢再有了。
第二日凌晨,陆母敲响了隔壁房门,进了隔壁,便听见嘶吼叫骂声。
“你们养的好儿子,说什么大学生,女儿小不懂事,竟也跟着瞎混,啊,好意思吗!我女儿才十三,你们儿子就做出这种事来!你们丢不丢人啊。”
陆无依听见声响,知道母亲找殷秋家麻烦去了,她被羞辱不要紧,殷秋一家是极好的,不该遭受这样的羞辱。
她站起身,腿木木然,麻到极致,站立不住又倒在地上,她便爬了出去,爬进了隔壁。
陆母见她这样,心中激愤,觉得耻辱至极,上前踢了一脚,扭头道:“你家等着吧,你让我们丢人,我也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陆母上前拖着她离开。
她痛苦的摇头,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陆母又踢了她一脚,愤恨道:“什么玩意儿!”
进了屋后,陆母将她丢在地上,收拾一番后上班去了,嫌丢人,临走之前不忘多踹几脚。
她腿不木了,麻劲儿返了上来,难受得厉害,被踹的地方极疼,她心里却更为难受。
她想不明白,她从小到大乖乖听话,从未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羞辱。
她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情况才好些,她起身,将房间收拾好,走出去敲了敲隔壁的门。
隔壁没有人开门。
她鞠了一躬,很是歉然道:“抱歉。”
她回到家中,不再关注隔壁的事。
妈妈没有再说什么,家里气氛再次回到之前零度。
半个月后,她中午回家,看见隔壁搬家。
她迟疑了一下,走过去:“殷秋哥哥。”
殷秋看着她,太过年轻的脸上有着疲惫,他知道一切都不能怪她,却仍旧难免迁怒。
他压下心中的不喜,只说了一句:“小姑娘,下次别再闯祸了。”
“对不起,对不起……”她泪如雨下。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发丝绵软,他道:“没关系的,小姑娘,你要好好长大。”
他松开手,帮忙抬着衣柜下楼。
陆无依站在一旁,像被抛弃的小狗一样。
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回到家中,抱着膝盖,泪已干涸,留在脸上,微微有些不适,她也不擦。
妈妈回家,当着她面道:“隔壁已经搬走了,以后就别起什么心思,老老实实的学习,再有这事儿不是踹你两脚就能完的。”
她疲惫极了,抬头看着妈妈,问:“妈,这么多年,我一直想问你,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陆母听到这话气急了,冷声骂道:“你说算什么!老娘养你这么大,你为了个外人这样对我,老娘养头猪都比你好,至少猪养大后还可以卖了吃肉,你呢!只会气老娘,你个白眼狼。”
陆无依低着头,眼泪啪嗒的落了下来。
陆母看见这一幕,没有安慰,只是接近厌烦的扭头就走,摔门而出。
陆无依一边哭一边吃饭,抽噎着,几乎吃不进去,她将筷子一放,埋头哭了起来。
她太难了,太难了,人活着怎么这么难啊。
饭后,她收拾好东西。
她再也没有过反驳妈妈的时候,她平静的上学,认真学习,天天向上,洁身自好,不与他人相处。
初高中时,身边人有谈恋爱的,陆无依毫不异动,她不跟别人出去玩儿,两点一线,要么上学,要么回家。
学校里,便安生的坐在座位上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班主任开家长会后,对陆母说:“这孩子踏实肯学,我教书这些年来,她是第一个这么沉稳的,让你家姑娘好好学,能考上好大学的。”
陆母将这话转述给她,有些郁郁道:“你爸当年那脑子灵活得很,半点儿亏都不吃,我虽没他聪明,上学时成绩也是排前几,怎么偏生你这么蠢笨。”
陆无依不语。
十多年了,陆母已经习惯这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女儿,她只是道:“好好学习,不要和别人鬼混。读书读出头了,那是你的事。”
陆无依点头:“我知道。”
她低头刷题。
她的确不够聪明,所以才更需要好好学习。
她想考北大,她想去见一见他曾见过的风景。她想要能够离他再近一点儿。
清华北大,Z国学府的两大高峰。
她想,就算不为他,她也要考进去。
她是一个能够沉静下来心的人,她对很多事情都能够想的通。
她做过最不理智的事,便是明知不可为却偏要靠近他,结果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