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遇上家里有钱有势的,刚去就出来了。
敢管闲事的老师,反而会被收拾一顿。
为了别人丢了饭碗,那可不值当。
从前也有这样的老师,看不下去,站了出来,可最后不就被停职了吗?那些小孩儿只是转了学,而那个老师,一路辗转,不知道混到哪个乡下做老师去了。
这事儿在老师中间并不是秘闻。
他也知道。
对于眼前局面,一个教学多年的经验丰富的老师不过眨眼间就做出判断。
他道:“你坐下。”
方云坐下,垂着头,同桌女孩偏头,想要看她的神情,可是被头发遮挡看不清楚。
年级主任道:“之前布置的作业不做数,今天重新布置的作业,请每位同学务必自己做完交上来。”
这话看似是为白萱做主,但实际上对于那些小孩儿一句斥责的话也没有哦,更没有为她做主,此事就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结果。
即便如此,年级主任也可以猜到白萱一定会受到这个班同学的排挤,可是那又能怎么样。
每一年每一个班都会有一个或几个长期被排挤这样的人,不论是暴力亦或是冷暴力,他们总是生活在边缘化的人。
年年都有,年年都如此,除了偶尔会有一两个受不了这样子跳楼死去的人,会麻烦一些,别的没什么好在乎。
他继续讲课,目光盯着下面人,都在认真的做着笔记。
他有些叹气,白萱这小姑娘好是好,就是善良到有些天真,还蠢。
没事,如今都高二下学期了,最多还有一年。
他低着头,翻过一页化学书,转过身在黑板上板书。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了。
他前脚走出教室,后脚白萱就被人围住。
白萱虽然被这些人逼得跳楼自杀,对这些人心中满是怨恨,但到底被他们欺负了这么久,看见他们心底还是有些害怕。
白萱想把方云换出来。
方云问她:“这是你的恐惧,你为什么不直面你的恐惧?他们真的就有那么恐怖吗?”
方云是一个心狠的女人,因为夫家的人对她不好,所以她就让他们都去死,只是在最后放过了自家的两个儿女而已。
白萱回答她:“因为他们家里有钱,因为他们人多……”
还有更多的原因没有说出来,她总是在顾及着点什么。
方云纳闷道:“可是你都已经死过一次了,你还怕这些。”
白萱说不出话。
她也很想反抗,可是这些人一直围着她,她就麻爪了,有些动弹不得,只能被人拖入厕所。
班上的人知道,但是没有阻拦,其他想要阻拦的人看见是她们,也就放弃了。还有一些根本就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看她们手牵着手,被簇拥着一起走向厕所,还以为她们关系好多,毕竟女生一起手牵手上厕所的很多。
厕所里,女生被清场,白萱被十多个女生围在中间,为首的拎着她的衣领,扇了她一耳光。
女生笑道:“白萱,你还挺会装柔弱的嘛,当成老师的面,把全班都给举报了,你挺能耐的,啊,你挺能耐的。”
话语一顿便是一个耳光,一通话说出来,便是七个耳光。
白萱明明比她高一些,却硬生生的不敢还手,只呆呆的站在那里,任凭自己被打着。
女生打够了,上去踹了一脚,才阴冷道:“这贱皮子皮厚,我都不耐烦了,爷也打累了,你们上。”
其他女人便围上去了,一堆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谁都抓了几下,打了几下,踢了几下,也许有人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碰到她,然而这对白萱来说并不重要,为虎作伥,伥鬼也是罪有应得。
伥鬼:指的是被老虎吃掉而变成老虎仆役的鬼魂,品行卑劣,常引诱人使其被老虎吃掉。后比喻给恶人做帮凶。
出处:
《太平广记》卷四百三十:“伥鬼,被虎所食之人也,为虎前呵道耳。”
宋·孙光宪《北梦琐言逸文》卷四:“凡死于虎,溺于水之鬼号为伥,须得一人代之。”
为首的女生谢明固然如同老虎般可恶,然而,那些为虎作伥的玩意儿何尝不可恶。
大奸大恶是恶,小奸小恶又何尝不是恶。
孔老夫子说,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都不明白,那么,如果他们被送去死的话,是多么正常的事情。
当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干净的。
每个人都是校园欺凌的幕后黑手,不看,不管,不作为,甚至在帮忙,这些都是有罪的。
有些事情,不是转过头去,不看不听不闻不问,便是所谓的独善其身,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刽子手而已,手上同样沾满了鲜血。
白萱一下子便在心中明白了这些道理。
她觉得自己有些傻,自己当年竟然寄希望会有人能够救她,她总是很笨,把别人一点点伪善的好,便当做是恩情。
她虽然被打,头脑却越发清醒起来,越发觉得自己当年的可笑。
她在被殴打过程中,护住了头,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方云在她身体里面感觉到了她思维的变化,她十分高兴这个小女孩终于从内心深处想要改变了。
方云在一旁观看着。
叮铃铃。
上课铃声已经响起,谢明指挥着人扒了她的上衣,露出穿着胸罩的上半身,拿出手机拍摄下来她被打过后的样子。
谢明咔嚓咔嚓拍了几张后,笑眯眯道:“我这里有你的照片,今天的事情,你如果说出去的话,我就把你的照片发的到处都是,让你爸妈看一下他们有一个怎样的女儿。”
白萱恨毒了她,却只是沉默着整理衣服。
那些人已经先出去了。
白萱低声道自言自语道:“你们会死的,你们都会死的……”
方云叹了一口气,提醒道:“把衣服整理好,脸洗一洗,头发理一理,你也该去上课了。”
“现在就要去吗?”
“不然呢,还是你打算要在厕所里面过完一夜。”
白萱嗤笑了一声,慢吞吞的整理着自己,她低声道:“那就拜托你了,横竖是要付出灵魂的,我现在已经不想只要谢明的命了,我想让他们更多更多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