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薛大将军去见皇上了,而且还将帅印给交了出去,皇上龙心大悦,直接就赏赐了薛大将军一家,如今皇城都知道这件事,说是薛大将军这是为了表忠心,不惜交出权势,可见薛大将军的确是没有不臣之心。”
没有吗?
薛锦画慵懒地倚坐在软榻之上,她刚刚睡醒,睡眼惺忪间忍不住轻轻打了一个哈欠,整个人显得绵软无力,仿佛仍沉浸于美梦之中尚未完全清醒过来。
“薛家此次的选择实乃明智之举,皇上尚未开口索要兵权,他们便主动上交,无论心中是否存有不轨之念,皇上定然不会因此而责难,反而会心生欢喜吧。”薛锦画轻声感慨道。
仔细想来,薛家现今已经失去了掌控军队的大权,加之其子都已经离世,仅靠薛老大担任国师一职,恐怕难以撑起薛家往日的辉煌声势。
薛家想要再度崛起,怕是希望渺茫。
此番皇上虽降下丰厚赏赐,但明眼人皆知,这不过是一种变相的安抚罢了。
毕竟,对于帝王而言,任何可能威胁到皇位稳固的因素都必须谨慎对待。
然而只有薛锦画自己心里最为明白,当今皇上对此事毫不知情。
要知道,这些年来薛家一直在边疆苦心经营,历经数十载光阴。
那里的众多将士们可不是仅仅只认那枚帅印,或者一味听从皇帝陛下所下达的旨意。
只要薛大将军依然健在,他只需振臂一呼,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们便会毫不犹豫地调转矛头,与朝廷背道而驰。
不得不说,薛家此计甚妙!
不仅成功地平息了流言蜚语,更是巧妙地向皇上表露了他们的耿耿忠心,打消了皇上心中可能存在的猜忌和顾虑,从而为薛家后续将要施行的计划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至少在相当一段短暂的时期内,如果皇上听到类似的谣传,必定不会轻易置信。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小丫鬟清脆的禀报声:“太子妃娘娘,薛老夫人和薛二夫人到了。”
听闻此言,薛锦画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呢喃道:“薛家行事果真雷厉风行啊,为了向皇上彰显其忠心不二,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青衣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薛锦画的腹部上,脑海中瞬间浮现起临行前太子殿下郑重其事的嘱托,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之情。
“太子妃,您要是觉着这身子骨儿不太爽利,那今儿个就别勉强自己去见客了。”青衣一脸担忧地望着太子妃,眼中满是真切的关怀,轻声劝说道。
只见太子妃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打起精神来回应道:“本宫如今倒是没什么大碍。”
“再者说了,皇上这会儿心情正好着呢,对薛家可是万般纵容。”
“若是本宫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避而不见,只怕他们会立刻抓住这个把柄大做文章,到时候,本宫与薛家此前的所作所为又能有多大差别呢?”
青衣见太子妃态度坚决,心知再怎么劝说也没用,于是便乖巧地点点头,不再多言半句,以此表示自己的顺从之意。
此时的薛老夫人和薛二夫人正满心焦虑地等待着。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每分每秒对于她们来说都显得格外漫长。
然而,派去向内通报的人却迟迟没有回来。
薛二夫人的耐心逐渐被消磨殆尽,终于按捺不住性子,转头看向身旁同样心急的薛老夫人,开始发起牢骚来:“娘,咱们在这儿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了,您说说看,这太子妃该不会是故意要为难咱们吧?”
薛老夫人却是神色镇定,胸有成竹地道:“她若还算明智,断不会行此愚蠢之举。”
望着薛老夫人一脸笃定自信的模样,薛二夫人满心狐疑,不禁追问道:“娘,您为何如此肯定?太子妃性子泼辣,如今更是身怀有孕,即便行事嚣张些,也是情理之中。”
“皇上如今才赏赐了薛家,她若是敢直接这么做,那就是对皇上大不敬,就算是看在她怀孕的份上,皇上不发难,可太子在皇上心中的印象会大打折扣。”
薛老夫人的心底还在盘算着,要是太子妃真的敢做出来这些事情,她应当如何处理的时候,里面通报的人便来了。
“薛老夫人,薛二夫人,太子妃说了,里面有请。”宫女恭恭敬敬地说道。
听到这话,薛二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她看向身旁的薛老夫人,眼中流露出几分敬畏之色:“娘,您可真是神机妙算啊!竟然连这种情况都能预料得到,太子妃果然不敢将咱们拒之门外呢。”
薛老夫人闻言,脸上不禁扬起一抹骄傲的笑容,心中更是充满了自得之意。
她轻哼一声,暗自思忖道:“哼,我原本还以为她有多大的能耐呢,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说罢,她挺直了腰板,迈着沉稳的步伐向里走去,薛二夫人则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二人便被下人一路引领至偏厅。
刚一踏入偏厅,一名伶俐的宫女便迎了上来,微微福身行礼道:“薛老夫人跟二夫人请坐,太子妃正在里面处理事务,奴婢这就前去通传。”
待到那宫女转身离去,薛二夫人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愤愤不平地抱怨起来:“娘,您瞧瞧这太子妃究竟是什么意思?明明是她派人唤咱们前来的,可这会儿却摆出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让咱们在这里干等着,实在是令人气恼!”
薛二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拍打着扶手,以宣泄自己心头的不满。
合着最终还是没能马上见上面,这岂不是活生生地往脸上扇巴掌嘛!
此刻,薛老夫人的脸色也是阴沉的很,一片昏暗,只见她紧抿双唇,满脸怒容道:“她这分明就是故意的,之前她前往薛家时连门都未能踏入,现今竟让我们在此苦苦等候。”
她着实小看了她,还误以为其会选择忍气吞声、逆来顺受,怎料想她竟有如此强硬的一面。
“娘,眼下这情形,咱们还要不要等下去?”
薛二夫人面露焦急之色,忧心忡忡地问道,“若是她始终不肯现身,那我们要一直等到何时才算个头?”
就在这时,薛二夫人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清脆而又冷淡的声音从里屋悠悠传来:“薛二夫人莫非是嫌本宫出来得太迟了不成?”
这声音虽轻淡如水,但却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直直穿透众人的耳膜,令人心头不禁一颤。
薛二夫人闻言,瞬间面色惨白如纸,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她原以为太子妃此举不过是故意摆架子给她们瞧,可万没料到事实并非如此。
非但如此,自己方才的抱怨之语还恰巧被太子妃逮了个正着,当真是颜面尽失,无地自容。
薛老夫人完全没预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名之火,她恶狠狠地瞪向薛二夫人,眼中的怒火仿佛能将对方烧成灰烬。
而此时的薛二夫人则显得有些尴尬和不安,她讪讪地站在那里,头低得快要贴到地面上了,嘴巴紧闭着,再也不敢轻易开口说一句话。
薛锦画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只见她微微垂下眼眸,巧妙地隐藏起了眼底深处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之意。
只听薛老夫人赶忙赔着笑脸对薛锦画说道:“太子妃千万别往心里去,我这个儿媳妇平日里就是口无遮拦的,一点礼数都不懂,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薛老夫人原本想着就凭自己这番话,薛锦画应该不至于太过计较才对,毕竟之前的薛锦画通常都会选择一笑而过,不会太放在心上。
然而今时已不同往日………
现在薛锦画的性子又怎会轻易放过呢?
就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薛锦画突然脸色一变,原本温柔如水的面庞瞬间神情之凶狠令人不寒而栗。
紧接着,她厉声喝道:“既然薛老夫人都认为薛二夫人这般无礼了,那该如何处置呢………青衣,给我狠狠掌嘴!”
听到这话,薛二夫人顿时被吓得面无人色,浑身颤抖不止。
她惊恐万分地望着薛锦画,嘴里结结巴巴地求饶道:“太子妃………息怒啊!小妇人知道错了,求您饶过我这一回吧!”
即便是薛老夫人此刻也是拳头紧握,义正言辞地说道:“太子妃,薛家的媳妇若是犯了错,薛家自会妥善处置,太子妃身怀有孕,理应好生休养才是,切莫因他人的胡言乱语而动了胎气。”
“嗯,还是老夫人通情达理,知道我身怀有孕,本就比他人多了几分沉重,即便没有亲自相迎,想必也是能够体谅的,对吧?”
“我这肚子怀象不稳,如今若是不能出这口恶气,万一到时候憋出病来,伤了腹中的孩子,你说这责任该由谁来承担?”
“这………”
薛二夫人与薛老夫人的面色皆是如猪肝一般,难看至极,她们也都心知肚明,如今这般情形………太子妃分明是有意为之。
“是你薛二夫人负责,还是你薛老夫人负责?”
薛锦画的脸色瞬间变异常的严厉,充满嘲讽的话语如利刃般脱口而出,“你们以为你们是何许人也,能担得起这等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