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担心,我手底下虽缺人,但总能想出办法的,至于京城的贵女们,”
见小公主单纯真挚至此,根本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姜翎月也不想想兜圈子了。
她索性直言道:“京城贵女们本就处于天下女子中最尊贵的那一批,若有帮扶天下女子的心,在能力准许范围内,能出力的出力,不方便出力的可以暗中出钱嘛…”
“当然,”她温婉一笑,“如果都觉得为难,有这个心也是好的…”
“嫂嫂说的哪里话,她们受家中父兄约束,不好明面上相帮,暗地里掏银子又岂会为难,这也是出了一份力了。”
思及此,成宜郡主豁然开朗,直接大包大揽,“嫂嫂等着吧,这事儿我跟华阳两个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
说着,她就跟屁股上点了把火似的,再也坐不住,当即就要去办。
“哎,等等!”姜翎月急忙喊住,“不可大张旗鼓四处宣扬,否则只会叫那些愿意掏银子的姑娘们,有所顾忌。”
“嫂嫂放心,”华阳公主边走边应下,“事以密成嘛,我们省得的,绝不叫大家为难。”
话音收尾时,人已经跨出大殿,两个金尊玉贵的皇室姑娘,顶着风雪,兴冲冲的来,一溜烟就走了。
姜翎月看着她们的背影,又是激动又是欣慰。
她这个贵妃,除了凤印外,简直一穷二白,有人主动去搞钱,真是帮了她老大的忙。
不管募捐来多少,对明年各州郡开创学院一事,总能助力一把。
当然眼下,迫在眉睫的还是第一所女子学院的事。
姜翎月当即宣了内廷几位得力官员来宁安宫觐见。
银子的事,成宜郡主许诺,吏部掏不出的银子,她一力垫上,暂时是不用愁了。
至于其他人才……
内廷能人倒是不少,只是无论是内监还是宫娥、嬷嬷们,都常年待在宫内,一旦去外头行走,不一定能镇得住场子。
好在这是皇权鼎盛的京城,无人敢在明面上阻扰她们办差。
不过想要将学院开往京城外头,几个内廷官员就不够用了。
她需要许许多多,身份地位、心机手段、自身才干,且真心想为天下女子出力的人才。
还有学院建成后,所需要的夫子们。
送走了几位内廷官员,姜翎月正垂头苦思,该如何破局,殿门口便出现了皇帝陛下的身影。
身上明黄色大氅落了几片雪花,祁君逸解了系带,丢给身后的内侍,跨步入内。
身姿修长,脊背挺直,一袭玄色窄袖常服,玉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人走到面前时,姜翎月才恍然发现。
她眨眨眼,“你回来了?”
祁君逸嗯了声,才挨着她身边坐下,正等着散了周身冷气再去抱人呢,手臂就率先被环住。
他眉梢轻挑,垂眸笑道:“遇上难事了?”
“……你什么意思,”姜翎月当即抽回手,哼道,“觉得我有求于你,才主动亲近是吧?”
说着,愈发觉得恼羞成怒,“本来还想抱你一下,现在不抱了。”
“这可不行,”祁君逸捧着她的腰,抱在自己腿上,一手捞起她的下巴,低头在她额间落了个吻,笑道:“听说下午你这儿很热闹?”
“嗯…”姜翎月靠在他的肩头,捻了他一缕发慢慢把玩着,将华阳公主献上园林做学院的事,还有成宜郡主掏银子的事一并说了。
原本以为他会关心后续书院的修建,或者是修葺后夫子的人选。
没想到皇帝陛下静静听完,却是讶道:“你不是准备自己做院长的位置,怎么舍给了华阳?”
“……这是小事,”姜翎月满不在乎的摆手,“华阳掏了地盘,又有这个心愿意趟这趟浑水,我还有什么好推辞的呢。”
想当第一所女子学院院长的事,几日前,两人闲谈时她就说过。
这会儿,院长之位易主……
祁君逸细细端详怀里姑娘的神色,见她确实不似放在心上的样子,微蹙的眉心松开,道:“第一所女子学院的院长之位其意义非同寻常,日后或许有笼络天下女子的作用,你不要轻易舍了,缺地方我可以……”
“不要,就用华阳的,已经答应的事怎么好出尔反尔,”姜翎月摇头道:“笼络人心是很重要,但也不能寒了华阳帮扶我的心。”
现在天下女子们都还龟缩在后院呢,华阳公主和成宜郡主这个时候掺和进来,全凭一腔赤诚真心,丝毫没有为日后筹谋的意思。
姜翎月不肯去算计对方,她道:“我是一举推行此政的人啊,还愁得不到人心吗?”
有道理。
祁君逸没再说话,而是认认真真看了她许久,只把姜翎月看的后背发毛,“做什么?”
“月月真是通透,”祁君逸微微一笑,低头衔住她的唇,吻了会儿,松开时笑意愈深,问她:“累吗?年前书院能不能建成?”
“应该能。”
刚刚才跟内廷几个官员们商讨过。
皇家园林本就富丽堂皇,里头的建筑一栋栋都是皇室出品,巍峨大气,风景也是现成的,简单修缮一二,再弄些桌椅去,基本上就算成了。
废不了太大功夫,却比之男子四大书院也不差。
“我想好第一书院的名字了,”
姜翎月去捧他的脸,问他:“你要不要亲笔题字?”
“哦?”祁君逸道:“叫什么?”
姜翎月道:“潇湘书馆。”
这所未来将名扬大瀚的女子第一书院,名字由此诞生。
祁君逸细细品鉴了会儿,颔首笑道,“好,我来题字。”
皇帝陛下自幼内敛稳重,从不爱附庸风雅,那些文人骚客们,随笔题字作诗的习惯是一点也没有。
数遍大瀚,再煊赫的世家门庭,也没得过他的墨宝。
其实珍稀的很。
见他有求必应,姜翎月心中欢喜,对自己的想法也不迂回了。
直接开口道:“后宫妃嫔你预计以什么缘由遣散?”
他们之前说好了,年后开春便着手遣散后宫妃嫔,妃嫔们自己也早就知道。
虽对未来惶惶不安,但皇帝陛下心意已决,他们也无可奈何。
这段时间,这些姑娘们时常来宁安宫走动,都是年纪相仿的同龄人,知情知趣,进退得宜,姜翎月实在对她们生不出厌烦之心,多少跟处出了几分香火情。
她有心为她们谋一个更好点的未来。
至少,不要成为家族弃子,归家后或是老死于家庙,或是‘忧伤成疾’被迫香消玉殒。
即便是祁君逸承诺的指婚,现在想来也算不上什么好结局。
还不是要寄希望于男人的善待。
祁君逸多聪明啊,她话才出口,当即就有所领会,微微一怔后,他道:“你预计如何?”
“总之,你把她们都给我留着,我都有用的,”姜翎月伸臂去攀他的脖子,在他面上亲了口,软声道:“行么?”
瞧瞧!
瞧瞧!
还说不是有求于人才主动亲近。
祁君逸心中腹诽,但他确实很没出息,就算知道这姑娘‘居心不纯’,但就是受用极了。
香香软软的小姑娘主动攀附他的脖子,献吻。
他怎么拒绝得了。
“恒之,行不行啊?”
沉默间,姜翎月忍不住催了催,随之而来的是又一个吻落下。
这回,到了唇边。
祁君逸喉结咽了咽,眼皮微阖着遮住里头的幽深的暗色,身子向后一倒,靠向椅背,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而是道:“月月,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