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
房门一合上,王少甫便箍住妻子的腰将人抱进怀里,察觉到她有些僵硬的身体,忍不住笑了:“紧张什么?”
他们都多少年夫妻了,她在他怀里,竟然还会紧张。
谢安宁没有说话。
这些日子她的话越来越少,对他越来越冷淡,王少甫几乎都要忘了,他们之前的恩爱甜蜜。
“安宁,”他抱着怀中女人,将下颌落在她肩头,嗓音发闷:“明日我就离京,这个年不能陪你了。”
这是他们夫妻成婚十六载,第一次没有在一起过年。
只要想到这儿,他便后悔怎么就同意了让她和女儿留在京城。
“忙完祭祖之事,我就立即动身回来。”
“不用,”
一直沉默的谢安宁终于开口,“你身为王氏一族嫡出长子,这些年都没有回去看看,好不容易回去一次,却一日都不肯多留,着急忙慌回来,族老们心里该有想法了。”
这番话真是合情合理,十分贤德。
但王少甫却听的沉默下来。
静默几息后,他低头去看怀中女人,道:“我不放心你。”
“此话怎讲?”谢安宁佯装诧异,“我在家中,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你坚持要过完年才搬出去,我不在府上,担心你……”指摘长辈的话险些要脱口而出,王少甫话音顿住,低声问:“一定要留在府上过年吗?”
“当然。”
谢安凝道:“咱们离京十余年好不容易才回来,眼看就到了年关,你又要回乡祭祖,无法在爹娘膝下尽孝,若我也带着婉儿搬出去住,岂不是成了人人唾骂的刁妇,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有个这样名声的妻子,于你前程大有妨碍。”
字字句句都是关心,熨帖的很。
王少甫却满心别扭。
他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见他始终抱有疑虑,谢晚凝也没了耐心。
她似笑非笑:“不过个把月的事,这是你家,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爹娘兄弟,都如此慈善友爱,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王少甫:“……”
“怎么?”谢安凝看着他,道:“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那讥讽之意,简直都快溢出来。
王少甫无语凝噎半晌,实在说不出反驳的话。
他幽幽叹息,“好,那你答应我,我不在的日子,无事不要去主院,若母亲传唤,你也只管推脱,别让她拿住错处借机找你麻烦。”
谢安宁不是蠢的,瞬间就听出了他话里对自己母亲的隐隐不满,真是大感稀奇。
这还是最重礼仪孝道,家规、教养都是世家子典范的王大公子吗?
迎着她诧异的眸子,王少甫笑了笑:“答应我,不然我走的不安心。”
到底没忍住,谢安宁道:“你究竟在怕什么?”
怕什么?
怕你借机不要我了。
如果是从前,王少甫绝不会有这样的慌张不安。
可面前这个女人她变了,变得跟从前截然不同。
从前,她待他极好,眼里心里都是他。
就算女红学的不算好,但每到冬日,都会亲自给他做两套贴身里衣。
还有香囊……
这些年来,他随身佩戴的香囊,每一个都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绣的。
而现在,他身上这只松鹤香囊已经明显泛着旧色,她却丝毫没有留意到。
应该说,她的注意力已经很久没有放到他身上。
这段时日,无论他如何做,她始终冷冷淡淡,不近不远,似乎再也不肯在他身上费一点心。
是的,她还是会跟他行夫妻房事,但他能感觉得到,她的勉强。
哪怕他绞尽脑汁调动她的兴致,哪怕他们身体始终契合,他依旧能让她欢喜。
但她不愿意给他想要的回馈。
那种直接的,满是爱意的回馈。
王少甫很慌,很不安,如果可以,他甚至不想离京。
可他爹年事已高,身为王家嫡长子,他如何能心安理得待在京城,让老爷子顶着寒冬腊月长途跋涉。
满心的杂念和不安让他心口发闷,好似被重物扯着,一点一点往下坠。
钝刀子割肉的痛感,生疼,但是却让你还抱有期待。
可能是他想多了。
毕竟,怎么可能呢?
王少甫深吸口气,眼眶不知何时有些发红,“如果爹娘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别跟他们顶撞……”
“等等,”谢安宁听不下去,打断道:“你是怕他们趁你不在,借机把我这个生不出儿子的女人赶出去?”
“不会的,爹娘再苛刻,哪怕看在王家的名声上也不会如此行事,况且你是我的妻子,只要我不点头,谁也不能赶你走!”
说着,他话音一顿,“若…他们若真这么做,你只管当耳旁风,等我回来。”
“你看你样样都想的明白,究竟是在怕什么?,”谢安宁唇角微勾,似打趣道:“……总不能怕我听了他们的话,正中下怀吧?”
…………
室内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被戳破心底最深处的惧意,一片古怪的静谧中,王少甫身体寸寸僵硬。
“所以安宁,”他不再试探,而是直接问她:“你会吗?”
谢安宁没有立即回答,她清楚,以他们如今的感情状况,立即否认只会更让他生疑。
她沉默几息,在他渐渐幽深的眸光下缓缓摇头,“我早就打消了和离的念头,你不用警惕成这样。”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该放心的。
但紧绷的心弦却丝毫没有松懈的意思。
是因为要分离舍不得,才患得患失的吧?
王少甫如此想着,手却像是确定什么似的,扯开她的衣襟,密密麻麻的吻随之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