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楚子佑几人出发归乡。
奉奇的天,时而娇媚,时而凄美,就如现在,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一路走来,见过平原风土人情,踏过草原雄伟辽阔,如今也体验了异域家仇国恨。
楚子佑查的真相,他觉得是时候回去一决高下了。
几人拜别南荣重华,走时楚子佑与她两人喃喃私语了几句,江子盛好奇,磨了楚子佑一路,然而一句真话也没得到。
归乡的路似乎总是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重,几人的话不觉少了许多,彼此的关系仿佛在潜移默化中发生细微变化,彼此的 成长在这段时间烙下几道血淋淋的印记。
柳风拂面,江面皎洁,几人特意选了一条最近的水路。
摸着从不离手的药箱,里面装着自奉奇收获来的珍贵药材,经此一遭,李琂想母亲了,也想大哥李煭,不过他想,若是自己看到两人平安顺遂,就是孤身游历一生也无妨。
不知道妹妹怎么样了?自己什么也没拿到,陆沉会怎样报复与她们!,说起来陆沉许久未表妹妹的近况,难道是出事了?
一条载河小舟中,一位俏丽女子心事重重坐在船尾的一边,一把精致锋利的佩剑安静的躺在女子双腿上,只是一双潋滟如水的眸子此刻没有焦距般落在碧波浩渺中。
小舟寂寥,只剩下拨水涛涛。
一身淡青长袍的年轻男子长相清秀稚嫩,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想必母亲一定是心急如焚,南渝的手伸到了奉奇,难道那些日子城中频繁出事也是南渝皇帝的手笔,若是如此,我一定要早些赶回去”
楚子佑孤身站立船头,身姿如松,一身墨蓝色劲装,一道白金腰带细致入微的勾勒出强劲有力的腰身,他双臂交叉,一把通身泛有墨色光泽的长剑斜靠在肩头。
清淡的眼神收回,想到里面面带不各自愁容的几人,楚子佑原本抚慰的话便搁置在嘴边,他的确不知道说什么。
对于他们,他总是心怀愧意的。
尤其是江子盛,叶凝已经同他说了,挽江城主遭人暗算身亡,全城危在旦夕。
可是,不仅叶凝不敢告诉,他楚子佑也不忍。
只希望找到凶手,为他报仇。
几人走后不久,奉奇年号改为永延,永延初年,一代女帝南荣重华带着一丝歉意和希冀允诺。
沈觞活了过来,天下百姓都知道他们曾是夫妻关系。
可是如今,一人为君,而另一人逃不出为人臣的使命。
自宫变回府,沈觞再没有提过一句南荣重华是他的妻。
南荣重华登基之日,沈觞沉默着在房间待了一下午,最后将妻子的衣物,用过的东西全部仔细收在一个檀木箱子里,而后放在库房,再未打开。
可能,他一生也不会知道,那个要为君的女子是真的为他们想过办法的。
“孤怎可再辜负你!”
南荣重华做了一件大胆的事,即位前夜,她召集朝中所有德高望重的大臣,试图说服他们承认沈觞是自己夫君的事实。
可事与愿违,那些大臣宁愿久跪不起,宁愿杀头之罪也不愿承认沈觞。
理由是:二公主已经嫁到沈府,若是再有南荣重华的身份,那这天下再也无人压制沈家。
徒留祸患,功高盖主啊!
大臣走了,南荣重华却枯坐了整整一夜,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全了忠孝。
直至天意破晓,女子闭了闭眼,绝艳的面容上有了几分裂痕,堵闷到极致的胸口终是要被撕开,露出惨不忍睹的血肉。
再睁眼,眼中只剩残忍的决绝,和掩埋在江山百姓之后的儿女私情。
大殿之上,她先开了口。
可是,明明是盛满情意的请求却在说出来之后,成了将人屈打成招的酷刑。
待到淋漓之路将尽,尘埃落定,你我相互依偎也可,那些个腐朽文臣的言辞不搭理就是。
“沈家将军,你可愿留下?”
默然,男人笑了笑,他抬起此生最后一次望向那人的眼眸。
明明知道眼前的女子是假意询问,或者是她知道自己的答案,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的伤害自己。
可是为什么,他沈觞就是怨不起来呢。
心照不宣的了然,没有一丝怨恨的抚慰,以及温柔到极致的痴心。
“臣子之道,方为忠君爱国,肝胆相照。王上即位尚前,边关不稳,臣只愿镇守边宿,盼君安乐。”
“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