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手迅速地将镇魂铃放入随身携带的布袋之中,右手则小心翼翼地把刚刚还横抱在怀中的坛子扶正。
就在这时,他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由远及近传来的熟悉声音——那是他的两个徒弟逐渐靠近时的打闹声响。
林九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只见文才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不知道对秋生说了些什么,引得秋生猛地跳起身,伸出右手狠狠地在他的头上敲一记脑瓜崩:
“臭小子,居然敢戏弄你师兄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在皎洁的月光下,文才那还算发质好的蘑菇头被敲得duang了一下,甚至还荡漾起了一圈细微的波纹。
他捂着脑袋,一张老脸瞬间皱成苦瓜,嘴巴张了又合,显然是想要回击几句。
就在这时,他耷拉着的眼角余光忽然瞥见站在三米开外的师父正背着手,冷眼注视着他俩。
“师,师父。”文才细若蚊声,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瑟缩起来,慢慢吞吞挪了过去。
而另一边的秋生听到文才的称呼后,也立刻反应过来,他干笑了两声,麻利跃过路边倒下的树干,三步并做两步快走到林九面前。
刚看了一眼地上的僵尸,他哇了一声,夸张地对林九竖起两个大拇指:
“师父,还得是你,我和文才追半天了,都没赶上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解决了!”
林九冷哼一声,没说什么,只是将坛子往他手里一塞。
他一向是个谨慎的人,以防这僵尸再度尸变,残害乡亲,他决定就地火化。
说干就干。
只见他从布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符轻轻一抖,那符便瞬间燃起。
燃起的刹那,他眼疾手快将其丢到地上的僵尸身上。
那尸身上的水分,日久经年,已然快要干透。
他这一掷,犹如干柴遇上烈火,尸体轰的一声熊熊燃起,不多时,已经烧得焦黑。
烧腐肉的味道可不好闻,秋生一手捏鼻子,一手把坛子夹在腋下,一张嬉笑的脸伸向林九:
“师父,这坛子里装的什么?你动作这么快,又抓到鬼啦?”
林九瞥他一眼,背着手,转头就走。
走之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咬牙沉声怒斥:
“……不知所谓。”
走到文才旁边,看他那鹧鸪样儿,林九闭了闭眼,又深深叹了口气。
心中暗道,他这两个徒弟,真是没一个好的,一天天就知道惹他生气。
想到这,他又哼了一声,脚步越发快速,朝义庄的方向走去。
师父一走,月光下的森林好似变得更加阴森,那一只只撑出的树干好似鬼手。
夜风习习,文才四处打量几眼,不禁打了个哆嗦,捏着衣摆蹭到秋生身边,紧紧贴着他的背:
“师,师兄,我们也赶紧回去吧。”
秋生转身一手肘箍住他脖子,嘴角一勾:
“怎么?这就怕啦?”
文才倒是老实,他微微昂起头对上他师兄那张俊脸,苦笑一下:
“怕不怕都得回去了,我看师父好像生气了。”
说着,他还指了指远处都快被浓雾罩住,完全消失了的人影。
“……嘁,回去吧。”
秋生放开他,上下轻轻抛了两下手中的坛子,嘴里嘀嘀咕咕说着:
“也不知道师父这回抓的是什么鬼,刚刚你有没有看到啊?”
“……没有,刚刚你打得我眼冒金星,哪里还能看得到嘛。”
说着,文才又揉了揉依旧痛得不行的头顶。
两人一路斗嘴,又怕他们师父真生气会处罚他们,脚下赶路的速度也渐渐加快。
就在师父的背影又在浓雾里出现的时候,两人眼前一亮,快步跑了过去。
刚到林九附近,就见他正拧着眉对着一棵树发呆。
秋生把脸伸过去,一脸疑惑问道:
“师父,看什么呢?老远就看到你站在这儿。”
林九翻了个白眼,掰开他的头,俯下身伸出食指挑起树干上那滴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液细看。
只见那血液呈暗红色,奇怪的是,竟有点点流光萦绕其中,他不禁将手指头凑近闻了闻。
……怪哉。
血液不都是腥气十足,充斥着一股铁锈味的吗?
为何这滴血,竟是有些香甜?
林九一时之间竟觉得自己产生的这个念头有些荒谬。
想不明,便不想了。
他捻动着手指擦去血液,直起身子,转身就要走。
这时,秋生却皱眉凑近他的侧脸不住打量,嘴里还不住嘀咕:
“师父,你右眼角有颗小痣诶,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话音刚落,文才撑着他的背,也凑近看了一眼,小声说:
“是,是这样。”
林九斜他俩一眼,淡淡地说:
“秋生,坛子给文才,僵尸已灭,你该回你姑妈那儿去了。”
他转头看向文才,张了张嘴,叹了口气,终是什么也没说,啧一声,转身便走了。
文才接过坛子,挠了挠脸,有些委屈地说:
“师兄,他这是什么意思。”
秋生挑了挑眉,“什么意思?”他邪邪一笑,又是一个脑瓜崩弹到他凑过来的额头上,然后转身就跑。
“哈哈哈,我先回去了!”
“真是……过分!我回去告诉师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