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去!去!你这个赶不走的牛皮糖,别老来我家!”
“阿不福思,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金发少女趴在窗沿边,眉眼弯弯,“我们都多熟了,再说了,我可是安娜的好朋友!”
“什么安娜的好朋友……”
脾气暴躁的小伙子毫不客气地指出,“我看你就是来找阿不思骗论文的!去去,自己写去!”
如果要问十七岁之前的贝利尔.弗罗斯特最喜欢做什么。
毋庸置疑,一定是打扰邻居家的全能哥哥。
没错,就是这样,但可不是出于少女春心,而是因为——
课业真的太难了!
具体情况可分为,在学校的时候,正大光明地请教猜题压题指导,假期在家的时候,偷偷摸摸敲窗户求论文一抄。
这种有事没事串个门的情形,不知不觉已经持续了许多年。
从女孩七岁来这里的那天开始,独自一人生活的小女巫,总是不可避免的要时常麻烦她的好心邻居们。
而这也就导致,某些时候,戈德里克山谷里的巫师会觉得邓布利多一家多出来个女孩。
即使真实情况并不是这样。
“你说了又不算……”
即使被拆穿了真实的目的,少女也不生气,她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叉着腰说,“我要问的人明明是阿不思哥哥!”
好吧。
精准踩入雷区。
“反正这里不欢迎你!”赤褐色头发的男孩顿时扩大了三倍音量。
“除了你,明明都很欢迎我!”她不甘回呛。
脾气上来的阿不福思怒道,“你是没有自己家——”
“阿不福思!”
下意识转头,他们看见不远处阿不思和另一道高大的人影正向这边走来。
贝利尔不自觉收敛了神色,眯了眯眼睛。
好像是,
陌生的人。
终于,那道身影缓步走来,被穿透层层叠叠树影的夕阳映了一瞬,仿若逆光而行。
光芒散去,那人的模样逐渐清晰。
犹如命运的昭示般,她凝了凝神,眼中忽然映进了一张生平仅见的面庞。
过分强大的视觉冲击力让她头次愣在了原地。
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夺目的存在。
片刻后,她迅速回神。
对方唇边漾开了抹耀眼的弧度,他走上前,俯身对上了她愕然未消的眼睛,笑着说,“你好,我是阿德贝·沃夫林。”
谁?
阿德贝·沃夫林?
说起《魔法理论》这本书,恐怕巫师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作者本人阿德贝·沃夫林更是早在十几年前就声名远扬。
所以,
对方竟然会这么年轻吗?
看上去顶多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
贝利尔目光实在有些不可置信。
但她也知道,阿不思哥哥这两年和对方通信交流很频繁,不存在假冒伪劣的情况。
应该是对方驻颜有方吧。
“你,先生您好。”
她纠结了一下,不知道该喊哥哥还是叔叔,只好选择了个折中又礼貌的称呼。
“不用那么生疏,你怎么叫阿不思,就怎么叫我吧。”
像是看出她的心思,身影散漫地说着,在她迷惑抬头的时候提了下唇角。
“我没有那么老。”
什么?
原来还是对年龄很有自尊的人吗。
她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咒语的试验稿在我屋里,”阿不思刚跟弟弟进行了一番无效沟通,这时只好无奈地转过头说,“我们这边来吧。”
男人随意点了下头,一眼也没有看那个与阿不思相似的身影,转身抬脚离开。
而就在对方从她旁边走过时,耳边忽然轻飘飘地落下了一句魔法传音。
「按吸血鬼的寿命来算,我的确刚刚成年。」
「不过希望你可以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倒计时小姐。」
她猛然抬头。
视线间只望见了那人孤独又冷漠的背影。
连一向无所不知的阿不思哥哥,似乎也没有发现这几句话的魔力波动。
果然不是空有虚名。
说起来,这就是她与阿德贝·沃夫林的第一次见面。
也正是在这次,交换了彼此间最深藏的秘密。
*
之后的两年里,她又见过对方不少次。
不过对方大多时候是来和阿不思哥哥讨论事情的。
所以他们间的关系也就不温不火,除了对方经常会习惯性地说些玩笑话逗她开心。
最深的一次相处,大概是偶然看到对方情况有些不对,她及时想办法取了点鲜血出来,也算是有个治伤的人情。
贝利尔始终认为,他们之间就像是熟悉的陌生人。
可这世上有会知晓对方生命里最深处秘密的陌生人吗?
她也不知道。
反正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她也没什么结识名人的强烈兴趣,从离开家后,这些年她一直在关注自己的生活。
过往的日子越来越远,阁楼、雨夜都只在梦中偶尔回溯,唯有眼前的生活愈发真实。
贝利尔·弗罗斯特是谁?
是赫奇帕奇唯一会用恶咒的坏巫师。
是霍格沃茨人见人避的混世魔王。
是不用任何黑魔法就可以将人折磨的五体投地的狠毒角色。
即使那张脸漂亮的让人心悦诚服,也鲜少会有人敢于追逐。
后来更是被霍格沃茨校报戏称为“首例美杜莎型校花”。
没有人能再看到她的脆弱,也没有人能再看到她的过去。
她也不会再像六年前的那个午后,去艳羡不属于自己的亲情。
虽然她还是很忘不了与邻居一家初见的那幕就是了。
在七岁那年,夏日的树荫下少年们团团围着女孩,以一副绝对保护者的姿态。
充满爱,充满关怀。
像故事里的骑士保卫着公主,恶龙守护着宝藏。
贝利尔忍不住停下脚步,躲在树后悄悄窥探。
左边那个男孩面容更沉静柔和,也更大一些,手里拿着本在写写画画着什么,但余光总是半分不离身旁。
右边那个男孩墨眉浓长,显出几分易怒的味道。
但此刻正扯着夸张的笑脸,在女孩面前蹦来蹦去,像是要尽力逗人高兴似的,面容有点滑稽。
红棕色的头发,靛蓝的眼睛,还有同样挺拔的鼻梁。
很明显,他们是兄妹。
贝利尔实在好奇,原来是亲人吗?
亲人还可以这样相处吗?
那晚母亲的影像久久不褪,与无数个寒冷的雨夜纠缠,她迫切地想要找点什么,来证明真正的亲情。
究竟是无私的奉献,还是痛苦的折磨?
在很多个日子的观察间,少女也逐渐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比如这个家庭,并不像她想的那么幸福。
相反,还很复杂。
妹妹的怪病,弟弟的暴躁易怒,母亲的孱弱。
像是出自某种本能,她无师自通地分析着种种情况,很快发现了事情的突破口。
阿不思想要一个自由的、能深入研究的环境,只有当身心全部投入到陌生复杂的知识里时,男孩才能短暂地放下对现实的疲惫和忧虑。
可这种机会很难得,他基本上要用大半时间守在妹妹身边,即使有弟弟和母亲,但也怎么都不够。
更何况,他不想再让母亲因为妹妹受伤了。
那些就让她来实现对方这一点小小的心愿吧。
“阿不思哥哥!”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贝利尔·弗罗斯特!”
这是一切一切的开始。
*
梅林的胡子。
真是太令人尴尬了啊。
贝利尔收回久远的思绪,摇了摇头,心说自己以前有够无聊了,做这些小聪明,还好阿不思哥哥和安娜都没有在意。
随手挖了一勺萝卜粒喂进口中,她忽然听到身旁的人说。
“就是那个……神秘的吸血鬼之家……”
“永远黑暗的幕帘,被封印的大门,我敢打赌那里面一定住着特别的怪物!”
贝利尔漫不经心地听着,最近霍格沃茨的学生间确实四处流传着一个密谈。
说是外面的某个四层阁楼非常古怪,不仅总是黑洞洞一片,看不见光,周围的阵法布置多到连傲罗也进不去。
贝利尔对此没有什么兴趣。
编出这种话题的人无非是为了博个好噱头,真有这种不可告人藏有秘密的地方,怎么会正大光明的显露给外界看呢?
简直是自投罗网。
“好想去探一下险啊,这么刺激的地方……”
“是啊是啊!正好复活节假期快到了,我们一起吧,普金街离我家还很近,21号听上去也不难找。”
竟然还有人真去……
等等?!
“打扰一下。”
她不自觉出声,扯住了身旁某个说话人的胳膊,“可以再说一遍那个房子的具体住址吗?
“谁啊……”
对方本来不高兴被突然抓住了肩膀,正要抱怨两句,转头见是贝利尔,话音急急一转地说道,“当,当然可以。”
于是她这次十分清晰的听清楚了地址。
普金街21号。
内心震骇无比。
过往的记忆突然像黑色藤蔓一样滋生攀爬,叫嚣着破土而出。
明明是在灿烂盛大的礼堂,人声嘈杂的饭桌,她却感觉不到灯光映来的丝毫温度。
如坠冰窟。
有些颤抖地转身,贝利尔飞快奔向了校长室。
说不清为什么,但她就是认为自己应该去看看。
马上去看看。
*
请假的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艰难。
相反顺利的不可思议。
那位素来以不好说话、不通情达理着称的布莱克校长竟然在她说要回家族一趟的时候立刻放了行,甚至还要她帮忙问声好。
她想着家里唯一的一个人,敷衍的点了点头。
离开了霍格沃兹后,她立即施展了幻影移形,在这时她忽然很庆幸自己提前求着阿不思哥哥学了这个咒语。
真的很实用不是吗?
或许是这一路都很称心,所以她的心情并不坏,而这种不坏一直持续到她来到那扇熟悉的门口。
层层的禁制都是为了防止外人的进入。
可是她,
不是外人。
划开手腕间脆弱的皮肤,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土地上,一道道或红的或黑的烟雾冒起,那是咒语破除的效果。
贝利尔僵硬着身形走了进去。
一步一步。
走向了这所谓神秘的‘吸血鬼之家’的真相。
*
实话说。
阿德贝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对方。
大雨滂沱,少女站在荒凉的院中,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似乎是看见他的身影走来。
对方仰起头,盯着他,很久之后忽然开口。
“沃夫林先生,我没有家了。”
嗓音极度平静。
不知为何,那个身影明明站的笔直,他却感到了其间的摇摇欲坠。
身后的黑寂被渲染成悬崖般的孤绝。
他盯着那双空洞的眼睛,忽然感到,他必须、就在现在拉对方一把,否则会出现难以挽回的后果。
于是他做出了一个与自己平时极其不相符的动作。
他罕见强硬地拉着对方进了屋。
魔杖施展了几个荧光咒,在温热的灯光下,阿德贝笃定地说道。
“不会的。”
“家不是只有血缘才可以组成的,想想阿不思,想想你的朋友。”
“或者,也可以想想我。”
“贝利尔,你的人生正在走向新的未来、家庭。”
话音落下,对方看了一眼她的神色,又恢复平常神色地开玩笑逗她开心。
“况且,这里不是吸血鬼之家吗?”
“你就算有该认的亲人,也应该是我才对。”
“不知道这个哥哥,我有没有资格当?”
女孩默默地听着他所说的一字一句,被灯影模糊的神情像暖阳下即将消融的残雪。
阿德贝也是在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所谓的吸血鬼之家竟然就是对方幼年时的家,以及囚笼。
直到回去的那刻,贝利尔才终于发现她的父亲早在六年前就去世了。
在得知妻子复活无望后,那个男人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自杀。
或许是最后的良心发现,他将消息瞒的很好,最后还吩咐了家中的小精灵,平日的通讯毫无异常,甚至放出了他旅行探险的消息,反正他们之间也不可能互相寄信。
但贝利尔却清楚的知道,是她,毁了对方唯一生的希望。
她是逃离了那个家,却好像再也逃避不了那段过去。
*
自那天后。
阿德贝和她的通信更频繁了些,可却不是像同与阿不思哥哥时一样。
大多时候,他们都只是聊一些无关紧要的日常琐碎,生活间的趣事,比平常朋友更近,比家人相处时更散漫。
等到节假日的时候,他们又会不约而同的庆祝或者出去玩,像达成了某种心有灵犀的协议。
而作为不慎知道了她童年往事的交换,她也了解到了对方的家族秘密,清楚了对方的过去,也知道了阿德贝其实还有一个名字。
叫塞西尔。
那是他吸血鬼母亲为他取的名字。
不过这个特殊种族的名字通常具有诅咒,只有流淌着相同血液的存在可以叫,其他人会招来灾祸。
在被当成‘恶魔’赶出家族后,塞西尔就改去了名字。
而这些事就连阿不思哥哥都不曾知晓。
贝利尔则对此颇有些隐秘的骄傲。
时间就这么在周而复始的一天天中无声流走,有苦恼,也有平淡的幸福。
直到毕业后,那场意外夺去了阿不思母亲的生命。
对方回家亲自举办了母亲的葬礼,家中的情况使他不得不放弃最初的梦想。
贝利尔私下里忍不住塞给了他一小袋加隆,鼓励他去完成自己追寻已久的目标。
他拒绝了。
也许是有那么一刻,他想过这样做,但他的责任心,终究无法让他做出这样的选择。
而他更不知道的是,在这个接连打击下的夏日。
他还会遇到,那个与他纠葛了大半生的人。
或者说,他一生的爱人。
*
“你!”
“魔杖是根好魔杖,可惜使用者的水平太过一般。”
“快还我!”
贝利尔瞪圆了眼睛,出声威胁,“如果你不还我,我就告诉阿不思哥哥,你又欺负我。”
男人听后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将魔杖随手一抛,转头把她当个空气流放了。
梅林的胡子!
收回前言,为什么她说,自己在17岁之前唯一喜欢的事情,是找邻居哥哥玩。
这句话想表达的并不是她在17岁后就不喜欢,更准确的说,是出于某些外界因素的干扰。
尤其特指某个专搞黑魔法的恐怖分子!
她每每想起来都难以置信,阿不思哥哥脾气那么好的人,怎么会交这么令人讨厌的朋友?
“弗罗斯特小姐似乎对我很不满?”
是的,没错!
就是你——
盖勒特.格林德沃!
一个非常擅长伪装和变脸的傲慢大家族人士。
在阿不思哥哥面前永远是彬彬有礼,转头就讽刺恐吓威胁一系列招数用得丝滑无比,还时不时嫌弃下她头脑的愚蠢和极度贫瘠的天赋。
“哦?我大概对霍格沃茨分院也略有耳闻。”
“赫奇帕奇,听上去的确是很适合弗罗斯特小姐。”
那种不阴不阳的语调,就算是旷世奇才,也真是够了!
有这位不速之客的到访,她的绊嘴吵闹,阿不思的无奈圆场,再加上阿不福思的着急跳脚,山谷里每天的气氛都是鸡飞狗跳的。
但细细回想起来,那好像也是他们人生中最开心的一段日子。
不过在这痛苦的世界里,
似乎,没有什么快乐能够做到永恒。
*
记忆里永远是那一天。
但其实她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像梦一样。
好像是一片极昼的白光,又好像是五颜六色的疾雨,她想冲进去帮忙,却被恰好回头的阿不福思重重甩到了旁边桌子角,磕得头晕眼花。
时间大概过了有一会儿。
在几道破音般的尖叫嘶吼中,她强迫自己抬头,结果却正好对上了那道慢慢倒下的身影。
少女的目光对上了她的眼睛,那里有痛苦,有释怀,更多的是不舍。
她一下呆住了。
什么,
什么?
安娜!!!
在一片天昏地暗间,她撑着腿横冲直撞地跑了过去,不顾一切地推开了面前的所有阻挡,扑倒在了对方身边。
少女闭上了眼睛,脸颊还有着刚刚情绪剧烈时涌起的红晕,看上去就像是熟睡一般。
但静到空寂的气息,周身散开的余热,又宣告这场觉要睡到很久很久。
安娜死了。
那个曾经说,要看着她毕业、实现理想、找到伴侣的姑娘,那个说要亲眼看着她走向幸福的挚友。
死了。
贝利尔跪在地上,忽然有点分不清眼前的真假。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
不,可,能。
失控的情绪逐渐形成漩涡,在原地掀起诡异的气流波。
空间中甚至有了停滞的反应,身旁神色怔忡的盖勒特最先感觉到不对,飞速冲过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叮。”
胸口的指针清脆扣出了声轻响。
“这是——”
时空转换器?
眼中最后定格的是奔跑来三人惊愕又模糊的脸。
风声烈烈作响。
五脏六腑被挤压的像是叠加了数不清的幻影移形咒,连呼吸的毛细血管都在痛。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忍不住咳了两声,手拿开的时候涌动的鲜红一片。
……
……
……
三分钟前。
抬头看向眼前仍然在争执的几人。
她费力地抬起魔杖,用尽全力喊了一声。
“咒立停!”
紫檀木的魔杖陡然爆发出惊人的光芒,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亮,却是以燃烧主人的生命作为代价。
成功了。
于是她又急忙补了几个束缚咒,确保这几个人没有反击的机会,然后尽力迈上前,踉跄着走了过去,想再好好看一眼生机健在的安娜。
“没……”
正想说什么时,她的眼前骤然黑暗,‘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贝利尔!”
恍惚中,她听到了两三声急迫的呼喊。
*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深黑的夜,鼻端满是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她呼吸不畅地呛了两声,逼迫自己从梦中清醒过来。
“咳,咳咳。”
昏昏沉沉的意识还有些颠倒,像是大病一场后的余晕,她伸手摸了摸脸颊,都是烫乎乎的水。
为什么……
下雨了吗?
记忆里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久到阿不思哥哥都变成了大胡子叔叔,总欺负她的坏蛋也被人关了起来,纽蒙迦德的风雪岁岁月月,经年不息。
还有塞西尔·沃夫林……
“醒了吗?”
床边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低沉的,尾音略微上挑。
她顿时一惊,反应过后下意识摸向床边的魔杖,沙哑出声,“是,是塞西尔吗?”
“看来是真睡糊涂了。”
“怎么敢直接叫我这个名字了?”
耳畔声音温柔地笑了笑,“这次就不怕诅咒了吗?”
黑暗中悉悉索索的一阵声响后,灯光亮了起来,那个人的模样也就此清晰。
!
变化好大。
贝利尔惊讶地睁大的眼睛,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询问对方有关名字诅咒的事。
男人看上去瘦了很多。
两颊凹陷,唇色发白。
更吓人的是脸上的暗红眼圈和泪沟,这使他看上去真的像一个吸血鬼了。
浑身透露着冰冷阴鸷的危险。
阴鸷主要是因为他的深眼窝,薄眼皮和泪沟形成的那一层深色阴影。
“别看了。”
用手半挡住脸,塞西尔无奈地看着她说,“我知道我现在很丑,只想以前的样子可以吗?”
噗。
怎么还是这样有容颜焦虑症啊。
“好吧好吧,我绝对不看了。”
她作势捂住眼睛,又伸出三根手指开玩笑地发誓,“梅林在上,但我真的觉得您现在非常好看……所以,世界上最美丽的先生可以先告诉我安娜怎么样了吗?”
这是她最担心的事情。
“放心,那个小姑娘没事了。”
似乎是看到她可怜巴巴的目光,塞西尔噎了下唇边即将脱口而出的某句话,转而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什么情绪地说,“有你的舍命相助,还会有什么问题呢?”
不好,对方好像生气了。
她心觉不妙,下意识迅速转移了话题,“哦哦,没事就好……那个,对了,还没问我叫出你名字的诅咒是什么啊?”
其实除了刚刚听到诅咒后第一个瞬间的紧张,她现在已经不害怕了。
如果真是什么难缠的诅咒,对方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松跟她说话的。
“诅咒吗?”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塞西尔弯了弯眼睛,神情玩味地指出,“大概就是念出的人要时刻经受烈火焚身的烧灼和生命力被不断抽取的痛苦虚弱吧。”
?
真的假的。
所以她现在是彻底完蛋了吗!
“不过……”
对方慢悠悠的补充道,“我妹妹喊我,为什么要担心诅咒呢?”
什、么?
她不可置信地抬头。
这是什么情况?
“强行用献祭的方式开启了某个特殊的时空转换器,差点导致空间崩坏……”
“真厉害啊,小贝利。”
男人浅笑着投来的目光看得她一阵心虚。
“如果不是在场恰好有两个天赋异禀的人及时阻止,巫师界恐怕都要完蛋。”
说到这里时,对方忍不住轻轻敲了下她的脑壳,在看到她缩了缩脖子后才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指出。
“但即使这样,你的身体本身也受到了极大的损耗,圣芒戈根本救不回来……”
“总之,要不是吸血鬼家族有共享生命的方式,你这次一定死定了。”
她全程目瞪口呆的听着。
不知道自己竟然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但是,
但是,
这个意思是说,她现在的命是塞西尔从自己身上分的了?
天呐好感动!
“连血液也是,所以,省着点用不要再受伤了。”
“毕竟你的哥哥也只有这么一个。”
在她过分震骇的目光中,对方轻飘飘的补充说,嘴角扬起了些许暗中的弧度。
“我的妹妹。”
在某个平常又不平常的一天,巫师界并不知道有场灾难的到来与消亡。
唯一会感到古怪的,大概只有哪个常吃巧克力蛙的小孩。
突然发现卡片上阿德贝·沃夫林的生日不知何时变成了今年。
「1899年5月21日」
是整蛊吗?
可是巧克力蛙卡片上从来不会开这种玩笑。
又或者说,这位名人真的经历了场死而复生呢?
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