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间局促的坐在杨斌办公室的沙发上,接过白氿递来的茶水,杨斌向他了解了一下劳动改造的过程。
我们从他口中得知了他在劳改时学习数控车床,杨斌问道:“你之后打算做什么?”
“我想先回去看看我妹。”元间脱口而出:“之后大概找个工厂去车间上班,老老实实赚钱吧。”
老施笑着问道:“哥们真甘心这么老实啊。”
“嗯。”元间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我妹那边也多亏了这几年杨老板出钱供她读书,我得踏踏实实赚钱照顾好我妹……杨老板,这些钱我未来慢慢还你。”
杨斌摆摆手表示不要,元间想要开口却在一半时停住,没说出话来,低头看着茶杯里的茶叶。我本来是想着元间这伙计可以跟我们下墓,如今来看他也是落魄之人,我也不忍再破坏他预期的生活了。
“那……杨老板,你有什么忙,只要我帮得上的你随时找我。”元间看着杨斌说道。
这时老施对着杨斌狂使眼色,示意杨斌赶紧提下墓这件事情。杨斌注意到了老施的眼神,但眼里充满了犹豫,元间看出杨斌的为难,问道:“有什么事和我说就是,我没问题的。”
“他们手上有个斗,但是人手不够,我想麻烦你和他们一起。”杨斌还是说了出来。
元间坐在那里,面无表情,随即开口问道:“我可以先回去看看我妹吗?”
杨斌摇头:“时间很赶。”
元间喝完杯子里的茶水,道:“好吧。”
我赶紧谢过,心上悬着的一根大梁终于放下了,虽说元间的处境也很困难,但现在也想不了这么多,赶紧去找到陈荼所说的匣子才是重点。现在只需要动身去所谓的鼠尾源头,找到顾孝夫的墓就好了,我们说好下午采购装备,第二天上午出发。
出发前,杨斌拉住我道:“我让白氿和你们一起去,元间应该算靠谱,如果到时他见财起意对你们不利,直接让白氿动手。”
杨斌说罢把一个盒子塞给我,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彩色玩具枪,我不解的看向杨斌,他从我手上拿走玩具枪,对着滑套用力掰了一下,外面的彩色塑料壳分开成两块,里面露出哑光黑的枪身,是之前那把赵光头的格洛克,我震惊的看向杨斌,随后杨斌把塑料壳合上后又递给我,道:“子弹在盒子的夹层里。”
“没必要吧,元间看着挺老实的。”我说道,杨斌搭在我肩上:“怕出岔子,总能用上的,去吧,小氿你照顾好。”
我说道好,便坐回车子,前面一段路我开,到了晚上换老施,一路无话。
第二天下午到的三峡,我们租了一艘岸边居民自己的小船,船夫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皮肤古铜色很粗糙,看着就是卖力赚钱的人。
巫峡沿江的风景很漂亮,水流相比瞿塘峡要缓的多,过了一会儿,船夫指着一座山峰道:“这是神女峰,漂亮吧,巫峡两岸最着名的就是这个。”
“老伯,我问一下,你知不知道鼠尾溪是什么?”我问船夫道,老施也凑过来听。
船夫脱口而出:“老早不叫这个名字了,现在叫边城河。”
“您方便带我们去那不,可以的话带我们去找找这条河源头。”老施对船夫说道,船夫一脸为难,老施啧了一声:“钞票大大滴有,你带我们去便是。”
船夫这才接着问道:“老板们去那做什么,边城河附近连人都没有。”
“露营啊,现在年轻人都喜欢玩这个,你以为我们大包小包都装了什么,都是帐篷。”老施开口胡诌,那个船夫开玩笑:“这个老板长得老成啊,我看着和我差不多年纪。”
说罢白氿在船尾笑出声来,我劝住要和船夫理论的老施,问船夫:“为什么这边上不住人啊,有什么故事吗。”
“有啊。”船夫脱口而出:“鼠尾溪早先传说有只耗子精,闹得附近老鼠泛滥,粮食都被吃完了人吃什么,后来当时的朝廷派来了个张大人,做法请来了龙王爷镇那只耗子精,传说鼠尾溪中段还有一座龙王祠。”
“龙王祠?”
“是啊,是那个张大人镇完耗子精直接建的。”
我心说这个张大人该不会就是张奉平吧,问道:“这个张大人镇鼠灾,大概是哪个朝代的事?”
“朝代……大概明朝,或者清朝吧,我也不清楚,这个传说这附近的人都知道。”船夫皱着眉毛数朝代,我心说这估计八九不离十是张奉平,他或许当时打着给当地平定鼠灾的幌子,背地里修建顾孝夫的地宫。
我与老施讲了一下我的推测,确定可能性很大后,从包里拿出一千块钱,又额外拿出五百塞给船夫,道:“大伯,一点辛苦费,能不能带我们去那个有龙王祠的地方。”
“不行。”船夫看了我手上的钱,还是摇手道:“不大行,这条边城河解放前改过道,河道已经不是原来的走向了,龙王祠就算真有也不在现在的河道附近。”
“大伯,改道之后一定留下之前的河床嘛,你认不认识去河床的路?”老施问道。
船夫想了想:“我小时候好像听我爹说过,有一个山鞍下面早先是鼠尾溪旧河道,要不去那?”
我看着像是有戏,便对着老施点点头,让船夫开去这个山鞍。
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们就到了船夫所说的山鞍,我和老施偷偷商量了一下到时候该怎么回去,最后决定再多给船夫一点钱,让他天下午都来这个山鞍入口转一圈,一天两千,与船夫说好后,就打发他走了。
我们所在的地方两侧的山大概都有六七百米,山下面的沟壑确实容易积水变成水体,所以这个地方很有可能就是改道前的鼠尾溪。
“两位老板,我这出点体力活可能还算可以,但找地方不大行,就听你们安排了。”元间对我和老施道。
老施看向我,贱笑道:“你小子有文化,墓志铭什么的也是你拍出来的,你自个儿看着办。”
我白了老施一眼,心说我也不懂啊,当时就该把杨斌一起拐过来,说到杨斌,他不是还借我一个人么,我看向白氿,她还是戴着她的耳机,一副孤立我们所有人的样子,我也放弃靠她找入口的方法。
“墓志铭上写的是,鼠尾源头处,往地势高的方向走吧。”我对他们道。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地上的泥土变得潮湿起来,在我全神贯注向前走时,身后的白氿忽然说话。
“这个脚印不是我们的。”
我停下来,走到白氿旁边,蹲下看她说的那个脚印,是男人的码数,脚步很轻,看鞋底的防滑纹应该是07式作战靴,我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陈荼的脚印。
“你能不能做到跟着这个脚步。”我问白氿,她点头开始往边上的山上走。
我们自觉跟在白氿后面,山有些陡,很多路都需要扒着边上的树干和藤条,爬到半山腰的位置,白氿道:“这里的草长得太高,看不见脚印了。”
“把草割了?早知道带个割草机过来。”老施抱在树干上,疲惫的抱怨道:“现在给杨斌打个电话叫他邮个割草机。”
“没信号。”元间拿着一只功能机摆弄道,电话打不出去。
老施睁大眼睛:“不是,哥们你真给杨斌打电话啊。”
元间把手机放回腰包,扒着树干爬到一个可以站直的地方,笑道:“我想给我妹打个电话,打不出去,没信号。”
“散开去周围找找吧,”我对他们道,“注意安全。”
说罢一个人一边开始找线索,夏天的山上树叶长得很密,能照下来的光束并不多,整个环境偏暗,山的附近有河,湿热的环境里有很多虫子,我手臂上已经被咬出好几个包了。我挠着手臂上的包,转头看向另一个地方,忽然发现树荫底下出现了一个暗红色的光电,我被惊了一下,心跳的快起来,于是我咽了口唾沫拉下袖子往那个光点摸过去。
“嘶……”我被烫的疼出声,赶紧收回手,这是一块没完全熄灭的木炭,我把手放到嘴巴里,但又忽然想到什么,赶紧弯腰仔细观察,我发现这是一堆熄灭的营火!
“来我这儿!”我喊他们三个人道,看这个营火熄灭的程度,陈荼应该离开不到五个小时,他一定还在附近。
元间最先到我旁边,问道:“我问一下,所以我们这次是找人,顺便倒斗?”
“额……”我摇头,又点头:“我要找个东西,不能被赶在这个人前面。”
元间似懂非懂的点头:“老板,倒斗可以,杀人我不干啊。”
“不是……”我刚要解释,白氿也到了这里,她打断正要开口的我,道:“这附近不像是有墓的地方,一般地宫上的土都做过处理,很少有植物,但这里的草很密集。”
“你想说这里没地宫?”元间问道。
“可能没有,这里或许只是一个祠堂的所在地。”白氿道。
我反驳道:“时间只要够长,处理过的土也是会长草的吧。”
“好了好了,咱又不是园丁,别研究长没长草了。”老施最后到这里,显然他也没什么收获:“你有啥发现。”
我指着地上一摊木炭,道:“陈荼到过这里,就在没多久前。”
“啥玩意,等我过来看看奥。”
老施朝我这里走过来,眯着眼睛准备看这摊木炭,忽然我就就再嘈杂的虫鸣里听到了一长串毛骨悚然的木头摩擦和碎裂的声音,惊恐的看向老施,老施也看着我,做出一个想要说话的表情,但下一秒我们脚下就坍塌出一个巨大的空洞,失重感从四周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