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就枯燥无味许多,曲悠槿大着肚子,越发的不想动弹了。
每天也就是饭后绕着院子走两圈,随后能在榻上躺一天。
毕竟现在天气也冷了,出门就是呜呜的风咬着脖子,她们在她屋里烧了火炉,曲悠槿练字,旁边席小岚认字,大家其乐融融。
隔三差五的席溪带着席小岚上镇上采买,家里米粮杂物都囤了许多。
这会儿,曲悠槿在做的,就是两床暖呼呼的小被子。
看着旁边的小摇床,曲悠槿嘴角漫开一抹温柔极了的笑。
这床,是她之前画的,标注了大概的尺码大小构造,叫席溪带到镇上找老师傅打的。
做了一个可拆分的木头摇床。
现在的小摇床上,不过只圈了一层软绵绵的垫子。
想着以后俩崽子,在这小摇床上哼哼唧唧的可爱模样,曲悠槿心都要化了。
十二月中旬时,曲悠槿肚子更大了。
这段时间,席溪变着花样的给她做营养餐,曲悠槿现在也算个白白胖胖的孕妇了。
不过,这段时间也热闹起来了。
因为马上过年了。
她们这倒好,屋里就三人,不过还是买了一堆红艳艳的吉祥物,连白给都戴了顶虎头虎脑的小红帽。
在院子里撒欢的跑时,瞧着可喜庆了。
就在这时,李大娘也上门给曲悠槿带好消息来了。
年底不少家里清算,可算叫她逮着了满足曲悠槿要求的住宅。
其实之前她也登过门,不过那时候,介绍的不过就是镇上街道巷子里的小院子,曲悠槿本也打算买这样的,但后来想着家里俩崽子,人其实还是挺多的,就拒绝了。
又让李大娘看了她养的花,一颗颗艳艳的,在这大冷的天,瞧着就知道多稀罕。
李大娘知道她有钱后,再给曲悠槿找房子就放开了手脚,毕竟若是能做成这一桩生意,她的好处也不少。
这次她来说的,就是镇上一户二进的小宅院。
位置在玉溪街后面的住宅区,住的也多是街上的商户。
这里的宅院早在计划修建时就已经被一个个的包了去了,轻易是不会拿出来卖掉的。
这二进的小宅院,听说是主家年底盘算,哪里缺了才不得不卖了补缺。
不然那个位置哪里还能买到房。
李大娘得到消息后,看过房子就立马租了马车来找曲悠槿,这事得赶紧,不止她们盯着那宅院。
刚好要找下个月的接生婆婆了,曲悠槿便由席小岚搀扶着,跟着上了马车去看房。
这小宅院,修好后主家当财产就放在这了,也没住过,若不是在将要卖的选项里看到,都怕是要忘掉这里的房产了。
李大娘人缘好,第一个就得了消息,她又火速的拉了曲悠槿来看房,看过后,大家都很满意。
几人当场就去了官府将手续办好。
恰好因为过年,没人这个时候想与府衙有关系,官府清闲的很,曲悠槿过了房子后,顺便给自己开了女户。
本来是打算孩子生了再一同开的,但现在刚好一道就弄完。
这个年代,女子想独自成家,也是有一番要求,要么死了相公带着孩子决心不再嫁要守寡的,要么家里实在就一个人了。
好巧不巧的,曲悠槿全都满足,所以户口开的也格外的顺畅迅速。
而且有了独门独户后,曲悠槿摸着肚子,以后这俩崽崽就完全是跟着她姓了。
想想就开心。
关于孩子的爹谢陈,没了传承这件事,首先曲悠槿不是本地人,并不在意这里的想法,就算孩子跟着她姓,孩子的爹在曲悠槿看来依旧是谢陈,再来,谢陈都死了,哪还那么多要求。
就算以后她一个人过的寂寞加上遇到了良人想嫁人,孩子跟着她姓还方便她带着呢。
当然,不接受她崽的她也不接受就是了。
这一趟跑下来,李大娘也赚了个盆满钵满,便也不急着回家,跟着曲悠槿帮她相看接生婆婆。
这也是件大事,毕竟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一圈。
不过算着时间还有一个月左右才生,所以找产婆这件事倒也不急。
索性都来了镇上,曲悠槿便又买了不少的点心糖果,塞了老大一包给李大娘,互相说了吉祥话,才租了马车回村。
回去后分门别类,又添了些席溪自己做的小吃,叫席小岚去送给之前帮过她的几户人家。
也算拜年了。
叫曲悠槿犹豫的是谢陈的父母,这平日里过节什么喜庆日子不打交道就算了,但这大过年的,什么都不做,平白落人口舌。
最后还是包了一份礼,叫席小岚送去,不过席小岚回来后,只说那家拿了东西就赶人走,实在讨厌。
曲悠槿笑着安慰了小姑娘,这种交道不深的,其实也就这过年的时候能见着了。
……
时间飞快,曲悠槿在古代的第一个年就这样敲锣打鼓的来了,听着外面小孩撒欢的笑声,曲悠槿嘴角的笑也是没下去过。
一个多月的时间,小狼崽白给也已经有成人小手臂那么长了,每天跟着曲悠槿懒洋洋的,往往她在哪里白给就能在她腿边趴一天。
不过不知是不是出生时没有好好照顾的原因,倒是真的长得不怎么像狼崽,阴差阳错的给曲悠槿少了许多忽悠话。
除夕的这天,倒是忙坏了席溪,因为过年,加上这段时间口味有些挑剔,曲悠槿特别想吃火锅,她甚至在起了这个念头后,第二天就叫席溪去镇上打了一口很特别的锅。
听曲悠槿说的好听,但到底没试过,难为席溪早早起床,各种实验,终于在午饭前将曲悠槿说的火锅底料弄成了,亲自吃到嘴里的时候,席溪眼睛都瞪大了。
调制调料时,她就有所感,这东西口味挺重,哪里想到,吃到嘴里竟然有如此的味觉刺激,又麻又辣又香,实在让人吃的停不下嘴。
不过,再好吃,席溪也分了心神监督着曲悠槿,她作为一个孕妇,还是个过不了几天就要生了的孕妇,只让曲悠槿吃了几口肉,就又给她端了营养搭配的孕妇餐,难得看到曲悠槿一脸不满,席溪和席小岚更加欢快的大快朵颐。
自从跟着曲悠槿,二人的生活也翻天覆地,现在席溪身上都可以戴上一对儿闪亮闪亮的银耳饰,这可是她前几十年,即使出宫嫁为人妇得了自由身都不曾有过的事。
而且曲悠槿没什么主子的派头,但她们总是下意识的会被曲悠槿的气质所折服,心里对她更加敬爱佩服,何况她对她们也确实很好。
在曲悠槿的有意无意下,席溪比起初时,自信了许多,说话时眼睛也是晶亮晶亮的,席小岚的变化就更明显了。
从前她就是跟着母亲被别人看作是拖油瓶一样的存在,之前羞于启齿的天生大力也总是让她自觉低人一等。
但自从曲悠槿知道她这一点优点后,时不时的鼓励表扬之外,更是所有经她手所赚的的银钱里,都会抽取一部分给她做报酬。
现在她也存下了几十两了。
心里更是将曲悠槿视为偶像,对曲悠槿言听计从之外更是达到盲目相信的地步。
若说这母女俩,曲悠槿倒也不担心对她们太好会遭到背叛。首先,人心都是肉长的,其次就是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她的修炼从未停止,小院里种植的花草树木都是她的耳目,可以说,尽管她并没有刻意的去监视什么,但确实大家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视线里。
自然不担心有什么问题。
过了年,曲悠槿就要开始准备生产的相关事宜了,毕竟就算是她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好在,镇上的李大娘,过了年就帮忙找好了靠谱的产婆,初七就开始搬到她们院里住,时刻待命。
这几天大家都格外的紧张,倒是叫曲悠槿放松了许多,看大家都小心翼翼的模样,她反而不那么紧张了。
就像是当你很惨的时候,看到了比你更惨的人,反而没那么惨了一样。
她现在就是这样一种状态。
院里该准备的都早早准备了许多,大家现在也只是时刻将目光放在曲悠槿身上,等着天时地利了。
……
所以当这一天来的时候,大家又是长舒一口气又是提心吊胆。
早上,曲悠槿刚刚吃过早饭,正打算走两步消化时,身边又长长了些的白给,突然一反常态的咬住了她的裙角。
曲悠槿不解的看过去,“小给给,你刚刚吃饱了的,不要闹。”
她只当是小家伙没吃饱,但它的每餐都是根据它的身体情况定了量的,可不会因为小家伙撒娇就有额外开恩。
又准备站起的瞬间,曲悠槿突然身体一抖,身下一股暖流,羊水破了。
旁边的小白给更是紧张,“嗷呜”了一声,平日里曲悠槿为了瞒着它狼的身份,耳提面命的教它不要叫,可见此刻它也是慌了。
曲悠槿还算冷静,毕竟大家已经做了许多准备,没什么好慌的,她先慢慢坐下,这才刚刚开始,叫白给去将席溪叫来。
等席溪过来后,淡定开口:“席婶儿,我羊水破了。”
说这话的状态好像破了羊水马上要生孩子的不是她一样,吓得席溪手里端的碗“哐啷”一声掉地,好在结实。
“去,叫小岚到镇上将仁安医馆的大夫请过来,家里的热水烧起来,越多越好,先将我们之前准备的东西都先烫过一遍,然后叫产婆过来。”
说这话的时候,曲悠槿慢慢移动着,直到躺好。这一个月曲悠槿羊奶都要喝吐了,好在效果不错,羊水看着清亮量也足够。
她这会儿还没什么疼痛的感觉,但席溪依旧拿了湿毛巾给她擦拭额头。
家里一切都在慌乱又有序中慢慢行进着,从未见过如此镇定的产妇,让产婆都舒心许多,大家也更多了几分对生产的信心。
大夫到时,刚刚开了二指左右,曲悠槿已经有些痛了,但她将这段时间攒的精气通通灌于肚腹与孩子身上,又减缓了许多疼痛。
没那么痛后,大夫搁着帘子把脉,又给她煮了些减缓疼痛助生产的汤药,在疼痛间隙叫曲悠槿喝下。
……
谢陈今天无事,但早上吃过饭后,他于演武场上操练时,突然胸口一窒,剧烈的疼痛袭来,瞬间叫他大汗淋漓,身体蜷成一团试图缓解疼痛,旁边一起的士兵被他突然的行为吓到,又见他面色惨白,眉眼间皆是痛苦颜色,将他背起就往军医处赶。
军医看过后,大感意外,居然有如此奇脉,脉象跳动的极其不规律,但要说具体是哪处引起他如此现象的居然说不出来,军医无法下,开了止痛的药剂,奈何谢陈喝了没有作用,又试着煮了些叫人昏睡的汤药还尝试扎了银针,可惜依旧不起作用。
将所学都试了一遍,军医最后得出结论,不知名症状,不过也只是浑身剧痛,其他的倒也没什么损害。
简而言之,等这怪病发作过去就好,后续再观察治疗。
到下午时,谢陈疼痛的意识恍惚了一瞬间,似乎耳边出现了一道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将他的神智又唤回,然后继续这非人的折磨。
他痛了一天,整个人早已如那刚刚出锅的大虾一般,红里透着青,身上湿漉漉的像是溺水之人,甚至因为疼痛导致他手臂无意识的抓抠,此刻十指都染着血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干涸,腻了一手。
好在,那道声响过后,谢陈身上的剧痛感也慢慢消散,又过了两个时辰,终于彻底平息。
军医为他把过脉后,一脸菜色,脉象此刻平稳有力,一点看不出之前谢陈有过剧痛,更别提发现什么情况了,让军医对自己所学都产生了怀疑,下定决心之后要加深自己的医术,眼前的谢陈也成了他的重点观察对象。
这都是后话,疼痛过去的谢陈,看着包成了粽子的双手,耳边环绕的都是那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下意识的想到,该是个男孩,中气十足的,像他。
随后,又突然意识到,按照时间来算,曲悠槿确实差不多就该是这个时间产子了,老天突然让他感同身受产子之痛,也是在提醒他,还有血海深仇未报吧!
这一痛叫谢陈从此不再犹豫,锋芒毕露,渐渐的展露头角,却也更加深沉内敛,性格大变。
……
折腾一天时间,可算在天黑之前将孩子生下的曲悠槿,此刻喝着席溪熬好的粥,汗涔涔的小脸虽然也是苍白一片,但嘴角却是一直挂着收敛不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