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跟在后面一起进了屋,就见里面窗户紧闭,桌上点了烛火,只幽幽的照亮桌檐附近,白给领头,里面的人似是没想到会有一头巨兽突然出现,惊叫一声,不知碰到了什么,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冉永庆大步上前将窗户推开,这才终于有了光亮。
屋里只窗边蹲坐了一位只穿着一件肚兜的女子,此刻正瞪大眼,抱着膝盖缩在角落,旁边碎了一个青瓷花瓶。
白给迈着轻盈的步子到了她旁边嗅了嗅,转身对着窗户跳了出去。
女子只觉浑身汗毛刚刚竖起,又起鸡皮,又怕又惧下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后方的几人尴尬对视,先赶紧跟上白给的身影。
好在这是二楼,许熠跳窗的时候顺手还带了一把曲悠槿。
提着领子的那种。
曲悠槿翻着白眼落地,来不及吐槽一句,许熠已经追随白给而去。
她只能将怨念咽下,理了下领子也快速追上去。
白给从二楼的窗户跳出后,一路循着气味,带着几人越走越偏僻,最后花街后方的低矮小土屋附近,曲悠槿看着这些屋门上挂着的大红灯笼,有些不敢相信,还有人好这口?
看向一边的冉永庆道:“这里你来过吗?”
冉永庆没想到曲悠槿会问他,待脑子转过曲悠槿的话,后跳了一步道:“我怎么会来这里?”
他宁愿一直单身也绝对不碰别人碰过的女人。
这是底线。
看他神态不似作伪,曲悠槿跟上白给的步子,“走吧,快跟上。”
冉永庆瞧着她的背影,脸皱成一团,跟着往前走顺便问旁边的谭文隽,“你说曲夫人信不信我?”
谭文隽没搭理他,信不信又如何呢!
“嗷呜……”
几人跟在后面,就见白给本慢悠悠的步伐突然一个冲刺,就撞进了一见屋子里,徒留破洞的门板在风中吱嘎晃着。
等众人跟上,就见里面同样昏暗,不过却开了一扇矮窗,房里到处堆着衣物,看不出原来模样,地上还有因为他们突然闯入而尖叫着逃窜的老鼠。
曲悠槿移了移脚,让老鼠溜着边跑了,看向里面,许熠已经取了绳子将白给爪下的人捆上了。
白给第一次完成任务,有些得意,凑过来蹭曲悠槿裙角,曲悠槿敷衍的摸了摸它大脑袋看向许熠道:“这是邓源?”
后面的人只进了申剑,他接过已经被捆好的犯人,先一步将人押出去。
邓源还有些不甘心,挣扎着喊叫道:“你们干什么啊?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我可以告你们的……”
冉永庆走过来踢了他屁股一脚,“告?尽管去告,看看是你脑袋掉的快还是我们被抓的快。”
邓源发现已经被抓住,脸沉了下来,看着冉永庆怨毒道:“这狼是你们哪里找的?”
他确信之前衙门里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号存在。
冉永庆将他腿脚也捆上,与申剑一起将邓源抗在肩头道:“你运气好,白小狼今日入职,刚好你遇到了。”
曲悠槿跟在后面听到这句话,也点点头,她们运气也好,百两纹银啊,入职第一天就收获满满。
邓源被倒吊着走,眼睛还在不安分的东张西望,就突然看到了曲悠槿,觉得这人好生眼熟,去思考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忘记了继续看周围的环境。
等他被丢到了衙门大堂,正面看到曲悠槿,他终于想起到底是哪里见过了。
路过的捕快见他们带回了一个犯人,都凑过来问着话,“这是那个杀人犯吗?”
“这就抓到了?这么快,不愧是一队啊。”
冉永庆本就魁梧的身板更是昂首挺胸,“没错,快去叫知事来,今儿白小狼是大功臣。”
“呀?还是白小狼的首功?以后还有哪个小队敢与你们竞争?如今也算是又添一员猛将啊!”
白给也走在旁边,昂首阔步,脖子上的牌子悠悠的荡着。
等大家一起到了公堂,邓源被推搡着跪倒在地上,他仇恨的瞪着面前所有人。
王知事坐在最上面,手里的惊堂木在面前的桌案上拍板儿,“堂下邓源,你可认自六月中旬起到今日,一共杀害二十人,这二十人衙门已经查清,皆是与你的姊妹有染,其中你杀人是否存在你姊妹的挑唆诱导?”
这起案子其实早就查的差不多了,就差最后的凶手落网,如今邓源已经被抓住,知事将他犯下条条罪状的状纸由下面的人送到邓源面前,红泥已经准备好了。
“这些人都该死,他们通通死有余辜。”
邓源凶狠的吼着,手里躲闪着抓他的捕快。
知事面色一沉,就有几个捕快一起上前将邓源按住。
“邓源,既然你的姊妹对你并未造成诱导挑唆,那此起案件便全由你一人所为,鉴于你身无长物,又只有两个亲人在花楼行事,那么你的赔偿事宜也交由你的姊妹,她们每月需前往城外劳作十日,以劳代偿,至于你本人,因为所犯之事罪大恶极,于三日后午时至城西柴市斩首示众,好了,你可以画押了。”
邓源哪里愿意轻易伏诛,梗着脖子硬生生被捕快掰折了手指,才终于按上手印。
他怒吼着,“这与我阿姐有何关系?此事全是我一人所为,我不认这个判决,我不认……”
他疯狂的扭动着身体,努力的想要将身边的人撞开,“这个判决我不认,你们别想我认,都是那些人的错,凭什么惩罚我阿姐?我没错……”
但他被捆了手脚,哪里挣脱的过旁边的捕快们,不知谁从哪里摸出了一团布巾,塞在了邓源嘴里,他瞪着血红的眼,身上青筋暴起,还是被半拖半拽的带了下去。
许熠挑挑眉看向身旁的曲悠槿道:“三日后敢不敢去柴市?”
曲悠槿:……
少年,她是一个妙龄少妇,请注意重点,少妇。
她是女孩子,让她去看砍头真的不担心她做噩梦吗?
“有什么不敢的?”
说起来,她也是第一次看砍头,有点小期待啊。
邓源被拉下去后,许熠几人还要去忙碌后续的联系受害人家属,归纳此次案件等等事宜,便先让曲悠槿和白给下班回家了。
至于赏银,可能需要等两天,他们将结案报告交了才能批下来。
曲悠槿与白给踏着夕阳,她手指指远方,“小给给,看,这就是你为我打下的江山啊……”
白给斜她一眼,呵呵,疯女人。
今天本打算落了牌儿下午去买些下人的,结果就这么耽误了一天,不过想想收获,曲悠槿还是笑得很满意。
她们刚刚晃晃悠悠转到城南,就看到巷道外的大榕树下,蹲了两颗小白菜,苦哈哈的托着下巴,看着远方。
曲悠槿瞬间就心疼了,对着大小九的方向喊了一声:“大九小九……”
两个孩子其实在她出现的时候就发现了,只是因为看了半天了,不怎么敢相信,直到听到了曲悠槿的声音,哒哒哒的蹬着小短腿就跑了过来。
曲悠槿也往前快走了几步,等小家伙快到了就蹲下身体,将两颗小白菜接入了怀里。
“娘亲……”
大九声音有些沙哑,小九也抱着曲悠槿,小脸埋在她颈窝中,“娘亲……”
嗓音软糯糯的,像是无家的幼兽。
“唉,娘亲在。”
两个孩子早上吃过饭,就一天没见过曲悠槿了,虽然有席溪席小岚来与他们玩,但心底总是空落落的,下午睡醒后,更是连玩都打不起劲儿,非要拉着席溪蹲在这,要等着曲悠槿回家才行。
不过两个孩子都只是抱着曲悠槿有些委屈,却都没有哭,黏黏糊糊的要她抱。
“今天都做了什么?”
曲悠槿背一个抱一个,现在两个孩子更重了,一起抱有些困难。
大九就在曲悠槿怀里乖乖的道:“上午小岚姐姐来讲了故事,下午席婶婶做了好吃的,然后就等娘亲回家。”
“那你们想知道娘亲今天做了什么吗?”
小九圈着曲悠槿的脖子,脆生生的与大九一同道:“想,娘亲做了什么?”
曲悠槿抬手摸了摸旁边的白给道:“今天给给做大事了。”
“以后给给就是在编狗狗了哦,大小九就可以带着给给一起出去玩了,开不开心?”
“娘亲,真的吗?”
“不用花花包头头?”
曲悠槿肯定的点头道:“对,什么都不用,都可以出去了哦。”
大九借着在曲悠槿怀里的姿势拍手,对着曲悠槿灿然一笑,“太好了,以后给给一起上街街。”
大小九每次一起逛街时看上什么特别适合白给的小饰品,都因为它不在身边而犹犹豫豫,买回去白给总是不喜欢,以后就可以买白给喜欢的了。
“对了,今天晚上吃什么呀?”
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道:“不知道。”
母子三人齐齐的看向席溪,对于曲悠槿轻易的转移了两个孩子的注意力这件事,席溪有些猝不及防,想了想道:“水煮白菜?”
大九不满意,“席婶婶,要吃肉肉。”
小九也提议道:“小酥肉……”
席溪就点点头笑道:“行行行,小酥肉,咱们的给给今天也尝尝婶儿的手艺,今儿吃肉丸子怎么样?”
白给很满意,轻轻‘嗷’了一声回应她。
一家说说笑笑的回家去了。
本来今天席小岚打算搬过来的,但因为曲悠槿白日不在家,她将这件事交给了席溪,让她明天随便小岚看上哪个院子,帮着她一起收拾。
她则带着白给和两个孩子一起出门,准备添几个下人。
徐一帆本来打算买了给她送来,但曲悠槿想着家里除了两个孩子还有白给,下人还是需要亲自过一下眼缘才行。
还是自己出门了,两个孩子昨天虽然被曲悠槿打岔晃过去了,今天却无论如何都要跟上。
一边挂一个在曲悠槿腿上,委屈巴巴的望着她,最后只能带上他们了。
“要乖,知道吗?”
到底是哪里学的抱腿?
她身边也没人有这习惯啊。
“知道。”
两个小团子坐在白给身上,小九抓着白给的脖子,大九就抓着小九的衣服,两小只齐齐的看着曲悠槿道:“大九小九最乖了。”
曲悠槿好笑,什么时候夸起自己也不脸红了?
这个又是哪里学的?!
“对,咱们大小九最乖了。”
“等会儿见到人要有礼貌,懂吗?”
“嗯呐,要问好。”
……
城西店铺林立,其中牙行也好找。
曲悠槿懒得去打探哪家牙行地道了,问了最大的是哪家,带着两个小团子一狼就直奔而去。
如今白给确实是不必遮掩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绝对不是什么狗。
但又见这白狼身上坐了一对软糯乖巧的双胞胎,再看白给都觉着它瞧着也蠢萌了几分。
当然,想想就算了。
只看那白狼不经意间眉眼流转的煞气与偶尔亮出的獠牙,再蠢萌,也无人敢上。
也有人想着要不要去官府报个官什么的,但又见那狼脖子上挂了明晃晃盖着官印的章,心底里知道这是官家的白狼,惧怕也就收了些。
但在面对曲悠槿温和的问话时还是要躲她两米远。
“小给给,看看这些人都被你吓得不行。”
曲悠槿扶额,刚刚那人指了个方向都不敢多看两眼就跑了,曲悠槿走着感觉这条路人都少了。
白给充耳不闻,只当曲悠槿是在夸它。
曲悠槿夸它吗?
曲悠槿想拧它耳朵。
好在,没走多远,遇到买人的买主与牙行的人一起出门,刚好迎面撞上了。
曲悠槿喊住准备转身离开的人伢,“你好,这里是明天牙行吗?”
人伢转身看过来,见是一位穿着打扮不如何富贵但搭配都很得体的夫人,余光又瞧见她身后悠悠走来的白狼,脸上就挂上了职业假笑。
“这位夫人,是想买下人吗?想要什么样的?丫鬟还是小厮?或者是想要些有才艺的?你看看需要什么才艺呢?”
曲悠槿跟上他的步伐道:“想来四个丫鬟,四个小厮,最好是那种会些拳脚功夫的,有没有那种从前有主顾后来被发卖想寻个安稳去处的?”
人伢开始听着还觉得正常,等曲悠槿提出想要那种被主人家发卖的下人,有些诧异,回头看了一眼曲悠槿,见她神态不是在寻他开心,而且这位夫人说话谈吐都条理清晰,也不像是神志不清的啊?!
还是第一次听说想要被主家卖掉的下人的。
不过,牙行这个倒是和曲悠槿专业对口了,牙行别的可能都缺,唯独这被主家发卖的下人不缺了。
但人伢还是提醒道:“这被发卖的丫鬟小厮,多是手脚不干净或者别的什么偷鸡摸狗的才被卖了来,夫人当真是要这样儿的?”
曲悠槿却有些无语,这人伢是不是脑子有病?
她买些偷鸡摸狗的回去闹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