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陈秀换了朝服和王博一起上朝去。
因为是初次上朝,所以在三叩九拜之后,陈秀闪身出列,躬身道:“臣,陈秀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帝陛下眼前一亮,忍不住低下头去多打量了一番。
晋人注重相貌比才华更甚,一个人若是长得好看,哪怕没什么才学也会得到重视,相反,就算你有满腹才华却是个丑八怪,那也是吃不开的。
陈秀本就是死而重生之人,经历两世的心酸,身上自然有那种超然的华彩,况且这两年在彭城虽然吃了点苦,但经过这番破茧重生,她整个人越发脱尘。一身大红色战袍披在身上,发束金冠,腰缠玉带,妩媚中更添一股飒爽英姿。
满朝文武看见她都有些移不开眼,心里暗暗地思忖,这妇人怎的会有如此风华?
元帝陛下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把满朝文武的目光都收回来之后,缓缓地开口:“贞烈将军?”
“臣在。”陈秀再次躬身。
“唔,不错。”元帝捻着胡子点点头,想了想,说道:“将军府还住得惯么?”
陈秀忙躬身道:“多谢陛下体恤,将军府一应俱全,臣住得惯。”
“那就好,都是皇后的一番苦心呐!等会儿下朝后你便去后宫拜见皇后,皇后跟朕说了,要见见你这位女将军。”
“是,臣遵旨。”
皇后娘娘是王博的姑母,雅妃娘娘是王博的姨母,太子妃是王博的堂姐。
陈秀心想等会儿去后宫,怕是这三个女人是必见的。
果然,散朝后,陈秀跟着一个太监七转八转到了皇后的凤章殿时,果然见皇后身边左右各坐着一个宫装丽人。其中太子妃王珂是见过的,另一个想必是曾经去过贺家想要收自己为义女的雅妃了。
上前叩首请安毕,皇后微笑着说道:“陈将军请起。你在北境御敌拼杀,立下累累战功,是我朝的忠臣良将啊。来人,赐坐。”
陈秀谢坐后,欠着身子在绣凳上坐下,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眼观鼻,鼻观心,神情淡然,不卑不亢。
皇后又问了几句家常话,无非是将军府的布置可还齐全,侍从们可还规矩,若是有什么不称心的地方尽管说,说将军是社稷之功臣,陛下再三叮嘱本宫一定要照顾周全等话。
陈秀一一作答,礼貌周全。
皇后便说有些乏了,又说如今深秋,后宫景致不错,叫雅妃娘娘带着贞烈将军在后宫走走。
陈秀忙起身谢恩,雅妃款款站起来,对皇后福了福身,轻笑道:“姐姐放心,妹妹一定把宫里最好的景致都带着贞烈将军看过。”
王珂也起身:“母后,儿媳也一道去。”
皇后笑着答应了,起身进内宫去了。
雅妃带着陈秀在后宫里兜兜转转,皇宫里画栋雕楹、富贵奢华。真是,凤阁龙殿郁嵯峨,楼台宫阙艳绮罗。陈秀貌似细心地观赏,实则心不在焉。
“贞烈将军,”王珂率先开口,“你不是贺公彦的庶女么?怎么改姓了陈?”
陈秀心底冷笑,各种缘故你还不知道么?当初不是你跑到温泉山庄把我一顿臭骂么?你跟九公主十公主交好,一心想把我踢出去好让九公主跟了九郎,如今却来装什么傻瓜。
“回太子妃,”陈秀淡然一笑,说道,“当初臣遇难,险些丧生。家中父兄寻找不到,便以为臣死去,丧礼都办了。还差点定了冥亲。后来臣辗转找到被家族驱逐的弟弟,幸得弟弟照顾,才有今日。所以便改了陈姓。”
雅妃笑道:“原来如此,贞烈将军的经历可真是曲折。”
陈秀低头默然。有些事情有些话说的越少越好。
王珂看了看雅妃,又问:“贞烈将军,你以后会回贺家么?听说你的父亲贺公彦是很希望你回去的。”
陈秀轻笑:“那是贺家家族的事情,并不是陈秀一人想怎样就怎样的。再说,不管臣姓贺还是姓陈,不都一样为国尽忠么?”
雅妃笑着点头,说道:“阿珂,这是将军的家事,我们不便多问,也不便插手。将军乃是旷世奇才,家中琐事自然也难不倒她。”
王珂笑着挽住雅妃的手臂,娇声道:“知道了,姨母。”
雅妃笑着拍拍她的手,刚要说什么时,一旁有宫人近前回道:“回娘将,王九郎求见。”
雅妃笑道:“瞧瞧,九郎终究是不放心,这就找了过来。罢了罢了,这后宫咱们也逛了大半儿了,贞烈将军,你且去吧,见了九郎就说我走的腿酸,要回宫休息去了。”
“是,臣告退。”陈秀躬身行礼,慢慢地退了出去。
看着她窈窕挺拔的身影,雅妃拍了拍王珂的手,低声道:“她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软弱可欺的贺氏阿绣了。你可瞧见了?”
王珂撇撇嘴,不悦的说道:“瞧见了,连姑母都对她很好呢,我可不敢怎么样了?”
“你之前就是太莽撞了。九公主和十公主再尊贵,九郎不喜欢,纵然是尚主,也不会琴瑟和鸣的。九郎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事情逆着他,结果只能更糟糕。”
王珂挽着雅妃的手臂摇了摇,撒娇道:“唔,姨母,阿珂知道了。”
陈秀回到将军府,刚换下朝服,洗了手,一盏茶还没喝完,便有人进来回报:“大人,贺大郎君来了。”
“……”陈秀皱眉,却又不得不见,“请到前厅奉茶。”
明珰上前来接过陈秀手里的茶盏,又拿了一件暗紫色男女皆可穿的深衣来给她穿上,把散开的长发梳理顺滑,只把鬓间散发编成小辫子归总到脑后用丝带绑住,又移过对镜来给她看。
陈秀轻笑道:“这就罢了,又不是上朝去。”
说着,起身踏上木屐出了房门。
贺康见了陈秀,起身笑道:“三妹,好久不见了。”
他叫三妹,陈秀便不得不福身下去,不情愿的叫了一声:“大兄。”
“呵呵,好。好……”贺康很是高兴,她还能叫自己一声‘大兄’就好。
陈秀心里别扭的要命,可碍于脸面,又不得不抬手请贺康入座,叫婢女上茶后,方问:“大兄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三妹许久没回建康,父亲和母亲都很想念你,所以叫我来问问妹妹,什么时候搬回家中去住?”
“唔……”陈秀想了想,面作为难状,叹道:“这将军府乃是皇后娘娘所赐,这里的仆妇家丁又都是皇后娘娘叫人安排的,若我不在这里居住,会让皇后娘娘多心的。”
贺康一怔,便笑着点头,说道:“妹妹此言极是。那就住在这里吧,缺什么只管叫人来家里找我。一定不要见外才是。”
陈秀点头,说道:“大兄放心,我不会跟大兄见外的。”
贺康又道:“三妹,明日若是有空的话,就回家去吃顿饭?”
陈秀想了想,说道:“如果有空的话。”怎么会有空?她是刚刚上任的贞烈将军,忙着呢。
贺康笑得极为风雅,点头说道:“三妹刚从宫里回来,想必也累了。大兄就不多打扰了,你好生休息。明日我叫人来接你?”
陈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明日若有空,我自己过去就好了。哪里还用大兄费心。”
“那就好,那就好。”贺康十分满意,起身告辞出去。
送走了贺康,陈秀转身回房便看见端坐在榻上品茶的王博,于是轻笑着走过去在他身边跪坐下来,低声问道:“九郎,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贺康邀你回家的时候。”王博说着,把手里的茶盏放下,转身牵着她的手,定定的看着她,“卿卿,做你想做的,不要顾忌太多。”
“嗯。”陈秀低下头去。
王博看着她这副小娇媚怯懦的小模样,心中一阵发紧,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低声叹道:“你就是想得太多了。以后不许活得这么累,在我身便,一切麻烦都交给我,好吗?”
“好。”她轻声低叹,伸出双臂去搂住了他消瘦的腰身。
王博五指做梳,轻轻地理顺着她的长发,低声说道:“我们的婚礼赶在年前办了。这样那些人就找不到来骚扰你的理由了。”
“嗯,都听九郎的。”
“还叫九郎?称呼是时候改了吧?”
“唔……夫君。”
“真乖。”
陈秀斜睨了他一眼,忽然仰起脸来,王博只觉兰香馥郁直沁入鼻端,她一双温软的双臂已经揽在自己颈中,唇上馨香温软,辗转间唇齿相依,他只觉得呼吸一窒,似是整个人便要在自己唇下融化开去,难舍难离,不过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她却已经放开手去,转身下榻,走到镜前去理一理鬓发,若无其事的回头嫣然一笑,“夫君,可要留下来用饭?”
她娇羞无限,回转脸去,那容颜如芍药初放。他猛然起身,几步走上前去抱住她,打个旋将她扔在榻上,她低呼了一声,那尾音却湮没在深深的吻中。
“当然要吃。”王博亲够了放开她,在唇边轻轻地吻过,明净的凤眸潋滟着妖媚的色彩,如三春桃花绚烂绽放。
陈秀与王博的婚事由皇后出面全权料理,一切事情便都简单的多了。
过聘礼,回礼,择吉日,送嫁妆,成婚。
一个月后,陈酆带着一百二十车嫁妆从丰城赶到了建康,随行而来的还有陈氏。
陈氏回到建康的时候,贺公彦的正室夫人温氏已经当真病的起不了床了。因为陈秀的婚期在即,陈氏也没有去贺府探望。一切礼仪规矩都在贞烈将军的婚事跟前不值一提。
成婚的琐事忙到了腊月初十这日,陈秀方在雅妃娘娘的监督下换上了大红锦缎金线凤纹喜袍,戴上了珠玉点翠的凤冠。
喜婆进来回禀:“回娘娘,吉时已到,新人该起轿了。”
陈秀慢慢地站起来,回头看着陈氏,嘴巴一扁,眼圈儿便红了。
“哎呦,大喜的日子可不许哭啊。”雅妃一边说一边拿过了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将军出阁的好日子,一切都顺顺当当的,平平安安的,和和美美的。”
陈秀转身给雅妃娘娘磕头,又给陈氏行礼,低声哽咽道:“多谢娘娘为臣打点。娘亲,女儿去了。”
陈氏的眼泪顿时哗哗的流下来,忙拿了帕子擦拭着,摆手道:“去吧去吧,做了王家妇一定要娴淑孝顺,相夫教子,侍奉翁姑。不可任性妄为。”
“是。”陈秀缓缓地给陈氏跪下,“女儿谨记娘亲的教诲。”
叩头,起身,雅妃娘娘把大红盖头一甩,盖在她的头上,遮住了如花似玉的容颜。
明珰上前来搀扶着她的手臂,慢慢地步出闺房,下玉阶。一步步走出住了两个月的将军府的内宅,扶着明珰的手臂,慢慢地躬身,上花轿,出府门,一路管弦悠扬,琴笙婉转,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穿过建康城宽敞的街道,直往王家老宅而去。
大街上看热闹的庶民拥挤不堪,街道两旁的商铺更是喧哗热闹。酒楼上,茶肆里,饭馆中,一层,两层,三层的阁楼上,窗子全都被打开,人头攒动,欢呼雀跃。
繁琐的礼仪规矩一条一条的来,折腾到最后陈秀都觉得头晕脑胀。偏偏头上戴着的凤冠足有七八斤沉,压得她的脖子都酸了。
好不容易被扶进了洞房里,长长的出了口气,陈秀轻声唤道:“明珰?”
“夫人,奴婢在呢。您可是饿了?”
陈秀摇摇头,说道:“头上的凤冠太沉了,是谁弄得呀?”
明珰偷笑,心想这凤冠上珠宝翡翠还有金子什么的,应有尽有,不沉才怪呢。
“哎!”陈秀又叹,“什么时候才能摘下去啊,我脖子都快压断了。”
明珰悄声劝道:“夫人再等等,郎君这就来了。这个大红盖头要郎君掀起来才行呢。”
陈秀蹙眉,心里十分的不满,这个九郎怎么还不来呢。
片刻后,门口有婢女齐声道:“九郎安好,恭喜九郎,贺喜九郎。”
“都退下领赏去吧。”
陈秀心中一喜,与他相识这么久,至今才知道他清泠的声音居然这么动人。
明珰见一身大红织锦祥云龙凤纹深衣的王博进门来,忙上前去福身请安:“恭喜郎君。”
王博微笑着点点头,说道:“你也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明珰躬身退下,出门前把房门悄悄地带上。
“卿卿……”王博在陈秀身边坐了下来,伸手去握住她攥着大红帕子放在腰间略显僵硬的手,低声说道:“我来了。”
“唔……”陈秀着急了,“九郎,我脖子好痛。”
“嗯?”王博忙抬手掀开大红盖头,看见陈秀满头的珠宝翠玉忍不住轻笑,“这么多东西都压在头上,脖子不痛才怪呢。”说着,他伸出双手把凤冠摘了下来,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然后转身,他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暗色中只见那双凤眸分外璀璨,“卿卿,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嗯。”陈秀伏在他的怀里轻轻地点头,“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卿卿……”他伸出手指勾起她尖尖的下颌,慢慢地低下头去。
她含笑闭上了眼睛,等待他的亲吻。他的唇慢慢地落下,就在将要敷上她的唇时,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两个人身子一僵,同时回头。
“呜呜……娘亲。”穿着大红锦缎小袄的小家伙圆滚滚的跑了过来,伸手抱住陈秀的腿,扁着嘴巴:“娘亲,皓儿想你。”
陈秀心头一软,俯下身去把小家伙抱在腿上,拿了大红喜帕擦了擦他嘴角的点心沫子,轻声道:“娘亲也想皓儿了。”
“唔……娘亲骗人。”小王皓搂着陈秀的脖子,万分委屈。
王博无奈的抬手揉着眉心,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打转。这小东西,来的还真是时候。
再回头看看坐在大红帐幔里的妇人,正揽着小家伙温柔的笑:“娘亲哪有骗皓儿?”
“娘亲说……等皓儿回来一起睡的。”可是自从那天起就被祖父祖母留在身边,一待便是两个多月,人家感觉好久好久没见着娘亲了。虽然祖母那里有很多好吃的,祖父也会教他识字,可没有娘亲的日子是多么的痛苦啊!
小王皓说不清楚心里的不满,总之就是觉得娘亲骗了他!
陈秀开心的笑起来,心知这么久小家伙没见着自己,是很想念了。于是她抬手摸摸小家伙梳着小寿桃的头顶,柔声道:“嗯,是有些事情给耽误了。不过,娘亲现在不是来了么?”
“那今晚皓儿跟娘亲睡。”小家伙靠在娘亲温暖的怀里,抬起小手揉揉眼睛,唔,好困啊。
在屋子里转圈的王博立刻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床上缠绵的母子,咬牙道:“休想!”
陈秀抱着困顿的小家伙,责怪的瞪了王博一眼。两个多月没见了,她也很是想念小家伙呢。
“要命!”王博暗暗地攥拳,心里暗暗地咬牙,未婚生子什么的,真是要不得!
靠在娘亲香甜柔软的怀里,小王皓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此时门外有匆匆的脚步声,还有人焦急的低语:“怎么办呢!这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王博心头火气正大,便转身走到门口,低声喝道:“什么事儿,慌慌张张的?”
“哎呦,九郎。”两个婆子吓得腿软,跪倒在地上,“奴才……”该死的话不能说,今儿是大喜的日子,犯忌讳。两个婆子想了想,咬牙道:“奴才把小郎君给看丢了,奴才有罪……”
“哼!”王博冷声道:“你们是有罪!”
“奴才……听说有婢女瞧见小郎君进了九郎的院子,所以……”一个婆子冒死说道,“奴才是过来找小郎君的。”
“进来吧。”王博转身回了屋内。
廊檐下两个婆子面面相觑,她家九郎说什么?进去?
二人不敢太过迟疑,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进了喜房,抬头看见她家新过门的少夫人正抱着皓儿小郎君坐在床上,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和煦。
“哎呦!”两个婆子赶紧的上前去,躬身道:“少夫人恕罪,老奴明儿自己去找管事领罚。少夫人,把小郎君给奴才吧,夫人那里还等着呢。”
陈秀笑了笑,站起身来把怀里睡着的小家伙递给那婆子。
塑料小王皓的手紧紧地攥着他娘亲的衣襟,说什么也不松开。那婆子见状很是无奈,低声说道:“要不把小郎君叫醒?”
陈秀忙摇头:“不必了,让他今晚在这里睡吧。”
“这……”两个婆子又傻了。
王博不耐烦的挥手:“都下去吧,让小家伙在这里睡。”
哎呦,这下可真是活不得了!两个婆子哪敢多言,躬身行礼后,匆匆退出了房门。
怎么办,怎么办?这可是九郎君和少夫人的洞房花烛夜啊!
洞房里,陈秀转身把小家伙慢慢地放在床上,又轻轻地解开他身上的小袄,把外衣一点点的脱下来,只留着茧绸中衣,拉过锦被给他盖好。
王博也解开了外袍丢到衣架上,转身上床。看着小家伙熟睡的小脸上泛着一层红晕,他那颗本来烦躁的心忽然间安静下来。
“卿卿,你看这小家伙睡得可真香。”
陈秀解了外袍只穿着大红茧绸中衣上床来,侧身挨着儿子慢慢地躺下,低声笑道:“今儿委屈夫君了。”
王博靠过去搂住她,好看的薄唇扁了扁,“知道你夫君委屈了就好,待会儿好好地补偿。”
“呃……皓儿在呢。”
“嗯,为了以后他不再捣乱,我们应该再给他生个弟弟或者妹妹,让小家伙们自己一边儿玩儿去。”
“夫君,这怎么行,皓儿会被吵醒的。”
“嗯,我轻一点,你不要叫那么大声不就好了?”
“啧……”陈秀拉了脸,“九郎!”
“那怎么办?他两个月没见你了,我却已经忍了三年了……”
陈秀轻笑:“忍不住可以找别人嘛。”
“谁也不要,我这辈子就跟卿卿耗在一起了。”不由分说,他把她按在怀里,重重的亲下去。
窗外梅雪交映月华生辉,屋内红烛摇曳颠鸾倒凤,果然是:
皓月描来双影雁,寒霜映出并头梅。
花灿银灯鸾对舞,春归画栋燕双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