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子虞总算看清了媿钩的面容——不过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只见媿钩脸色苍白、面容干枯,两颗犬齿从嘴角边微微露了出来,就跟一具僵尸差不多。
更让子虞感到恐惧的是,媿钩那苍白的脸上,居然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窑洞昏暗的光线中,隐隐地泛着红光,就如同厉鬼一般,似乎随时会把众人掐死吃掉!
“哎呀,”子虞身后的赵氏兄弟惊得魂飞魄散,不禁同时倒退了一步。子虞转头看了他俩一眼,也不禁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浅瑶和三娘倒是见怪不怪了,毕竟是自己的族人,她们对媿钩还是比较亲近的。
浅瑶将手中的药碗伸进木栅栏,柔声吩咐媿钩:“给,快喝下吧。”
媿钩嘴里“嘶嘶”地喘着粗气,伸出他那同样干瘦却青筋暴突的手,接过药碗,然后“咕嘟咕嘟”地将碗里的归魂汤喝了下去。
子虞神色凝重地看着媿钩的一举一动,心情颇为复杂。
他既同情媿钩的处境,又为商丘城的防卫感到担忧;他既对曹阙叔侄深恶痛绝,同时又为自己的无能、不能给浅瑶提供帮助而感到自责。
眼见媿钩又重新躺回囚室里的干草堆中,浅瑶于是轻声招呼众人道:“咱们出去吧,不要打扰媿钩了。”
“唉,”子虞重重地叹一口气,又跟着浅瑶走出窑洞。
刚走出窑洞口,子虞一瞥眼就发现林魈正在蜂箱边忙碌着,他于是赶紧跟林魈打招呼:“大兄弟,咱们又见面了,你还记得我么?”
林魈闻声抬起头,面带微笑地看着子虞。他嘴里一边“噢噢”地叫着,一边郑重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候,子虞竟然呆住了!
他怔怔地盯着林魈站在原地:到这时,他才猛然发现,林魈的眼睛居然也是血红色的!
浅瑶察觉到子虞的表情有异,她不禁好奇地看了看子虞,又转头看了看林魈,忍不住开口询问:“公子,你怎么啦?”
子虞这才回过神来,抬手指着林魈的脸:“你们快看,他的眼睛就是红色的!”
“哦,这倒是没错!”浅瑶连忙走到林魈跟前,她双手抓着林魈的手臂,抬眼仔细地看着林魈的眼睛,就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看得林魈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他是不是也经常喝这个……血丝流苏的树浆?”子虞变得激动起来,有些结结巴巴的问浅瑶。
浅瑶幡然醒悟!她记起以前林魈有滋有味喝血丝流苏浆液的情景。
现在,她也明白了子虞的意图:“没错,林魈以前也经常喝血丝流苏浆液,眼睛才会慢慢变红的……不过,他又不是羊,这能成吗?”
“这可不好说,是不是一定要羊血才行?或者说只是因为养羊取血比较方便,帛书上才会这么写?”子虞揣摩着,“浅瑶,咱们不妨取一点林魈的鲜血,融入归魂汤里试试,说不定真管用。”
“这……”浅瑶犹豫地盯着林魈那硬朗的脸庞,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是她深深依恋着的男人,她不忍看到林魈受到任何伤害;可是现在为了调制解药,她又陷入绝境而束手无策。
真是让她左右为难。
“噢,噢,”此时的林魈已经彻底明白了子虞的意图。他忽然兴奋起来,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一边手舞足蹈着。
林魈果断的撸起衣袖,在浅瑶眼前展示着他那粗壮的左臂,然后又用右手食指在左手手腕处比划着示意。
“不要啦,你是人不是羊,用你的血不管用的。”浅瑶摇着头,连忙帮他把衣袖撸下来。
林魈不管不顾,一把甩开浅瑶的手,径直走到小桌边,摆好药碗。
接着他又从怀里取出小刀,犹疑了一下,咬咬牙在自己的左腕处轻轻地划了一刀!顿时,殷红的鲜血便滴滴渗漏出来。
林魈一脸淡然地把手腕搭在药碗上,任凭鲜血流淌。
没过多久,药碗底下就汇集了浅浅的一层鲜血。
“够了够了,”浅瑶心疼地提醒林魈,又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眼疾手快地缠在林魈的手腕上。
她然后转头吩咐,“三娘,你拿我的头绳帮林魈绑一绑吧,我得赶紧调药去。”
“好的。”三娘答应一声,接过浅瑶手里的头绳,细心地帮林魈包扎起来。
子虞和赵庭朔、赵廷望兄弟俩,则忙不迭地帮着浅瑶拎来归魂汤和血丝流苏花蜜,四人同心协力,专注的调制药液。
没过多久,一小盆粘稠的黄色药液便已调制完成。
林魈见状,赶紧打开蜂箱,取出一块块蜂巢隔板端在手里,浅瑶则拿过木勺,将药液均匀的浇在蜂巢隔板上。
这时,蜂箱周围的黑蜂在漫天飞舞。它们嗅到带有血腥味的血丝流苏花蜜,又纷纷降落在蜂巢隔板上,贪婪地吸食着。
“但愿上天佑我。”浅瑶站在蜂箱前,闭上眼睛默默地祈愿——该做的事情她都已经做了,至于能不能培育出黄腰黑蜂,那就要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