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至今,宝娟拒绝了来自各府发来的拜帖、邀约请帖,然后就接见了疯批五公主、去了阴阳人赵胤府上对其进行了“人事管理”一番,回来又见了送圣旨的太监张公公,而后是见了渣爹和妹妹潘若梅。
这一天下来忙的不可开交。
看来,在众人眼里,翊王爷这位皇上的同母胞弟就是个香饽饽,而刚被皇上赐婚的宝娟则因为“仙及鸡犬”也成了香饽饽之一。
一下子突然成了都城里的焦点人物,要行事则不能过于张扬,千万不能亲自动手去做。
所以在当妹妹冉若梅被号出问题,需要进行解决时,宝娟是万万不能亲自出动去做的,只能对她提议道:
“你可以收集自己平日里的所有饮食,在城内甚至到临县的城中随便寻一家与你的夫家没有任何关系的医馆帮你鉴定鉴定,等鉴定结果出来后,接下来该怎么应对,妹妹从小便聪慧过人,这个不需要我向你提说了吧?”
她妹妹听了建议回去便真的悄悄收集了平日的所有饮食出门找医馆去了。
医馆鉴定出来的结果,果真如宝娟所说,饮食里果然有致人不孕不育之药。
冉若梅平日里有吃燕窝美容养颜的习惯,那药正是下在了每日都会按时送到她跟前的燕窝里。
通政使府的燕窝都是府里统一为各房太太、姨太太们准备的,每日定时分发送至各房中。
这药若要下,要么全府上下都被下药了,要么就是在分发的过程中,有人买通了这当中任意一环节里能接触到燕窝的下人。
从府里各房情况来看,全府上下,自通政使预征禄结婚至二十几载,目前只有大太太蒋氏膝下育有一儿一女,其余各房均没有儿女产出,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府里先进来的那些正室也好、妾室也罢,恐怕早已因长期服用了那药,这辈子都无法再生育了。
而她冉若梅则不同。她还年轻,且刚进府不足两年,虽然也被迫服这药好一段时间了,但大夫也说了,及时发现及时隔离饮食停止摄入这药还是来得及的。只需假以时日,多加休养身子,按大夫给的方子服下,将那致不孕不育的药尽快排出,还是很有希望能怀上孩子的。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是府里除了大太太之外,十几房正室、妾室里唯一一个能有自己孩子的人,冉若梅脸上不禁露出了得意之色。至于这事是宝娟帮她发现并提出善意提醒的,这事冉若梅早就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了。
又过了两日便是进宫商议嫁娶之事了。
这一天,宝娟穿了套藕色的绫罗衣裙跟随外祖父母进了宫。一家人从西华门进宫的。还是在上次停车的地方,一家人都下了车。
皇上这回是在位于外朝部分的武英殿接见的他们。一个小太监将他们一家人都领到了武英殿中,宝娟那渣爹已经坐在那候着了。
看到他们都进来了,他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起身走过来给岳父岳母请了安。
宝娟见他好歹也给外祖父母请安了,自己若是见到他时不请安,他势必会往外祖父母身上扣一个管教失职的名声,所以,尽管心里很不情愿,她还是给渣爹打了招呼问了安。
只不过请安的时候,手里依然抱着呼呼,没有将它放下就是了。
不知为何,一知道要进宫面圣,宝娟心里就特别没底。抱着呼呼,有事它还能在一旁小声协助,多少能让她稍微安心一些。
就这两家人在这殿中寒暄之时,外面传来一阵半阴不阳之声,道:
“皇上驾到~”
众人于是停下来,转身一齐面向了门口,见一抹明黄走进来时,则一齐跪地扣手,口中念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朝众人款款而来,满脸笑容单手一抬,道:
“都平身吧,这里是偏殿不是正殿,不必如此拘谨。”
皇上每次都是这么说,可人群当中只要有人礼节不周。或是失言了,他身边那位张公公便会跳出来横加指责。只能说,让你免礼是为了显示皇恩浩荡,谁当真免礼则谁挨骂。
平身后的宝娟,脸上有些不悦地抬手挠了挠,便莫不吱声地抱起呼呼退到了外祖父母身后恭恭敬敬地站着。
皇上抬眼看了她一眼,脸上又是一笑,然后转向身边的胞弟翊王爷,道:
“来,贤弟,这两位便是林老将军夫妇,你在宾馆应该跟林老将军挺熟的了,就不必多做介绍了。这一位则是户部侍郎冉强,你常年在外戍边极少回来,也许没见过他。他便是你未来的岳父了,二位好好认识认识吧。”
翊王爷听罢,便笑着上前,脸上依旧戴着他那副银色的面具,朝冉侍郎大人作揖道:
“见过侍郎大人。”
那冉侍郎看了,脸上绽开了花,满意地上前扶起他,道:
“哎呀,以后便是一家人了,未来女婿不必如此客气,哈哈哈。”
直到这时,宝娟这才人生当中第一次睁眼看这位渣爹。
从小,每当他出现时,对自己,要么只是随眼一瞥,要么连一眼都不瞥,哪怕是家里过节日,她也不能想家里其他兄弟姐妹一样正常地上桌吃饭。
在宝娟的印象里,她爹只存活在别人的口中,像如今这般,站在自己的跟前,以自己家长的身份来为自己出头聊事的,这是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看着这充满讽刺的场景,躲在外祖父母身后的宝娟脸上露出了自嘲的神情来。
一旁的呼呼见状,便抬起爪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示意她不可轻易露出内心所想,免得在皇上跟前露了馅。
收到了它的提醒,宝娟露出了笑容来,心中暗暗道:行吧,那就全程面带微笑,面对一起皆看淡即可。
像这样的场面,不需要想也知道全程都是渣爹在那叭叭叭地一顿输出,不是夸翊王爷一表人才人中龙凤不愧是皇上的胞弟,就是在夸宝娟命好,蒙皇上恩典能高攀到像翊王爷这样的好亲事。总而言之,言里言外都在找机会或拐弯,或变像地在夸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