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下来,翊王爷基本没插上面嘴,宝娟也是。
为了假装自己是李野,对这门婚事秉持一种“不关心,不在意的态度,”宝娟可以不仔细去听他们在言说些什么,全程只顾着拿桌面上的吃食在那津津有味地吃着。
果然,皇上见了她这态度,面上别提有多得意,还以为自己真的拿捏了老祖,笑得格外开怀。为了“膈应”她,还故意点名道:
“宝娟啊,别光一直在一旁闷不吭声的吃东西,来坐到这边,到翊王爷旁边坐着跟他聊会吧?”
这一下,在场所有人都看着她,满眼的笑意,唯独翊王爷眉宇微蹙,看清了她眼底的心事。
像这种修罗般的场面,这换了谁不愁烦呢?
“不用了吧,”宝娟开口回道,“我坐这边挺好的,东西还挺好吃的。皇上可否准许臣女一会离开时打包些回去吃呢?”
皇上笑吟吟地道,“既然你喜欢,好,朕准了,”说着,又转向了身边的张公公大声地交待着,“你让人去一趟御厨,打包一些糕点过来给这孩子吧。”
那太监得了令,便行礼倒退着退了出去。
一旁的渣爹看了,着急上火地唠叨道:
“你这孩子就知道吃,皇上特准许你坐到翊王爷身边,那是为了给你俩制造个机会聊聊天,你怎么这么没眼力见,还跟皇上要打包吃的,还不速速过去坐!”
说着,便走过来上手就要拉扯她,一旁的外祖父看了,连忙站起身来要护住孙女,却被他身边的外祖母拦住了,并眼神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宝娟见渣爹居然这么搅局,竟然直接过来就要拉人,便运气将自己的身体牢牢地定在原处,还闭上了眼睛,口中学着老头的模样,慢悠悠地念叨着: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大道以无心为体,忘言为用,柔弱为本,清静为基。”
她念这段话时,语速极慢,任凭渣爹在那如何使劲地拉扯,却怎么也拉扯不动她。
一旁的外祖父实在看不过眼了,便站起身来道:
“够了!女婿,在皇上跟前你如此这般,实在是太有失体统了!”
这话,突然就点醒了渣爹,这才红着脸松开了宝娟,然后走到皇上跟前一拜,道:
“让皇上笑话了,孩子平时娇纵惯了,加上之前替微臣回乡守孝三年,沾染了些乡下的坏习气,还望陛下恕罪!”
看着方才那一小段的热闹,皇上脸上的笑意不曾减过,道:
“爱卿且先平身吧。罢了罢了,是朕思虑不周了。女孩子家家的,难免会内敛害羞些,他们两人还未成婚便让两人坐在一块聊天,委实唐突了些。”
说着,他又转向自己的弟弟,道:
“贤弟啊,你看这孩子多好啊,重孝道又知书且守礼,像她这般品行样貌兼优的,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听到这话,翊王爷脸上并没有太大波澜。他站起身朝皇上作了个揖,道:
“陛下英明,臣弟亦觉得如此,谢皇兄为臣弟觅得如此佳人。”
听到这话,皇上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来。似乎巴不得见到那边的“李野”脸色越黑越好。
看着皇上在那长袖善舞的模样,宝娟不禁暗暗道:李野啊李野,你这生平是不是太欺负他了,才会另他如此这般,只要逮着机会就想尽办法地要来恶心你呢?
想到这,她不禁抬头看天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里,就该聊到订婚期、以及何时下聘之类的。这些基本都是长辈们聊天的内容了,宝娟更是懒得听了,便抱着呼呼走到窗户那朝外看去,任凭里面在那聊得如何热火朝天。
若要论到她心里是否愿意嫁与翊王爷,她心里其实是愿意的。
自打第一眼瞧见他起,她就挪不开眼,每次只要有他在的现场,她的眼里便再也无法容下第三个人。每当他向她走来,与她说话时,她心里总会觉得很高兴。
尽管他脸上总是蒙着面具,但她深知面具背后那是一张怎样惊艳绝美的容颜。但与其容颜相比,更另宝娟在意的是与他在一起时,他心怀天下,忧国忧民,在边疆时,哪怕被上司各种打压、疏远,他也未曾有所怨言。
甚至手底下连一个属于自己的士兵都没有时,他还自己招聚了甲乙丙丁四申跟着自己一起,或明或暗地在为国尽这自己的一份力。
如今的他能在边军里有如今万人敬仰的地位,与其身份五关,都是靠拳头一拳一拳地打下来的。
他还是这世间唯一一个不对她的外表有所非议,在她最胖最丑的时候仍然愿意接近她,甚至保护她的男子。
不知从何时起,在宝娟的眼里翊王爷已变得无比的重要,渣爹那样的家人可有可无,但翊王爷却是非他不可。
眼下为了家人安危,不被皇上以欺君之罪论之,她只能装,装作不在乎,装作不想结这个婚,装作另一个早已经入了土,灵魂也不知道飘远至何方的老头,应付着眼前的这一切。
想到这些,她又叹了一口气。
转过身来看时,自己已被外祖父母、渣爹围住了。
“孩子,你自己来做主吧,你是愿意从外祖父母这出嫁呢,还是愿意从你父家出嫁?”
方才他们聊得正火热时,宝娟走神了,突然这么一问,她也懵了,便反问道:
“有何差别吗?”
那渣爹连忙将她拉到一边,紧张兮兮地道:
“孩子,还是跟爹回家吧!女孩子家出嫁,哪有人在父亲仍在世的情况下跑到外祖家出嫁的?为父好歹也养育了你十多年,你不能让为父被同僚笑话了去啊!”
一旁的外祖父看了,讽刺地道:
“你是怕被同僚耻笑吗?你是怕皇家下的聘礼没法到手吧?”
这话一出,渣爹梗着脖子就要去跟外祖父吵起来,宝娟连忙拉住了他,道:
“行了,陛下面前就不用如此有失体统了吧?我想从外祖父母这边出嫁,但是聘礼您得让与他们。或者您就是不愿意沦为同僚的笑柄,宁可不要聘礼也要我从家里嫁出去,我也不是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