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虽然是骂人的一方,可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今天骂人这么憋屈的。
这么严重的骂词如果用在一个大越官员身上,不立即吐血三升,也逃不过脑梗心梗。偏偏西昆仑人的关注点,不认为是受到了侮辱,只对婚前私生子的数量有意见。
这让他有种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你们……真是圣人没走到的蛮夷。我告诉你郁离太子,虽然我大越无论怎样都不可能把长平郡主和亲,但是你们这种,信仰的女神遭到欺负不想着给她出气,自己先踩一脚的恶劣根性,还是让我十分瞧不上眼。既然这样,比赛也不用比了,请回吧!”
郑长治见他撵人,大觉不妥。皇帝是想把西昆仑带来的盐都留下,最好还有之后的契约,就这么放他们走,不行。
但其实郁离太子也不想这么回去,萨尔娜女神不娶了,他们西昆仑的麻烦还没解决。
“容大人,比赛可以放弃,小王有另外一种交换方法,你听听如何?”
容棠也就是嘴快,两国文化不同,骂架也没意思。
“说说看。”
郁离太子又和手下武将商量了一下,转头道:“容大人,我用手上所有的盐,换你们五千把战刀,五千张战弓。刀是你用的佩刀,弓是上次比赛,一百五十步破甲的弓。”
“不行。”
容棠拒绝的十分干脆。
郁离太子咽了咽唾沫,“各三千也行,不能再少了。小王答应你,未来十年内,每年会有同等数量的盐送过来,除了今年,大越可以用任何物品交易。”
“不行。”
容棠又是一口回绝,“不可能的,大越不会用武器换盐,这不是数量的问题,是原则问题。”
开玩笑,西昆仑又不是好鸟,好武器给了他们,改年来攻打大越才恶心。
郁离太子当然也知道大越官方顾虑,属实说,他自己都不敢保证有了强武器会对富庶的大越不动心,这几乎是无解的答案。
要是往年,他还有几分把握收买一两个大臣在朝堂上鼓吹,但这一次,听说他们早年买通的人被治了罪,现在朝堂上一半的人被建安伯捏住了气管子,大气不敢喘,想要武器,门都没有。
他不禁有些心浮气躁,只觉得自己把事搞砸了,联姻联不上,国内的叛乱就没有停止日期。
“不过太子殿下想平息国内叛乱,也不是没有法子。方法我这里有。”
他点了点自己脑子,“现在咱们来谈盐交易的事情。双方童叟无欺,公平买卖的前提下,说不定我一高兴,把平乱的法子告诉你们。”
郁离太子的眼神又一次放射精光,“你不骗小王?”
“一般不骗。”
郁离太子磨了磨牙,“容大人,哪怕你骗了我这一次,明年我西昆仑商队就不来了。”
“好说,还是那句话,我一般不骗人。”
“好,小王暂且相信容大人,你想用什么东西交换盐。”
“还是用盐。”
郁离太子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用盐换我的盐?容大人你没有说笑吧?”
容棠顶着郑长治震惊的眼神十分的镇定,“我一般不说笑,除非很可笑。”
然而郁离太子很明显感觉他的话很可笑了,那眼神像看一个疯子。
容棠放下茶盏,勾了一下手指,司马六郎从他后面上前来,掏出一个纸包放在郁离太子面前。
“太子殿下,这是我们大越的盐,你打开看看。”
郁离太子疑神疑鬼的打开,牛皮纸包里是一大捧又细又白,颗粒均匀的晶体,很漂亮,几乎闪了他的眼。
“这是你们大越的盐?”
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尝尝!”
郁离太子显然不敢尝,他怕是砒霜。
容棠捏了一小撮放舌头上,缩回去咂巴几下,很享受的样子。
他都表演成这样了,郁离太子还有什么好说,也捏了一撮放舌头上咂巴,“阿呸……”
吐之不及,咸死他了。
容棠这才慢条斯理喝一口茶水漱口,把盐水吐出来,“怎么样太子殿下,我们大越的盐比西昆仑的盐如何?”
郁离太子眼神一阵恍惚,他是被咸着了,但味道他也感受了,西昆仑的盐品相极差,味道苦咸略带涩味,大越的盐却是极为鲜美纯正,用它来烤羊腿,不要太美味。
“怎么可能,你们大越不是缺盐吗?”
容棠叹了一声,“这真是天大的误会。我们大越并不缺好盐,但大越的盐品质好品相佳,因此价格也贵,除了达官贵人,没人用得起。从西昆仑进口的盐,大多供应平民百姓。现在本官愿意用我们大越的精品雪盐兑换西昆仑劣质盐……只要不太亏的话,本官也愿意替大越交太子殿下这个朋友。”
见郁离太子一时没有反应,容棠又道:“也不是非和太子殿下交易不可。我们也可以拿雪精盐去北漠换牛羊马匹,相信这样的盐应该很值钱。”
郁离太子激灵一下子回神,他们也和北漠有交易,用粗盐换北漠琉璃,如果用大越的雪盐去走商,应该能换更多。
“你要怎么换?”
鱼儿上钩,该到了容棠表演的时刻,双方你来我往讨价还价,最终以三比一比例成交。
郁离太子怕事情有变,立即要求签契约,并且说,“这一点点,也不够我们西昆仑用,明年能否加大交易额度?”
容棠摆了摆手,“这雪盐十分难得,每年能给太子的有数。这样吧,看你们下一趟能送多少过来吧!”
“那叛军的事……”
容棠向他示意郑长治在场。
“太子殿下,你离开大越之前,下官肯定给你一个答复。”
送他们出去之前,郁离太子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了两句,“容大人,我们西昆仑其实并不在意女子是否失贞,只要求婚后忠诚。是下面人打听了贵国文化,知道男人把女子的贞洁看得比性命还重,怕把萨尔娜女神娶回去,大越不重视她,不会帮我们平叛。对不起,小王也是情非得已。”
容棠看着他刚想说话,眼角余光瞟到一个人,是失魂落魄的郑长宁站在对街向他们看。
容棠拍了拍郁离太子的肩,“我很能理解,基于信仰的爱本来就不是爱,想必萨尔娜女神自己也清楚,所以宁愿投生大越来。你说的那些人,把女子的贞洁看得比性命重,并不是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重,是女子的贞洁比女子本身的性命重。他们宁愿女子失去性命,也不愿意她们失去贞洁。”
郁离太子脸孔发白,又羞愧又难以置信,“真有这样的人?”
容棠向对姐努了努嘴,“那不是?”
郑长宁听到他的嘲讽,一时受不了冲过来,“建安伯,我就不信,你能顶着压力和长宁郡主成婚。”
容棠咬牙切齿,“老子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