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清楚地知道,即使我再怎么努力,也没法达到我爸的高度。我爸白手起家,是我无法逾越的,那些生意场上的狠心和决断,我做不到,因为我知道自己天生就是个心软,优柔寡断的人。”
“能清楚的看明白自己,也是你的优点。”
“所以你喜欢我的优柔寡断吗?”
“嗯。”
秦榛榛点头时,眼睛仍看着他,瞳孔里闪烁着星星。
这次再来上海,秦榛榛感觉很不一样。车水马龙,人潮汹涌,即使坐在路边咖啡店里,看着那些生活优渥,穿着时髦的年轻人们在面前走来走去,秦榛榛也不会再害怕了。
说这话时,恰好有一年轻男子骑山地车经过,捏着手柄的左手上,同时握着一小束鲜花。骑过两人身边时,一小束雏菊从花束中掉落下来。
秦榛榛放下咖啡杯,向前弯腰捡了起来,将掉落的小雏菊放在小桌的阳光下。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在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也不是我的菜。”秦榛榛朝季星泽挑眉笑,“但我们见过对方最糟糕的那一面,还能对彼此充溢着喜欢,打心底里的爱,这才是我想要的。”
季星泽不说话,只是端起咖啡杯,轻轻笑着,抿了一口。
“呀,我的星泽哥哥,在阳光里这么幸福的模样呢。”
熟悉的娇嗔声从前方传来,秦榛榛旁还留着一把露营椅,见苏珠伊终于赶来,摆正了椅子,迎她坐下。
“你晚了半个小时。”秦榛榛说,“要喝什么?我去点。”
“冰美式。”苏珠伊坐下,包扔在一旁地上,瞟了眼季星泽,“终于舍得回上海啦?”
季星泽不答,宠溺拍她脑袋。
苏珠伊噘嘴,整理头发,见秦榛榛走来,又问她:“衣服我收到了,企划书也做好了,下午去公司看看,下个月飞巴黎,展会上你得去,要介绍设计理念。”
“我......我能行吗?”
“你怎么不行,你穿上盲人阿婆的苗服,往那儿一站,就是活招牌。”
苏珠伊气势很盛,不容置疑。
“不过,有件事情,我得提醒你......”
说着,苏珠伊这样傲气逼人的气势,也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那个......春妹,打电话给我,让我接她来上海读书。”
“啊?”
两人听到这话,不约而同身子倾斜过来,对视一眼,秦榛榛眼里便满是迷茫了。
“看来她没跟你们说,这孩子,怎么这样,忘恩负义吗这不是。”
“你怎么答她的?”秦榛榛问。
“我肯定不能答应她,是你把她从水深火热里救出来的,她干嘛又缠上我啊。”苏珠伊白了秦榛榛一眼,“我又不是你,虽然供她读书不是什么大事,但我也不是圣母呀。”
见秦榛榛不说话,兀自发起呆来,苏珠伊连忙找补:“不过如果她很想,来上海读书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给她找个学校呗,反正你今后也要长住这儿吧。”
“没事,我只是在想,做个大人,责任好大。”秦榛榛缓缓直起身子,看向季星泽,“不知道怎样是对,怎样是错。如果我有能力,应该带她来上海的。只是怕她,心思不在学习上,静不下心。可她如果就是不爱读书,我逼着她读,会不会是害她?”
季星泽没立刻回她,手臂搭在她肩膀上,才回她:“别有压力,这是大事,咱们可以慢慢计划,慢慢商量,有我在呢。”
苏珠伊白了季星泽一眼,反正也没人留意到她,拿起咖啡,吸了一大口冰美式,呛住了,连咳好几声,季星泽这才反应过来,拍她背,秦榛榛见状也忙给她端水。
苏珠伊一边咳,一边接过水来,没接稳,水撒了半杯,流淌在街边旧石板上,上一桌遗漏在地上的蛋糕渣,正吸引着一群蚂蚁来觅食,而这半杯水,恰好淹没了蚂蚁群,蚂蚁们本列着队伍,要将这甜点移去窝里,这下可好,全漂泊在茫茫水潭之上了。
秦榛榛抽纸巾帮苏珠伊擦身上泼下的水,季星泽去店里找店员另打了一杯。
阳光从桌子上倾斜,一阵风过来,小雏菊从桌子上吹下,也吹到了路边的水潭里,水面被阳光照射着,晶莹剔透起来,行人来来回回,无一人注意到。蚂蚁们奋力爬上那只小雏菊,举着各自的蛋糕,等待小雏菊带它们飘荡而去,去一块新的大陆,即使没那么快,也没关系,小雏菊上有阳光,这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