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烈也没客气,借着她的手劲轻松起身,然后放手的同时,在巩雪白皙的额头上弹了一下,“是该好好批评批评!专业精进了不少,警惕性却降低了。”
巩雪用指尖拨去挡在额前的发帘,有些郁闷地说:“我怎么就看不出来他有问题呢?”
好像从一开始她就为小男孩主动赦免了罪过,她觉得,拥有一双干净眼眸的孩子,是不会对她隐瞒说谎的。
可没想到,小男孩都比她聪明世故得多,可能是怕回去再见到那些人被发现什么,所以他把重要信息隐藏了起来。
“很简单。第一,乞儿也会选择时间段和地点进行乞讨,他们比平常人有头脑的多,他们不会仅仅为了一两个汉堡就会在阴暗潮湿的花圃里熬上半宿。第二,他拿了钱就想溜,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这就很能说明问题。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也赞同的,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大多这种类型的孩子,都喜欢主动去记忆一些身边发生过的事情,他说不认识对方,这是一句实话,但是不认识不代表他就没有发现的能力,没有思想。能让一个聪明的孩子趴在花圃里做了几小时傻子的那些人,可能永远也想不到,他们的某些秘密已经被孩子知晓,但是孩子胜在天真,他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得到那些人许诺的好处。其它的,他并不关心。”高烈的分析很理性也很客观。
解释到这里,巩雪也是心服口服,她认同地点头,看着他的目光多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高烈显然很享受这种被重视的感觉,他笑了笑,准备趁着黑暗悄悄摸摸巩雪的脸,可是手机却不应景的响了起来。
高烈简单几句安排了接下来的任务。
他还是决定守候到十二点,尽管病毒炸弹已被对方主动删除消失,可不知怎么搞的,他总是觉得有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安感觉。
姚晓璟拉着巩雪回车上,她不能离开太久,因为要随时连线监控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回车子的路上,姚晓璟一脸嫌弃地指着不远处那堵高大的围墙,“刚才薇薇跟我说,那些人开始想在里面给我制造麻烦呢!后来可能计划有变,他们主动撤退了。小雪,你知道围墙里面是什么地方吗?”
巩雪恰好看过公园的指示牌,“文物区?”
“对!就是文物区!文物区是什么地方啊,就是埋着死人和死人用过的东西的地方。你说那些人缺德不缺德,竟然要把我骗到墓穴里去!”姚晓璟气呼呼地说。
巩雪噗一声笑了,她拍拍姚晓璟的肩,“放心,真去的话,我会陪着你的。”
姚晓璟嘿嘿一笑,低下头停了几秒,突然朝巩雪做了一个她自认为很惊悚的鬼面。
原以为黑灯瞎火的,巩雪怎么的也得叫一声,可那姑娘简直不是人,看到她故意整人的鬼模样,居然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淡定地摇摇头,“别闹了。”
姚晓璟讪讪地咳嗽了一声。
两人走了一段路,姚晓璟看看眉目沉静的巩雪,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小雪,你是因为原哥哥才当特种兵的吗?”
巩雪闻声脚步一顿,就在姚晓璟以为她会停下来,回避这个敏感问题的时候,巩雪却依旧沉默地朝前走,不过为了等她,步子放得稍微小了一点。
姚晓璟心生悔意,几步跟上去,拉住巩雪,“小雪,你不想说没关系。只当我多嘴,别生我气啊。。”
“我没生气。就是你问我的这个问题,也是我一直在问我自己的。”已经能够看见拐角处隐蔽的车辆,巩雪停在一棵刚吐新绿的栀子树下,示意姚晓璟等一等。
她抓住一枝栀子花枝,凑近鼻尖闻了闻,脸上露出一丝向往的神情。
“南疆的栀子花,这会儿应该结苞了。”
姚晓璟曾跟着陈慕枫一起去过南疆,对那边很熟悉,她点头附和说:“南疆的栀子花是我见过最美的,开花也早。洁白的花朵像玉一样,花香素雅,馨香四溢。。”
“其实,阿原对于我,更像是一朵洁白盛开的栀子花。有着淡淡的清香,却象征着离别和永久的思念。”巩雪低下头,静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我不否认,当年我是为了阿原才选择了军人这个职业。成为特种兵,成为他那样优秀的军人是我一直苦苦追逐的梦想。你也别把我想得太伟大了,我其实没那么好。当特种兵,对大多数人来讲是个神秘的职业体验,可对我来讲,却是一次具有特别意义的心灵放逐的旅程。在这个旅程中,我从一个倔强古板偏执的女兵成长为今天豁达开朗的样子,那些与我共同经历过成长岁月的人,都是我要感激并铭记一生的功臣。。是他们让我懂得了军人两个字真正的含义,而战之锋刃,国之重器的特种军人,更是一个能够激起我体内血性和激情的神圣职业。或许曾经的我,那个年轻意气的我,有过无数次迷惘,失望甚至痛苦的时刻,可一次次的血与生命的交融,让我在伤痛,在得与失之间迅速蜕变成熟,让我明白了只有特种兵,也只有这个被视为女性禁区的高危职业适合我这样倔强的灵魂。”
姚晓璟的反应有些特别,她先是盯着巩雪看了好久,而后,忽然长长地呼出一口长气,把手重重拍向巩雪的肩膀。
“知己啊!!小雪,我才发现,我们竟然是同一类人!都不爱走寻常路!”姚晓璟精神振奋。
巩雪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和姚工怎么能比,你是国家权威电脑专家,而我就是个当兵的。”
姚晓璟啧啧两声,不赞同地说:“你可别小看自己,要不是烈哥哥舍不得你,我这次都想把你带走了!”
巩雪神情赧然地笑笑,“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陪在他身边。”
就这样,陪着他,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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