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想见她?
难道……
祁棠脚步一顿,脑中浮起某个可能,手心不自觉攥紧。
他察觉到她的心意,所以,想同她疏离?
不然南殷也不会变得如此异常,而且,祁棠脑中蓦地闪过自己曾在南殷书房见到的那句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怕是她已有心上人了,怕是自己让南殷感到不适。
思及此,祁棠呼吸微微一窒,眼睫微垂,昏黄暮色之下,女孩青丝随风飘起,难掩眸光破碎。
“殿下,您怎么了?”
墨竹一直在门府外守着,谁知自家殿下一出来,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轻声问道。
柔和的女声传入耳中,将祁棠散乱的思绪渐渐拉回,怔愣的目光也恢复些许清明。
她抬眸看了眼墨竹充满担忧的眼睛,摇了摇头,淡声道:“无碍,走吧。”
闻言,墨竹只得收起心下的忧虑,重重地点头应下。
马车缓缓行驶,墨竹手攥着长鞭,半坐在交接处,一路上主仆二人皆沉默无言。
祁棠半撩起车帘,看着缓速后退的店铺,原本安静的氛围逐渐热闹起来,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透过灯火传入耳中。
女孩眉梢处的疲倦被这华灯初上的繁华之景顷刻扫去,乌黑分明的眸子泛起点点星光。
她竟不知,宁朝的夜景是如此……
如此美丽。
喧嚣中透着繁华,热闹中满是烟火气息。
“墨竹,今日街上为何如此热闹?”
来来往往的女女男男,女人们穿着英气,服饰精美,男人们则是打扮精致,脸上挂着面纱与幂篱,但有一个共同点便是她们手上几乎都捧着一束花,或是娇艳欲滴,或是淡雅出尘。
“殿下,今日乃是一年一度的花朝节,陛下特许不用宵禁。”
向来沉稳的墨竹语气里都难掩激动,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来往的行人。
“花、朝、节?”
祁棠轻声呢喃道,眼中充斥迷茫,一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许久,竟忘了这个对于宁朝极为重大的节日。
“这位贵人,可需要花吗?刚从山上摘下来的,还新鲜着嘞!”
一位老妇人背着一桶鲜花,手上还捧着满怀的花,眼神期冀地想靠近马车,但还没有所动作,墨竹的长鞭便抵在妇人的下颌,眸光冰冷,“站在此处就行。”
兴奋归兴奋,她墨竹可从来没忘过自己的主要任务是什么,若是随便一两个人便可接触到殿下,那她恐怕真得回暗卫营里重造个几年。
似是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妇人被这突然的动作吓得跌倒在地,手上捧着的花撒了一地。
见状,墨竹双眉皱得愈发的紧,唇直直地抿成一根线。
“大……大人,是……是草民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饶恕。”
妇人弯着腰,本就佝偻的身子似是能对折成两半。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祁棠眉心微蹙,将撩起的车帘拉下,小声同墨竹道:“今日花朝节,想必是个误会……”
片刻后,墨竹冷着脸,木木地说道:“下次小心点便是,快些退下吧。”
说罢,便将一个小荷包放到妇人身前,同时动作利落地将散落一地的花束收了起来,放在马车上,驾着马车悠悠离去。
妇人愣愣地看着身前的荷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良久才踉跄起身,攥着手心的荷包,望着已然不见身影的马车,一时老泪纵横,她这是碰到了好心的贵人,可以给大妞小妞抓药了……
“殿下,您为何……”
墨竹似是很不能理解祁棠的行为,但谨记不能随意谈论主子的规定,终是将最后的几个字咽了回去。
“墨竹,本殿看得出来,只是个误会罢了。”
祁棠知道这小妮在为自己不平,不由得失笑着解释道。
天生锦鲤,辨别他人是否善恶,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除了……在那个人身上……
像是想到了什么,祁棠眼神倏地黯淡了几分,随手拿起一束花枝,轻嗅了嗅,清新的花香稍稍抚平心中的波纹。
“墨竹,我记得护城河那儿会有放花灯的仪式,我们去看看吧。”
难得来了兴致,祁棠也不再顾及尊卑称呼,轻柔的嗓音如同羽毛般,听得让人心痒,很难不想答应。
“嗯。”
墨竹闷声答应,耳边回响起自家殿下的声音,眼里划过几分钦慕。
殿下她……有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