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姎妹妹不要这样说,容予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为兄看得出来他对你还是有情意的,不然也不会上赶着来同我交代那么多需要小心的点。”沈度劝道。
“现在贵妃娘娘生死未卜,他大概也是乱了阵脚,才会作出与你和离之事,待贵妃娘娘好转后,他定会向你负荆请罪的。”
沈度此话一出,姜妧姎心道不好,只顾担心二表兄的安危,忘了她和容予是假和离状态。
容予若是真的铁了心要同她和离,断不会巴巴地跑来担心前任妻子表哥的安危。
二表兄都看出来容予对她还有情意,淳王兄是傻的吗?
她扯了扯嘴角,“好马不吃回头草,既然和离了,我便没想过再回头。”
如果没记错,今日是容贵妃服下假死药的第六日,明日便是容贵妃被太医宣判“死亡”的日子。
明日之后再有三日淳王兄必须要想办法将容贵妃换出宫去。
她怎么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出了这种纰漏!
姜妧姎暗自后悔着。
“别说他了,二表兄还没同我说若是盗匪不愿和谈,你该当如何?”
罢了,先把二表兄的事解决,再想办法在淳王兄面前将谎圆回来吧。
沈度见姜妧姎执着于这个问题,郑重答道,“为兄看到颖川府衙报过来的函件,颖川匪盗是一群穷凶极恶之人,招纳的也多是些作奸犯科之人。”
“若是他们不愿和谈,便只能强攻。皇上拨了千虎营三千精锐给为兄,届时加上颖川当地府兵,再从崇州大营借些人手,定会将那伙贼寇一网打尽!”
果然二表兄做了和前世一模一样的选择。
“二表兄,不可!”姜妧姎急道。
“不可?”沈度微挑眉心,“为何?难道妧姎妹妹觉得那伙贼寇不该杀?”
“对,不该杀!”姜妧姎定声道。
“妧姎妹妹……”沈度还想开口,却被姜妧姎打断。
“二表兄,你听我说,颖川府衙呈上来的关于匪患的信息严重不实。”
“那伙打头的匪患确实是穷凶极恶之人,可他们吸纳的新入伙的压根不是作奸犯科之人,而是当地的良民!”
“良民?”沈度脸上有明显的讶异的神色,“既是良民,又为何自甘堕落,甘愿落草为寇?”
虽然不知道妧姎妹妹为何要为那群匪盗说话,沈度还是耐着性子同姜妧姎说着。
“那是……那是……”
姜妧姎犹豫着要不要说下去,毕竟她所知道的都是前世发生过得,若是同沈度讲了,他定要问自己从何得知,她该如何解释呢?
“为何?”沈度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姜妧姎。
他向来如此,即便旁人说了滑天下之大稽的言论,他也不会出言讽刺或者开口驳斥,总是认认真真地听对方将话说完。
哪怕对方是在胡言乱语!
这样温柔的二表兄,她又怎能看他落得那般下场?
姜妧姎下定决心,即便二表兄生疑,,她也要说出来。
“那是因为颖川当地官商勾结,当地豪绅勾结了官员用了各种不正当的手段侵占了当地贫苦百姓的田地。”
“民以食为天,百姓若是安居乐业,有饭吃,有衣穿,自然不会生事。”
“可他们的田地都被别人占了,颖川近年来又频发灾祸,为豪绅卖苦力所获的粮食上供后,温饱尚且不能满足,此时匪盗头子能为他们提供庇护之所,让他们能填饱肚子,他们自然会选择能让他们活下去的那一方。”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若是活都活不下去了,又哪管得了正义与否呢?
前世沈度死后,颖川盗匪气焰越发嚣张,父皇下了死命令,责令颖川当地务必将匪患根除。
于是颖川府衙招贴告示,广觅良才,若有能助府衙剿匪的有才之士,可获重金奖励并留用。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很快颖川当地的一落榜书生宋辞站了出来。
他向府衙陈述利弊,坚称强攻不行,只能开仓放粮,归还土地。
只有落草为寇的百姓能填饱肚子,看到活下去的生机,才会放弃助纣为虐。
待依附于匪患而活的良民散去后,余下的匪患头子势力大大削弱,届时强攻胜算更大。
在父皇的铁命令下,颖川府衙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选择开仓放粮,严令豪绅归还土地。
政令颁布不出十日,落草为寇的那帮良民纷纷下山回家,匪患势力大大削弱。
当地府兵趁机强攻,活捉匪患头子五十三人。
困扰颖川府衙数年的匪患问题迎刃而解。
若不是有二表兄强攻失败的案例在先,颖川府衙也不会采纳宋辞开仓放粮的建议。
“妧姎,你说得这些是你从哪听来的?”
沈度眉心折成川字,姜妧姎的这番说辞若为真,那先前想好的剿匪的策略将被全盘推翻。
可妧姎妹妹所说,他们在朝中尚且闻所未闻,妧姎久居深闺,又是如何得知的?
姜妧姎抿唇,“我乃堂堂长公主,自然有我获取消息的渠道。二表兄不必多问,即便你问了,我也不会说。”
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姜妧姎只能选择闭口不谈。
“若是二表兄不信,待你到了颖川,可不用急着剿匪,先去颖川当地寻一名名叫宋辞的落榜举子来问。”
属于宋辞的功劳,她不会冒认。
她只提前将宋辞变成二表哥的人,这不过分吧?
——
姜妧姎也不知二表兄会不会按她说得做,只是二表兄为人向来谨慎,哪怕有一丝可能性,他也一定会去验证。
但愿宋辞能说服二表兄。
从沈度那边出来,姜妧姎又去看了沈家大舅母和外祖母。
沈府虽然被重兵包围,但父皇也只是限制了他们外出的自由,不许他们向外传递消息,府中还是一切如常。
外祖母和大舅母提起被幽禁于椒兰殿的沈后,免不了为她哭一场。
她们哭,姜妧姎若是不哭,倒显得她过于冷血。
于是她也陪着外祖母和大舅母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说完沈后的事,少不得又要提到她有着身孕被夫婿提和离一事,外祖母和大舅母抱着她又哭了一场。
从沈老夫人的寿安堂出来,姜妧姎眼皮都肿了。
她扯了扯嘴角,这做戏也是件极累人的事。
事情已办完,她原打算今夜就不回宫了,去公主府住上一晚。
迎面来了个眼生的丫鬟,她恭敬道,“公主,二少爷请您过去一趟。”
二表兄?
姜妧姎挑挑眉,该说的不是已经说了?
二表兄可是有其它想问的?
姜妧姎带着楹风和青离跟在那个丫鬟的沈后往沈度的院中走去。
寿安堂在沈府东边,到沈度的院子走大路需要走一柱香的功夫。
那个丫鬟为了节省时间带她们抄了近路。
一路上,姜妧姎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带路的婢女聊着天,“你是哪房的?先前来沈府不曾见过你。”
那名婢女从容接道,“奴婢先前在庄子上,也是才调来府中没多久,现在在二少爷院中伺候。”
婢女话音刚落,青离突然捂着肚子喊道,“哎呀,公主,我肚子疼,我想去趟茅房。”
姜妧姎嗔了她一眼,“行事还是如此急躁,去吧,待会直接去车上等本宫就是!”
青离跑走后,姜妧姎继续问道,“你走的这条路得经过三舅母的院落吧?”
说起来,沈知鸢入狱后,她还未见过三舅父和三舅母。
带路的婢女脸色明显僵了一下,反应过来,她继续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是,前面不远便是三爷和三夫人的院落。这条路距离二少爷那最近。”
“近吗?”姜妧姎唇角勾起,“若是本宫没记错,这条路和去二表兄那里是截然相反的方向吧?”
圆谎都不会圆,当她没来过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