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芳……如今是个什么官职爵位?”阿璀突然想起来,提了这么多次杜明芳,竟然都不晓得他如今的官职。
但想来阿兄若要借他推动科举,那这人应该是在吏部供职。
“杜明芳?贵主说的是哪位?”
黄栌哪里知道朝中官员的名号,当下阿璀提起“杜明芳”三个字,她乍一开始还以为说的是杜卫仙。
“唔……就是宫里那位杜卫仙的父亲,金河乡君的叔父。”阿璀解释道。
黄栌略想了想,她先前在御前伺候,有时候陛下在见朝臣,她端茶倒水的时候也看到些公卿,但哪里敢多看多听。
所以阿璀问的这个问题,她还真不知道。
“我只知道城阳侯的爵位只是追封,城阳侯虽然无子,但这追封的爵位也没有落在那位杜公的头上,至于杜公如今爵位是什么,我便不知了。”黄栌把自己知道的一点都没有隐瞒地告诉了阿璀,“这杜公如今是供职在尚书省的,应该是吏部……至于是何官职,我也不知道。”
好吧,说到最后都是自己猜到的消息,不过也算佐证了。
回头有机会还是从旁处打听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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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两日阿璀便搬去了春和宫。
原本作为皇太子宫时,春和宫的建筑为符合建制,庄肃有余却少了些景致。
所以先前命宫闱局修缮春和宫时,晏琛便让人又多修整了下园子,种了些花木,养了些鸟雀。
春和宫位置很好,离甘露殿和宣政殿都不算远,晏琛觉得很满意;而且修整之后的春和宫景致也很不错,很有些雅趣,阿璀应该喜欢,晏琛觉得更加满意。
春和宫离观文殿很近,观文殿藏书巨甚,想去找书很方便,阿璀很满意;而且春和宫虽离甘露殿很近,但却属外宫,经过两重宫门便可直通宫外,想要出宫比自内宫出去方便得多,阿璀更加满意。
只是春和宫到底是大了些,以至于阿璀在那边住了两三日了,所走过的地方也才十之二三。
当然这似乎也怪不得春和宫的头上,毕竟她这走过的十之二三里头便只有起居的宫室,从陛下甘露殿到起居宫室的路,以及这两三日里头便往返了有四五次的观文殿。
好在第四次自观文殿回来的时候,路过后面的小花园,她还往园子里走了几步,扯了几枝藤蔓,到底不曾像先前一样抱着书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就略过了。
阿璀蹲在金霞池边,看着先前搭建的水车一刻不停地咕噜噜转着。
贺槐娘在她身后守着,半日功夫下来,她站着都觉得累了,阿璀却还在那边蹲着。
只是与先前单纯地蹲着看水车不同,她周围一圈散着的被石块压着的图纸是越来越多。
天色有些黑了,阿璀想周围一圈的图纸收起来,准备明天再看。
却不想这一动,才发现蹲久了腿麻了没了知觉。
她忍着酸麻的双腿,控制住身体怕摔到地上,一点也不敢动了:“槐娘槐娘,快来扶我一把,我腿麻了。”
她这一声刚落,便感觉胳膊被人拉住,借力往上一提。
那酸麻的感觉,阿璀觉得自己站不稳便要倒到槐娘身上了,但偏头一瞧,却见扶着自己的不是槐娘,竟然是崔寄。
槐娘本来见到阿璀要起身,便想上前去搀扶,谁知却有人比自己更快地上前去一把扶住了阿璀。
“多谢崔兄长。”阿璀看到崔寄,眼中带笑,努力站直了身体,却又朝贺槐娘伸出手。
贺槐娘会意,上前去揽住阿璀。
阿璀借力大半个身子靠在槐娘身上,缓了好一会儿,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崔寄见她应该无碍,松开扶着她胳膊的手,又看到地上乱七八糟的图稿,便替她一张张捡起来。
拿在手上看过去,才发现还是水车的图稿。
他晃了晃图稿,又指了指对面水面上的水车,问:“这水车不是已经很完整了么,使用也很顺畅,并没有什么问题,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阿璀这会儿腿也不怎么麻了,自己站着也无碍,便松开贺槐娘,却拿回来他手里的图稿,又按着顺序小心妥帖地收拾起来。
然后从里头挑出两张来给崔寄瞧:“我这两日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就是如今我这水车是得借住水流之力才能运行,所以这水车架设的地方必须有水势的落差。若是水流相对平缓,这水车便运行不起来,更别提将地处的水调到高处去了。所以我想看看能不能再做改良,或者再另做一款水车,使之可在高岸上从低水源的地方取水。”
“你这想法很好,这两张图稿的设想看起来也有那么个道理,但是细究之后问题也不少,估计是做不出来的。”崔寄指指她的图稿,说得很直接。
阿璀却一点都没有被打击到,图稿是她自己画的,有没有问题,问题在哪里,她自然都是一清二楚的。
看来还是得好好琢磨琢磨。
阿璀这会儿不想再继续想这个问题了,她将手稿叠好给槐娘拿着,将沾了墨汁的手指搓了搓。
笑嘻嘻看向崔寄:“崔兄长吃晚饭了没有?想不想吃鱼?”
崔寄瞧着她,笑问:“阿璀要请我吃鱼?”
阿璀指指后边的金霞池,跃跃欲试:“池子里头好些鱼呢,除了那些招招摇摇的锦鲤,好像惯常吃的鲤鱼、鲢鱼、草鱼和青鱼都有,咱们捞一条上来,我给你做鱼脍吃呀。”
阿璀捞鱼的兴致显然是从来都没有消退,毕竟在她看来,池子里头养些好看的锦鲤,还不如养些好吃的家鱼。
“今天不早了,我一会儿还要回去,等下次早点过来,等你做了我吃。”崔寄毫不客气。
今天不吃啊?
实在可惜了。
阿璀又问:“唔……你是从阿兄那边过来的?来找我做什么?”
“来给你送苦力的。”崔寄侧身去,朝不远处招招手。
阿璀这才瞧见方才随崔寄过来的还有一个人,那人先前在崔兄长家里和宫里都见过,正是崔白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