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楼内。
楚廷风沉默良久,拎起手中的白玉酒壶,以最清淡的口吻问道∶“今日,这楼下聚集的人怎么比以往都多?”
随从简单看了一眼,他也不知道原因,不过看那些人的视线应是在看隔壁桌的。
但他不能说实话,因为他们大人特别讨厌有人风头盖住自己。
随从笑着道∶“自然是来瞻仰大人您的绝代风华的。”
楚廷风满意地一笑。本来他是觉得人声嘈杂影响到他喝酒,眼下反而觉得那些声音异常地动听。
“或许是他们看见本大人方才扶了腿脚不便利的老妇人过街,又奋不顾身帮助了卖身葬夫的少妇,还找到了一名失踪半刻的儿童,觉得本大人是位好官,才一路跟随而来的吧。”
“大人说得对!”
这时,楼梯口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楚廷风目中无人地随意一望,却见上楼来的老板直接忽视了他,径直走到了他身后。
楚廷风侧目,这才注意到原来后面还坐着个人。
只见老板满脸堆笑地将食盒呈上,恭恭敬敬地道∶“毕老板您的菜准备好了,欢迎下次再来。”
“嗯。”
楚廷风翘起二郎腿,手里把玩着白玉酒壶,眼角余光瞥着人走过跟前,漫不经心地道∶“小姑娘,你不惜女扮男装也要见本大人一面的吗?”
老板以为在说自己,于是诧异地瞪大双眼,他虽有点女相但也是头一次被人说是小姑娘,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楚大人,小的是男的……”
楚廷风压根没有看老板一眼,只是目光在老板身旁的白衣人上停留。
然而,那白衣人并没有理会楚廷风,提着食盒继续往前走,转眼便消失在楼梯口。
受到无视,楚廷风简直气急败坏!
他向来自诩大周第一天骄,论容貌论才学,整个大周都找不出比他更优秀的存在。
在他的观念里,自己相貌堂堂惊才绝艳,出门必须备受万千目光和追捧,是绝对不允许有人看不见!
就连瞎子也不行!
所以他决定与那人好好理论一番。
“追上她。”楚廷风负手而立,遥遥地从窗户看下去,那个提着食盒的白衣人已经走出了望月楼。
“是,大人。”
下一刻,楚廷风在随从的簇拥下来到朱雀大街上。
他身披白色披风,不怒自威,就连胯下一匹矫健的白马也被他的气势显得威风凛凛了起来。
他昂首挺胸地坐在马上,途经某个巷口时,突然听到巷口里传来一声尖锐叫声∶“啊——”
……
堂妹不见了?
一刻前,路赢本还坐在金字房里看窗外的小鸟,突然一道身影从树上一掠而过,路赢立马认出此人是青华。
青华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国子监。
路赢心下隐约不安起来,于是他提前交了试卷,出门便听青华说堂妹不见了!
“今日伙计来报,说有人在玉绣坊闹事,堂小姐便扮成男装说要亲自去处理。堂小姐毕竟是个大姑娘了,我拦不住……”
一听这话就知道堂妹那时是什么表情。马车里,路赢一面换衣服,一面问∶“后来如何,是谁闹事?”
“等我和堂小姐赶到玉绣坊的时候,闹事的人已经不在了。”
“然后呢?”
“回府路上,堂小姐说要去一趟望月楼。”
“她没怎么出过府,怎么会想着去望月楼?”
“堂小姐听大公子你说起过望月楼,便想着给你买好吃的回去,等从国子监回来吃。”
路赢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心中难免有些触动,“那是在望月楼里丢的?”
青华摇头∶“堂小姐又让我去街尾买大公子你爱吃的坚果,说好会在望月楼等,谁知我回去后老板却说堂小姐走了。”
“既然说好她便不可能离开,可查到在望月楼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打听到堂小姐离开前,楚廷风也在,那时二楼就他两位。而且听老板说楚廷风在堂小姐离开后也跟着离开了。大公子,会不会与楚廷风有关?”
路赢陷入沉默,楚廷风最多狂妄自恋,也不至于会干跟踪加掳人的事。
路赢道∶“你去楚廷风那儿打听一下,我去望月楼附近再看看。”
随后,路赢以毕天帅的身份去望月楼和玉绣坊转了一圈,没有问出什么线索来,出坊之时见一个要饭的瞎眼老乞丐拿竹竿敲了敲碗。
路赢会意,丢了一大锭银子进去,砸得个闷声响,老乞丐一听声音便知道这诚意十足,于是抬手轻轻一指。
路赢顺着那黢黑干瘪的手看了过去,老乞丐所指的方向是玉绣坊斜对面的一家青楼。
“你想我带你去那儿啊?”
“年龄大了可经不起那些姑娘折腾,你要找的人在那里面。”
“你知道我要找谁?”
“不就是方才在你坊里闹事的那伙人?”老乞丐说完便将手伸进破碗,摸起那锭大银子收进兜里,只留下个把铜板在里面。
老乞丐说错了,他现在最想找的是堂妹,才不是什么闹事的人。
说起闹事,玉绣坊开业至今从未有人闹过事。
毕天帅消失的这一个月,堂妹以毕天帅亲兄弟“毕天天”的名义接管了玉绣坊。
毕天帅在京城也招惹过几个人,要被寻仇也不无可能,今日的闹事或许是有人想诱毕天帅现身,谁曾想堂妹却出现在坊里,被有心人给盯上了。
不过最好是他想多了。
路赢看向老乞丐,这个乞丐常年在玉绣坊门前乞讨,他每次来都会给上一大锭银子。只不过这么长时间,论银子随便怎么说也能买间房子过点好日子,但这乞丐怎么还在?
“你到底是真瞎还是假瞎?”路赢道。
乞丐没有回答,只是又用竹竿敲了敲破碗∶“玉绣坊新老板出来时也给了我一锭银子,我看见此前那群闹事的人后来也一路跟着她,方才又进了那里边。”
闻言,路赢的第一反应就是堂妹被人卖进青楼了!
早知道就不同意将玉绣坊交给堂妹了,不然她也不会把心思放在玉绣坊,今日也不会出府。
说到底还是他毕天帅得罪的人,是他害了堂妹!
他几乎是一瞬间冲进了青楼,大吼∶“老鸨,我要最新最新最新的姑娘!今日来的,快!!!”
——
谢谢发电,花式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