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堂不成,抢亲还没到时候。
又是无所建树的一天。
心烦意乱的女帝不装了,将青衣人老张送的人皮面具丢到一边,再也不想假扮老阿姨了。
接受考验的卫晨阳坚持了半天,终于忍耐不得,就去苦劝:“陛下,还是戴上面具吧,我们继续留在这里,本来就冒着很大的风险。”
“我好冷。”年轻的女帝坐在枯草上,抬起俏脸,双瞳剪水,无比凄然地看着他。
不会的,太阳这么大,天气这么热……好吧,你是陛下,你说冷就冷。
卫晨阳二话不说,从包袱里取出一件衣衫递给她。
年轻女帝接过衣衫抱在胸前,摇摇头:“风好大,还是冷。”
“陛下,披上就好了。”
“脚冷、手冷、脖子也冷啊。”年轻女帝捂着胸口,幽幽问:“卫掌柜,你有被子吗?”
“那个真没有。”卫晨阳摇摇头,陛下这么多地方冷,该不会是真的感冒发烧了吧?
伸过手掌,在她额头上一探,不烫手,没啥毛病啊。
“嗯,你探了一下,额头好得多了。”年轻女帝秀巧的嘴角,终于浮起一抹笑意:“你再探一下。”
一边说,一边抬手打开了满头黑发,柔软的黑丝在她耳边软软垂落,有如飞瀑流云,极是柔美,极是明媚。
卫晨阳见她黑发委地,眉目绝美,清纯得有如一泓秋水,直如娇艳欲滴的鲜花,完全不像人间之色。
考验升级了,如假包换的绝色啊,卫晨阳有点吃惊:
“陛下,你没有感冒发烧,额头没事的。”
“那---手冷。”年轻女帝伸出了两只纤纤玉手,无声似有声的催促。
考验又升级!
不过,在京都的时候,早就牵过手了,这个还没事……卫晨阳给自己打了点气,没有太多的纠结,伸出手掌,和她相握。
“卫掌柜,你的手好温暖。”年轻女帝偏了螓首,吐气如兰。
“陛下没事就好。”
“还有事。”
“?????”
“脚也冷的,你给我捂捂。”年轻女帝用脚在地上轻轻一蹭,就脱了一只鞋子。
卫晨阳顿时大吓一跳,这个万万不可以,因为,无产阶级站起来了,陛下的脚一伸过来,立马就得露馅。
他连忙装得不经意似的,帮女帝把鞋子穿上。
年轻女帝两手拽着他的腰带,往前凑了凑:“这里也冷。”
声音甜美,清脆动听。
“哪里?”卫晨阳随口问。
年轻女帝嘻嘻一笑,轻启樱唇,吐出半截红艳艳的小尖尖。
哗。
神庙里,散落一地的傲骨。
……
“陛下,末将给你讲个故事吧。”
卫晨阳就像蚕蛹脱茧一样,好不容易才从困境中挣扎出来,连忙想岔开话题,转移一下女帝的注意力,免得她总是冷。
“好啊。”
“从前,有个女帝叫祝英台,她有个大臣,叫梁山伯,女帝生得很漂亮,但她偏偏喜欢长得丑的梁山伯……”卫晨阳开始移花接木一样的胡扯。
“从前?没有什么姓祝的女帝啊。”年轻女帝偏头想了想,提出了很恰当的疑问。
大意了,古时候的祝姐,可真没做过女帝,这陛下不好糊弄,卫晨阳机灵纠正:“就是个部落国家,没上过正史的。”
“嗷。”年轻女帝看了自家掌柜一眼:“那也没什么啊,我也是喜欢……”
然后,她看见自家掌柜杀机重重的目光斜了过来,连忙改口:“……自己的大臣。”又问:“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祝女帝沉湎丑色,不理朝政,有人趁机作乱,将梁祝两人都杀了。”卫晨阳煞有介事的说道。
他自然知道,梁祝两人不是这样死的。
但如果不这样编,对绝色陛下来说,可就没有半点教育意义了,起不到醍醐灌顶、当头棒喝的作用。
“啊?都死啦?”年轻女帝脸色微变,有些失望,还有点凌乱。
她本来是期望自家掌柜说出来的是个美丽故事,暗喻自己和他的完美结局,岂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有人造反,女帝死了,大臣也死了。
结局很悲惨。
而眼下,自己也是喜欢大臣,虽然未遂,可皇叔起兵造反却是真的,而且,自己和他避身荒野,也还是生死难料嘞。
自己两人,活脱脱就是那故事的翻版啊。
“也不是全部死了,还留了一部分。”卫晨阳见了她惶惑的神色,突然又有些不忍心,自己说什么她都信,何苦狠狠的对她当头棒喝?
“真的吗?他们……半死不活了?”女帝眼里顿时发亮。
没死就很好啊,他们只要没死,后来肯定是一对了,经历了生死与共的男女,谁都拆不开的。
其实,自己也愿意那样,不争帝位了,和自家掌柜远走天涯,找个渺无人烟的偏僻山谷,幸福美满度过一生,此生无憾。
卫晨阳哪知陛下是个“一吓唬就翻白眼,一松劲又钻牛角尖”的姑娘?看到神庙里刚好有对蝴蝶翩然飞过,就用手一指:“呐,他们后来就变成了这个。”
“真的假的啊?”
年轻女帝见那蝴蝶五彩斑斓、羽翼缤纷,顿时转悲为喜,脸上笑靥如花:“好漂亮啊,女帝朱硬来为了她的情郎,变成了这么漂亮的蝴蝶,真的值得啦。”
“陛下,是祝英台,不是朱硬来。”卫晨阳小声提醒。
年轻女帝毫不在意,又欢欣道:“还有那个叫什么的丑陋大臣,死后也变得和女帝一样漂亮,他应该满足了。”
卫晨阳彻底无语,他终于明白一个事实,陛下的脑回路和一般人的脑回路,是完全不一样的。
说重了她悲伤,说轻了她向往。
“可他们终究是死了,陛下。”他只能这样说了,没有办法。
但他这不轻不重的一棒子,还是将年轻女帝又拉回了现实中来。
女帝觉得他说得对,并开始担心,各路勤王大军还没赶到之前,自己两人又被靖边王的人找到了,怎么办?
“卫掌柜,你女营打得过靖边王的军队吗?”
尽管自家掌柜在扼杀孔四方时,霸气侧漏,但她听了刚才那个故事后,还是有些小小的担心。
说罢,睁着含水的杏目,一眨不眨的看着,如果卫晨阳沉吟,那就说明他没有必胜的把握,自己索性就拉着他远遁天涯算了。
蝴蝶虽然美丽,但终究不好。
何况,还要牺牲那么多士卒的性命。
卫晨阳没好气道:“我女营要是打不过他的军队,就暗中下手,抓了他的老娘和女儿、媳妇。”
“不行,他老娘是太皇太后,是我奶奶啊。”女帝柳眉微蹙。
“好吧,那就抓了他女儿和媳妇。”
“他没有女儿,媳妇年纪也好大了。”年轻女帝一本正经地提醒他。
随口说一句,你还当真了是吧……卫晨阳啼笑皆非,摆了摆手:“那就不暗中下手了,直接和他死拼。”
年轻女帝低头吃吃一笑:“他有个侄女,你不如抓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