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出身江湖....”
“太医院的诸位,看了老朽的方子难免觉得...呵呵!”
楼英笑道,“不上台面......”
这话的意思,李景隆不用琢磨都明白。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太医院那帮人或许治病救人不怎么行,但整人的本事一等一。
楼英若是治不好太子,他们能把楼英斗死。
若是治好了太子,楼英也必然是他们的眼中刺。
“您这么说,就是有把握,对吧?”李景隆直接换了敬语。
“能压住!”楼英正色道,“不让它继续长,但最后还是得切...”说着,又叹道,“其实这种病太医院的人也不是不能治,他们就是不敢.....谁敢在太子爷身上的动刀呢?呃...另外,动刀子也非老朽所长,老朽既不通此道,更不敢贸然行事!”
“能压住就行!”
李景隆正色道,“只要能压住!”
说着,他看着楼英,“您可有儿子?”
楼英一愣,“有呀!两个...”说着,叹气道,“但都不成器,您也知道行医属于下九流。老朽希望他们走科举正途,可他们都过了不惑之年,寒窗苦读三十年,却两手空空...”
“我出面!”
李景隆直接开口道,“只要您给太子爷治的好,你两个儿子,都是官身!!”
“嘶...”老头一愣,差点把胡子扯下来。
“我直接找你们原籍的地方官,举荐你两个儿子进国子监。”
李景隆继续道,“进了国子监都不用他们学,我这边直接安排他们在吏部补上八品的官身,而后直接放出去当县太爷去!”
“嘶.....”
楼英浑浊的老眼顿时一亮,手都不哆嗦了。
“老先生!”
李景隆继续道,“您还有什么要求?”
“呃...”楼英想想,“老朽行医一辈子,也写了两本医书,可是人微言轻不得刊行...”
“我来!”李景隆点点桌子,“只要你能压得住太子爷的病,你的医书,我直接让翰林院给你刊印!”
“嘶....”
老头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就觉得脑子发晕,头昏眼胀。
刊行书籍,多少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事,曹国公就轻飘一句话给解决了!
不过,人家曹国公还真有这个能力!
“快说方子,行不行?”李景隆急道。
“老朽得看脉象...”
“走!”李景隆直接抓了老头,“进宫!”
~
画面一转,弘德殿玉华堂中。
数十名太医轮流给朱标看了脉象,又看了舌苔,更看了他腋下的痈,都是忧心忡忡。
这病本就是顽疾!
长的地方有凶险!
太子爷的身份又尊贵!
更何况,皇上就在边上盯着,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再一想起,这些年太医院因为皇太子妃,皇太孙,还有皇后的病死了好几茬的人,不免心中更是惶恐,哆哆嗦嗦的心中脑中一片凌乱,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都看了,说话呀!”老朱背着手,咬牙切齿。
“这....臣...”
太医院院正面对老朱的目光,大汗淋漓,“痈症之因,或是皮肤不洁,或是体内虚火.....”
“臣以为当用伤寒论当中的古方,大黄牡丹汤,消除湿热化瘀活血。”
他心中一经打定主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所以所说的方子比较平和,既不伤身也能微微对症。
“皇爷....”
就这时,朴不成上前,“曹国公进宫来了,还带着一名郎中,说是能压住太子爷身上的痈!”
“嗯?”
老朱眉毛一扬,“那还等啥,让他进来呀!”
~~
“微臣李景隆...”
“草民....”
“磕头耽误功夫,起来!”
老朱见李景隆带个老头进来,摆手道,“赶紧给太子瞧病!”
而后,他见楼英哆哆嗦嗦的,不由得揪心道,“这人行吗?这岁数比咱都大了!”
“岁数大的经验多!”
李景隆低声道,“而且臣寻思着,这人父祖三代都是摇铃医,最擅各种疑难杂症!说不定东边不亮西方亮...”
“当初臣父亲病重的时候,吃了他开的汤药,有一阵还挺好的呢!”
“而且他也说了,他治不好痈症,但能压得住,不让他长....”
“老爷子,他那么大岁数了,既然敢夸这个口,就应该有十足的把握!”
老朱斜眼看看楼英的背影,正色道,“嗯,草莽之中多豪杰!他试试也行!”
说着,斜眼看着那些太医,“这些个玩意儿,治病连药都不敢下,指望他们...咱看是不成!”
~~
“太子爷请您伸手....”
朱标见楼英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利索,知道他是吓着了。
撸起袖子,和煦开口道,“老人家无需怕,医者父母心,你慢慢看!看不好孤不怪你,看得好孤有赏!”
闻言,楼英内心稍安。
而后四根手指搭着朱标的脉,凝神倾听。
“太子爷您张嘴!”
“您翻下眼皮,草民看看眼仁儿....”
“最近大便可好?”
“小便可有沫子?”
“颜色如何?”
“最近想吃什么?不想吃什么?”
老头唠唠叨叨问了大半炷香的时间,然后一个人坐那陷入沉思。
“草民斗胆问一下...”
楼英看向太医院诸太医,“各位大人,给太子爷开方子了吗?”
“我等已经开了,大黄牡丹汤.....”
“太平了!”
楼英此时,也存了压这些太医们一头,出口心中恶气的心思,继续道,“太子爷这是急痈....大黄牡丹汤内服的话,药力太弱!”
“那你若,咋治?”老朱忍不了,直接开口。
“草民两个方子!”
楼英道,“金黄散.....天花粉黄柏大黄姜黄白芷....专压红赤肿痛,还有没成脓的毒疮!用蜂蜜和茶汤调和,用以外用。”
说着,继续道,“太子爷的急痈,是肝气郁结所致,并不是体内湿热。而且此痈长的地方凶险,必须先用外药压制。”
“而后金银花连翘黄芩等物制成汤药,用以化解郁气....”
老朱看向一众御医,“你们觉得呢?”
“呃...臣等觉得,倒也可以试试!”
太医们正心中惶恐呢,突然来个愣头青上来就开方子,他们自然求之不得。
最起码一旦治不好,也是因为你这个江湖郎中乱开方子所致的,不是我们无能!
李景隆则是正色看着楼英,“几分把握?”
“八分!”
楼英捋须道,“半个月之内,消肿止痛。但要根治,还得用刀...”
说着,老头在自己咯吱窝下边比量道,“痈呀,说穿了就是毒物排不出去!毒物是什么呢?除了屎尿之外,汗也是毒物,身上出油也是毒物!”
“这些汗和油排不出去,堵塞在经脉出了,就会在体内化脓......”
“草民这方子,太子爷一定要忌口。所谓是药三分毒,这药本就对肠胃不怎么好,您若再吃的太好了,两方一对,恐怕腹泻腹胀胃疼在所难免.....”
“明白了!”
老朱大手一挥,“就用你的方子。”
随即,老朱转头跟李景隆嘀咕道,“咱看这老头行,起码言之有物,不像太医院那些玩意儿,就知道支支吾吾的!”
“臣也是这么想的!”
李景隆低声道,“不然也不能贸然的带过来!”
“这事你办得好!”
老朱拍拍李景隆的肩膀,“哎....要是太子这病能去根儿,二丫头!”
“臣在!”
“你要啥咱都给!”
李景隆低声道,“臣啥都不要呀,臣就希望你和太子爷万寿无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