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在想什么？”瞧迟绪眸光涣散的模样，就知道她又走神了。
“在想有没有办法逼我爷爷一把，”迟绪的话于林霁予而言颇有些没头没脑，“他这身子骨别看着病殃殃的，还有些年头。”
至少迟绪死的时候，老爷子还没走，说起来她倒是死最早的那个。
林霁予眸光颤了颤，“爷爷他是……”
“哦，copd，慢阻肺，”迟绪放下筷子，见林霁予似乎不知道这个病，她解释了一句，“一种治不好的只会进行性发展的慢性病，做不了粗重的活，平时就吸吸氧。”
“我大概知道怎么做了。”迟绪有了主意。
林霁予：？
不知为什么，迟绪总给她一种赶时间的错觉，于她而言，时间好像是可以被拿来挥霍的，却又是来不及用的。
矛盾感在迟绪身上反复出现，林霁予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可惜迟绪不愿意在她背负的秘密上多做解释。
把林霁予送走后，这人还在那小心翼翼：“绪绪，下次，你去卖冬瓜的时候，可以叫我吗？”
小心翼翼的模样叫迟绪无端心烦，她压着无名的火气，淡淡点了头：“可以。”
直到林霁予走，迟绪回了家，才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嘀咕一句，“居然只要这个奖励吗？好单纯。”
电话打给了商湜。
“绪绪？”商湜的声音有些哑，像是才睡醒，又或许是被迟绪的电话给吵醒的。
“商湜，七月回国，或许你可以想想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了，”迟绪站在阳台上抽着烟，“除了真心。”
商湜打开了床头的灯，困倦稍褪，“不想玩了吗？你还有……”很多时间。
她可以一直等。
迟绪轻笑，“等久了，你对我失去兴趣了怎么办？我可不想到时候麻烦缠身甩不脱，生不如死。”
商湜很是无奈，“你明知不会，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对你没有兴趣过，是你无心。”
只要迟绪点头，她都不用等七月，能立马从国外飞回来。
机票、折腾的时间，她都承担得起。
是迟绪不需要。
“反而我比较好奇，为什么突然这么迫切。”
明明迟绪之前也是不着急的。
“突然觉得没意思，先问问价，如果你要得太多，我再浪浪。”迟绪半是玩笑，“你也再浪浪。”
商湜：……
“怎么又觉得没意思了呢？不想折腾社区了吗，大茂在别的地方还有盘，你要不要过去玩玩？”
说话的功夫，她已经在看回国的机票，语气柔柔弱弱：“绪绪，你可以要求我，要求我不再接触那些人，我会听话。”
“不了，我的要求只有最开始那条。”迟绪摇头，做完这个动作，她想起商湜看不见，只觉今夜的自己反应有些慢了，她笑了一声，“在我有需要的时候，你要尽全力帮我，至于你想怎么玩都由你。”
她不需要商湜的听话，也不在乎商湜是否听话。
“看来我的窝囊大表姐让你很受挫。”商湜也不装了，“哎呀——”她像是无奈又像是认命，抬手捂住了脸，揶揄道，“连你都失败了，这是不是我们海王的滑铁卢呢？”
迟绪愣了下。
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没带伞的行人用手挡在头顶在小路上快速跑动。
“她没让我受挫。”迟绪定了定神，伸手从边上拿起框镜，眼前模糊的景象逐渐清晰，“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尊重她，就像我尊重你，别拿她开我的玩笑，我不喜欢。”
林霁予这样……也挺好的。
“是么，我以为你知道她的身份后，会把她也列入到考察名单里。”迟绪说了不喜欢，商湜却依旧笑吟吟地踩着迟绪不喜欢的区域。
在这场交易里，看似一切听迟绪指挥，实则她才是掌握了主动权的那个。
迟绪于她——
是交易对象，也是交易的货物。
商湜无所畏惧，她想听话时，就听听话，不想听话时，迟绪也无可奈何。
眼镜带来的清晰再度变得模糊，迟绪有些失神。
考察名单么，她是曾经把林霁予列进考察名单里，可惜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意事，真如意的事也不会落在倒霉透顶的她身上。
无心插柳，柳不会成荫，只会枯萎。
“随你了，我要开始做我的事了，记得兜底。”迟绪也不在意商湜的态度，她只淡声说了一句。
商湜在电话那头笑得花枝乱颤，“好啦好啦，人家跟你开个玩笑的，不要这么凶嘛，学姐胆子好小的。”
迟绪以冷笑回应商湜自诩的胆子小，“挂了。”
商湜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电话又是忙音，她：……
身边人这时才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试图依偎在她怀中，“谁的电话呀。”
商湜一秒冷淡，燃起烟，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砸在那人脸上：“不该问的别问，滚。”
迟绪的没意思似乎是影响到了她，连带着她也没意思了。
-
在那通电话过后的半个月后，迟绪按约挑了个休息日带着林霁予去卖冬瓜。
半个月不见，小清明长大了一圈，就是……一见着迟绪就热情洋溢地冲迟绪跑来。
迟绪笑眯眯地蹲下身子摸了摸狗头，“挺好，再长长，多长两斤肉好烫锅吃。”
追着狗上来的林霁予：……
“它不能吃。”
“那就牵好啊，”对着林霁予，迟绪就没什么好语气了，“遛狗不牵绳，奇葩竟在我身边？”
林霁予：……
她小声解释：“平时我都牵的。”话虽如此，这次还是她理亏。
“那关我什么事？反正这次你没牵，”迟绪调出一个收款码，“精神损失费五十块，谢谢~”
林霁予：……
她老老实实扫了码，“我们可以带它一起去吗，平时我都只能带它在小区里走。”
有时候也替清明心酸，然而她实在是太宅了，没有迟绪，她几乎不会有出门的时候，清明跟着它，活动范围只有小区。
“你主人不带你出去玩哦，可怜，别家小狗都游山玩水坐车车，”小狗被林霁予抱在怀里，迟绪微微弯腰，“你知道别家小狗天天出去玩吗？”
林霁予捂住了清明的大耳朵，“不要听，会伤心。”
“知道会伤心也不多出去走走吗？”迟绪认命似的，“下午带你们出去玩。”
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在了林霁予脸上，她有些不敢置信，“真的吗？”
“假的呗。”迟绪把冬瓜搬到露营车上，之前的伤口已然拆了线，手腕露出时留下了数道碍眼的蜈蚣疤痕，“鲫鱼宝宝，你自己这么不喜欢出去吗？”
“我……”林霁予抱紧怀中的小清明，“不知道出去做什么。”
“那你之前都是怎么过的？罗一冰不叫你出去吗？”迟绪好奇，那这恋爱谈的是不是单薄了点。
怎么坚持十年的，忒无聊了。
林霁予想了想：“最开始会，她的朋友很多，我不太喜欢热闹，她也觉得我不太合群，每次都需要照顾我，后来……”
她熄了声。
后来……就是她转账，罗一冰出去玩，而她在家里打扫打扫卫生，这样的相处模式，林霁予倒也乐得不用和人群相处的自在。
迟绪轻嗤：“那你倒是挺多变，跟我出去这么屁颠屁颠的。”
林霁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