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灯的房间里,氛围安适。
赵知简的外衫没有系,露出了干净的白色中衣和领口处寸许玉色的肌肤。
闵嘉音放下食盒,便抬手帮他系好了衣带。
赵知简顺势将闵嘉音抱进怀里,将脑袋埋在闵嘉音的颈窝里:“阿音,你身上好香。”
“我觉得你身上也总有一股香味,很好闻,”闵嘉音静静由赵知简抱了一会儿,轻声问道,“饿了吗?没饿的话就看着我吃吧。”
赵知简莞尔:“饿了,一起吃。”
饭桌上,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初时也没想着追问对方什么,但赵知简突然想起毕宁,就忍不住了。
闵嘉音才放下筷子,就听赵知简问道:“阿音,那个红衣小子是谁?”
“毕宁啊,是薄云寨的寨主。”
闵嘉音将碗筷收进食盒,放到门口,转身就被赵知简堵在了门边。
只是,赵知简的神色并非不悦,而是担忧:“阿音,他……有没有欺负你,让你受委屈?你在薄云寨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你的铜佩会出现在一具残骸边上?”
闵嘉音还在组织语言,赵知简却误会了这短暂的迟疑,忙抱住她道:“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阿音,我带你走好不好?”
闵嘉音的心突然被击中了,就好像曾经数次发生过的那样。
只有赵知简有这样的本事。
她靠在赵知简耳边一字一句道:“知简,其实我过得还不错,毕宁帮了我许多,算是我的恩人。你放心,如果有人欺负我,我一定会亲自还回去。”
赵知简放开闵嘉音,望着她清澈的双眸,其中真挚的神情不似作伪。
他心中稍安,但又涌起了酸涩:“阿音,我知道你厉害,但还是忍不住心疼。断川距京城几千里,你辗转至此已是不易,还落入穷凶极恶的薄云寨之中,其中经历了多少艰险,只有你自己知道。其实我之前真的以为——”
话音戛然而止,闵嘉音的眸光颤了颤。
赵知简必定先去了断川,而为了不让卢佩文卷入自己的筹谋,闵嘉音要卢佩文装作一概不知,甚至留下了铜佩作为铁证。
刚想说“对不起”,闵嘉音才想起他们已经说好不说这句话,便改换方式,樱唇主动贴上了赵知简的唇瓣。
没有什么比爱人的亲吻更能抚慰人心。
赵知简一愣,立即小心地回应起来。
起初是克制的缱绻,逐渐变作激烈的纠缠,直到呼吸都涌起情潮,闵嘉音才恋恋不舍地推了推赵知简的胸膛。
赵知简一把将闵嘉音抱到了床榻上。
闵嘉音看到了他眼底的一片暗色,但他只是安静地拥着她的身躯,平复着紊乱的心跳。
闵嘉音的心也跳得又快又乱,自小的教养告诉她这样于礼不合,但她却一点儿也不想离开赵知简的怀抱。
算了,去它的礼仪规矩吧。
二人半靠在床头,闵嘉音慢慢道:“知简,我不能跟你走,因为我如今已经是薄云寨的三当家了。”
赵知简的呼吸因惊讶而停滞了一秒,但他没有打断,依旧静静听闵嘉音说着。
“其实如今的薄云寨中大多数人与赵老将军还有侯爷有渊源,他们是韩耀旧部,当年南蛮之乱中被老将军与侯爷救下。他们能够证明,韩耀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今上所害。而且,他们有心为韩耀复仇。”
前段时间,闵嘉音向路传青等人了解到,韩耀麾下叛变的副将是韩翱安排的人。
韩翱本许他高官厚禄,却在赵家父子救援吞天峡之际派人趁乱杀了他。
此人临死前追悔莫及,撑着一口气将真相说了出来,毕震山、路传青都亲耳听到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的复仇之心异常坚决。
赵知简听罢,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他没想到薄云寨的真相竟是如此,更没想到他们就是父亲曾经提到过的那批人,而阿音竟然误打误撞地卷入了其中。
闵嘉音感觉到怀抱收紧,便偏头朝赵知简笑了一下:“别紧张,知简,我本就想要复仇,如今有了助力,是件好事。”
“可是——”
闵嘉音抬起一根手指抵住了赵知简的唇,眸光清清亮亮:“我们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也不曾干涉过对方的决定。所以,知简,多相信我一点吧。我答应你,会努力保全自己。”
赵知简私心里并不希望闵嘉音涉险,但也清楚如自己这般数经生死的人没有资格要求闵嘉音一定活着。
他们都只能告诉对方,自己会努力活下来。
赵知简眸中的暗流终是化作了柔波,他握住闵嘉音的一只手,望向她的眼眸,无比认真地问道:“阿音,等完成各自的使命,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闵嘉音呼吸微顿,不由直起了身子。
在她心中,赵知简是唯一的爱人。面对突如其来的重逢,她自然不可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可一提到婚嫁之事,她的神智便回了笼。
她早已嫁为人妇,尽管自己不以为意,可他怎么也好似全然不记得呢?
赵知简也坐起来,仍旧将闵嘉音圈进怀里,语气带着一点委屈:“阿音,你已经拒绝过我一次了,难道还舍得再拒绝一次吗?我知道你与卢佩文并无夫妻之情,况且在断川,他可是连你的墓碑都立了,百姓皆知卢知县之妻已死。”
面对赵知简的撒娇,闵嘉音不得不承认,她还挺吃这一套的。何况她想方设法摆脱旧身份,本就是为了摆脱一切牵绊,自然包括原来的姻缘。
“好,知简,那我就用一个新的身份,与你成亲。”
闵嘉音微微仰头,在赵知简喉结处轻轻一吻,便觉那块软骨动了动。
赵知简整个人一僵,飞扬的凤眸被欣喜占满,随即起身拉开窗户,揽着闵嘉音翻上了驿站的屋顶。
闵嘉音再睁开眼,已经稳稳落在了赵知简怀里,抬头便能看到轮廓优美的上弦月。
夜风凉爽,赵知简附在她耳侧,吐息异常炙热:“阿音,抱歉,我……实在太激动了,怕一时冲动会伤到你,所以带你上来吹吹风。”
闵嘉音看到了赵知简从耳根蔓延到脸颊的绯红,对上那双熠熠的眼眸,心脏同样怦怦直跳。
“嗯,我也需要吹吹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