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功神色凝重,抱拳朗声道:“第一,五万大军,由微臣自选。”那声音在宫殿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
朱由榔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坚定如炬,毫不犹豫地回答:“可以。”
高一功微微点头,接着说道:“第二,请鲁王殿下派出水师,封锁芜湖至应天一线的江面。如此一来,既能防备建虏从江北偷袭应天,又可截断阿济格北逃之路。”他边说边用手在空气中比划着防线,仿佛那滔滔江水就在眼前。
朱由榔闻言,目光转向朱以海,眼神中带着询问:“皇叔,如何?”
朱以海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拱手道:“微臣的水师随时听候陛下差遣,定不辱使命。”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显出水师的底气。
朱由榔这才看向高一功,轻声问道:“还有一个条件是什么?”
高一功沉默了片刻,眉头微微皱起,似是在斟酌用词,而后拱手道:“请陛下调忠贞营进江西,听从微臣调遣。”
一旁的大臣们听到 “忠贞营” 三个字,不禁窃窃私语起来。这忠贞营乃是李过率领的闯军余部,一直以来都是个敏感话题。
朱由榔眉头一皱,缓缓说道:“高将军,这件事朕恐怕就做不了主了。两个月前忠贞营攻占了荆州,忠贞营的家眷和高太后也都在荆州,现在忠贞营正在攻打武昌府,一旦忠贞营的人马来了江西,建虏偷袭荆州怎么办?”他边说边在龙椅上轻敲扶手,神色忧虑。
高一功赶忙说道:“忠贞营不用全数进入江西,只用三分之一即可。”
朱由榔思索片刻,道:“这样吧,你给李将军去一封书信,只要李将军愿意,朕一切照准。”
这时,姜曰广急步上前,高声道:“陛下,万万不可答应放流寇进江西啊!”他的脸上满是焦急与愤怒,声音在宫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朱由榔一听这话,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响,好似有无数蜜蜂在其中乱撞。此时此刻,正是要团结所有人的时候,这姜曰广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他气得双手握拳,指节都泛白了,真恨不得上去扇这个姜曰广两耳光。可他还是强压怒火,毕竟这个姜曰广对于他收复应天是有大功劳的,而且如今还是大明户部尚书,若真动起手来,朝堂必将大乱。
高一功虽然没有说话,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青一阵白一阵的,嘴唇微微颤抖,显然他是在等着朱由榔主持公道,眼中满是期待与愤懑交织的复杂神色。
朱由榔深吸一口气,恶狠狠的笑问姜曰广道:“姜曰广,谁是流寇?”
“李过率领的忠贞营!”姜曰广梗着脖子,毫不退缩。
“你是不知道朕的圣谕,还是要故意和朕对着干啊?”朱由榔怒目圆睁,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烧。
“什么圣谕……”姜曰广一脸茫然。
“何腾蛟!”朱由榔猛地看向何腾蛟,大声道:“将朕的圣谕告知姜曰广。”
何腾蛟上前一步,看着姜曰广,缓缓说道:“陛下有圣谕,谁反对联合各路人马共同抗虏,谁就去前线杀虏。”他的声音沉稳,但每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在众人心里。
朱由榔怒极反笑:“当初于元烨反对朕用郝摇旗抗虏,现在他在给郝摇旗做亲兵。姜曰广,这道圣谕你不知道,朕不怪你,但是如果你再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正好,于元烨在湖南给郝摇旗做亲兵,你就去湖北给李过做亲兵,一南一北,朕也算是一碗水端平了!”
姜曰广不知是害怕,还是气愤,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就像风中的枯草。他张了张嘴,道:“我大明现在有了二十万大军,陛下何故还如此的爱惜流…… 归降的兵将?”
朱由榔冷笑一声,从龙椅上站起,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边走边道:“依照姜曰广你的意思是,我大明现在有了二十万大军,那就可以过河拆桥了吗?”每走一步,都带着一股威严的气势。
“不……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姜曰广额头冒出冷汗,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哈哈……”朱由榔大笑一声,笑声在宫殿中回荡,带着无尽的嘲讽:“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说什么不是这个意思?姜曰广,你知道钱谦益吗?”
姜曰广一怔,眼神有些闪躲:“略…… 略有耳闻……”
“他可是江南大名鼎鼎的读书人,十七岁中秀才,二十四岁考取举人,二十八岁会试及第,殿试第三,授翰林院编修,而且还是江南东林党人的领袖之一。”朱由榔一边说着,一边在殿中踱步,眼中满是不屑:“可是就在这应天城,建虏一到,他就投降了,他的气节呢?他的小妾柳如是约着他一同投河殉国,可是他呢?他却嫌水冷。朕问你姜曰广,此人比起你口中的流寇如何啊?”
在场的所有文官听到这里,都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直视朱由榔的目光,仿佛自己也被那话语中的羞辱所笼罩,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在这一刻都觉得抬不起头来。
朱由榔冷笑道:“连个婊子都不如,这就是东林党人,依照你姜曰广的意思,如今朕还都应天了,为了防备再有钱谦益这样的人出现,朕是不是要将东林党人全部斩尽杀绝啊?东林党人,口口声声忠君爱国,原来都是软骨头。据朕所知,张献忠在临终的时候还对他的四个义子说,事急投明,也不要投降建虏。这样一比,东林党人既不如婊子,更不如流寇!朕想问一问,你姜曰广会是这样的东林党人吗?”
姜曰广脸色惨白,嘴唇颤抖,一咬牙,一跺脚,一把扑倒在地,身体颤抖着,高呼道:“微臣失口乱言,请…… 请陛下恕罪……”那声音中带着惊恐与懊悔,在寂静的宫殿中回响。
朱由榔微微皱眉,目光从姜曰广身上移开,而后将视线投向高一功,神色变得郑重起来:“你先去选兵吧,此事需慎重。选好后,给李将军去一封书信,将你要调忠贞营入赣的事告知于他。”
高一功抱拳,语气坚定:“陛下,不用选,微臣心中已有定数,只要陈友龙和张先璧两营人马即可。”他的眼神中透着自信,仿佛对这两营人马的能力了如指掌。
朱由榔先是一怔,随即展眉而笑,笑声在大殿中回荡:“你还蛮会选的,这两营皆是精锐之师。行,朕就将这两营人马调给你。”说罢,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鲁王朱以海、何腾蛟、杨廷麟、李成栋身上,眼神变得深邃而威严。
“鲁王、何腾蛟、杨廷麟、李成栋 ——”朱由榔的声音沉稳有力。
“微臣在。”四人急忙上前,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忠诚与敬畏。
朱由榔微微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应天城的防务朕就交给你们了。应天城乃我朝根基所在,不容有失。朕相信你们定能不负朕望,守护好这座城池,守护城中的百姓。”
四人齐道:“微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