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日本小儿,竟把我当三岁幼童!真个是混蛋加三级!”
一副标准的五短身材,讲起话来斩钉截铁,从不拖泥带水。
这位,便是我们所熟知的朝鲜实名太上皇,袁大总理,袁世凯。
“嗨呀~~
老爷呀,什么事儿让你动这么大的肝火啊。”
大姨太抱着三岁有余的袁克文,从堂外一脚迈进,一路走来时,姿态摇曳,尽显女性柔美。
刚到跟前,袁克文立马抱住袁世凯的大腿,奶声奶气的直叫父亲,袁世凯低头看着乖巧伶俐的小儿子,火气顿时消下去了一大半。
“唉,你是不知道,这日本小儿,欺人太甚啊!”
说着,袁世凯宠溺地将小儿抱到腿上,接着,他用食指狠狠地戳了戳桌子上摆着的,驻朝公使大鸟圭介发来的正式照会。
“我看这个大鸟,真不是个啥好鸟,叫我派兵平乱的是他,带兵强行进汉城的是他,现在正值撤军之际,赖在人家这儿不走的,又是他。”
大姨太沈氏只关心老爷开不开心,对大国间的政治斗争并不感冒,不过,她了解袁世凯,不让他吐出心中不快,他可以拉起好几周的长脸。
“老爷,这人大面大的,怎么能是这副德行呢,这里本来就是别人的地盘,他怎么还能赖着不走呢?”
“嗨!说来就气人!”
袁世凯伸手揉了揉小儿的满头秀发后,继续吐槽道:
“这个大鸟居然向朝廷提出,要搞什么协助朝鲜改革内政,呵,你就说,可笑不可笑!
这国家的内政,就是人家的家事,哪里轮得上他一个倭人,在这里指手画脚,更可恶的是,这个坏鸟啊,他竟然还妄想把我们,也拖下这趟浑水。”
“这么一说,这个鸟儿还真是挺坏的哈,那既然他们耍赖不走,干脆,你就叫叶大人带兵赶他们走呗。”
“哈哈~~”
袁世凯爽朗一笑,用手指了指沈氏,看她一脸认真的模样,袁世凯觉得甚是搞笑。
“你呀,根本就不懂,这搞政治的,可以犯罪,但是绝对不能犯错啊!
我们两家,谁要是先动了兵,那谁,就是在犯错。
再说,就咱大清的那班老官僚,打自己人还行,在外人面前,哪次不是卑躬屈膝的,现在要他们主动开战,他们能有那个胆量吗?”?
“打!这狗日的小日本儿!太他娘的欺负人了!要我说,咱这就把队伍拉出去,跟他们在汉城底下,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
几乎是同一时间,驻扎在朝鲜牙山的清军大营里,一场高级军事会议,正在热火朝天地召开着。
“聂总兵啊,不是我说你,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讲话时,可要动动脑子。”
身着麒麟补服的叶志超,高坐虎皮大帅椅,端起一副顶头上司的派头,对聂士成的极度愤慨,大加指责。
“我看这日本小邦,不过是来做做样子,想趁乱分杯羹而已,我们现在只需观望,根本无需睬他。”
“哈!”
聂士成仍然面红颈赤地直直站着,对叶志超的推诿之词,他心中甚是不满。
“叶军门,我看你该不会是听到日本有几万大军,就心生害怕了吧?”
“呵!我怕?!老子走南闯北多少年?身上的刀疤比你的汗毛还多,我会怕那区区倭夷?!
我说聂士成,你的脑袋里也就能装这么点东西,所以说,我这把大椅,你是怎么都坐不上去呢?”
叶志超浑身上下,就这张嘴巴最硬,眼看聂士成当着十几名营官当面拆穿自己,心头不免有些恼火,自知辩他不过,就只得对他进行人身攻击了。
“要不是李中堂让我按兵不动,我他娘的,早就提刀上阵,把那些日本小儿,砍得七零八落!”
见识过叶志超年少勇猛的营官们,无不点头称是,纷纷称赞大帅神勇。
“哎呀!这打也打不得,撤也撤不了,那朝廷派我们来干球?”
聂士成垂着脑袋,沮丧坐下。
见聂士成终于屈服在自己的神威下,叶志超满脸得意,以长官的身份,又教育了他两句:
“你啊,但凡多读几页书,也不会讲出这么幼稚的话,你可知道,咱们是何等身份?
对于朝鲜而言,咱就是他的老父亲,儿子出了事,向父亲求了救,你说,当父亲的,哪有撒手不管的?
现在麻烦事虽摆平了,可又有外人想来欺辱儿子,你说,我们这些当爹的?能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吗?”
“大帅形容的真形象!
咔嚓!咔嚓!”
大帐入口处,一高鼻梁,蓝眼睛的洋人记者,正一边开口夸赞,一边架起湿版相机,将头钻进暗箱后,一个劲的拍个不停。
“诶诶诶,那谁,你干嘛呢?!”
洋记者将头探出来,咧嘴一笑。
“大帅,小人不叫那谁,小人名叫莫理循。”
“我不管你叫什么,你把这东西给我拿远点,我不准它在我的大营里,再次出现。”
莫理循抓抓脑袋,一头雾水,出征留影,不是每个将军都最爱做的事情吗?
“那谁,我事先给你讲清楚了,这里可不是你们洋人的报馆,想干嘛就干嘛。
在我的地盘上,你要是不守我的规矩,我随时随地,都可以让你滚蛋! ”
对于这个拖油瓶,叶志超很是反感,之前他抓破脑袋也没想通,李中堂为啥就非得安排一个洋人,跟着队伍一道出海。
后来才听说,这是皇上特意安排的什么战地记者,呵!这不纯瞎扯吗?
战场上面,不是脑袋开花,就是四肢乱飞,就这些场面,有啥值得记录的?
莫理循挨了一顿莫名训斥后,自觉无趣,讪讪地收起相机脚架,扛起设备,转身就走。
“这李中堂可真是的,援兵不给派,麻烦倒是弄来不少。”
在坐的营官们,对这个洋记者早就心怀不满,纷纷抱怨他在军营里成天拿着个古怪盒子,到处捣鼓,营中的兵丁见到唯恐避之不及,就怕他把魂魄收了去。
而聂士成倒是跟莫理循交谈过数次,他觉得这个洋记者很有意思,讲出的许多观点,都是标新立异,间接的,聂士成也看到了这混乱世界中,有许多耐人寻味的另一面。
“管他的呢,朝鲜大舞台,够胆他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