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张婶难过,何景兰、石头手足无措,又不好在这时候插话,只能瞅着顾喜喜,看她要怎么办。
并未僵持太久,顾喜喜吁了口气,说,“知道婶子一直为我的终身悬心,不就是找个男人成亲吗,我答应了。”
张婶惊喜地抬头,“当真?”
“不能答应!”
“喜喜姐你别冲动啊!”
何景兰、石头两人急的同时发声。
顾喜喜面向张婶,笑着说,“自然当真。”
她瞟了眼旁边着急上火的两人,“成亲是大喜事,为何不能答应?”
“你们俩就不想喝我的喜酒?”
何景兰瞪着顾喜喜,用丰富的表情无声询问:你来真的?
顾喜喜微笑着闭了闭眼,意思:真的不能再真。
石头可没那么多顾虑,他跳着脚喊出声,“喜喜姐,你忘了我陈先生吗。”
张婶不高兴道,“那人都跑了,以后谁也别再提他。”
石头据理力争,“虽然陈先生现在跑了,但我相信他办完了事,一定还会回来!”
“君子重诺,言必信行必果,这是陈先生教我们的!”
石头拉住张婶的衣袖,“张奶奶你看西屋那把锁就知道了。”
“陈先生要是不回来,为何留下那么大一把锁。”
张婶其实很喜欢陈方这位姑爷,要不然也不会知道他人跑了,如此伤心。
她内心动摇了一下,但又逼着自己硬起心肠。
“我管他怎么想,事实就是他跑了,招呼不打一个,也没说啥时候回来。”
“难不成让你喜喜姐一直等着他,等的变成老姑娘?”
石头词穷,支吾片刻,又把矛头转向顾喜喜,“喜喜姐,虽然我觉得天底下的确有比陈先生更好的男子,比如我。”
“但我要成亲还得好些年呢,张奶奶肯定不同意喜喜姐等那么久。”
看他煞有介事说这般孩子气的话,三个女人绷不住都笑了。
张婶乐不可支,“这傻孩子,你都不知道啥叫成亲,还说娶你喜喜姐?”
石头却不受干扰,依旧严肃认真。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选陈先生,至少知根知底,彼此都熟识。”
“要是让喜喜姐嫁给别的坏男人,我可不放心!”
顾喜喜淡定道,“谁说我要嫁了?就算成亲,也得是男人倒插门入赘。”
张婶略一思忖,也很赞同,“喜喜是独女,还有那么多田产,肥水不流外人田。”
她拿起赵媒婆的花名册,笑呵呵递给顾喜喜。
“你看看喜欢哪个,条件我去跟赵媒婆说!”
顾喜喜却不接那册子,“不用看了,既然这次要好好找个合适的,索性把我择婿的条件告诉媒婆,由她照着寻去。”
“免得她找的不合我心意,大家都白忙活。”
张婶觉得有理,“那你说来听听,喜欢什么样的?”
顾喜喜道,“要入赘,生孩子随我姓,长相绝对不能比陈方差,一定要读过书有学问的,身材高大壮实,不能太胖也不能太瘦。”
“性格要好,不能暴躁易怒。还要脑子灵活,擅长交际。在家里能干得动活,在外面能帮我一起做事,差不多像安庆和那样就行。”
张婶已经听呆了。
何景兰噗嗤笑出了声,赶紧用手捂住嘴。
顾喜喜则勉为其难道,“我岁数不小了,要求不能太高,就先这些吧。”
张婶嘴皮子哆嗦了几下,总算找回了说话的功能,“乖乖,这还不高啊?”
顾喜喜蹙眉想了想,一脸无辜地问,“婶子觉得我提的哪一条不对?”
张婶一一回想,发现顾喜喜提的大多数都无法反驳。
最后硬是挑出三条,“天底下有几个跟小陈一样好看的男人?这长相不当吃不当喝,何必非要卡着它?”
“还有读过书的,咱庄户人家用不着赘婿考秀才,他有学问反而不好管束。”
“至于头脑机灵,能帮你做事也一样,要是夫婿笨一点儿,正好你全权管家,他安分,你也省心。”
顾喜喜耐心听罢,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神色沉重道:
“第一,如今别人笑我留不住男人,我要是找个五大三粗远比不上陈方的,岂不更招人笑话?”
“第二,我爹是读过书的,我小时候由他亲自开蒙,可见他对读书的重视。若我的夫婿大字不识几个,我想爹爹泉下有知也是不会同意的。”
“第三,夫婿是个笨蛋,别的不说,连累我以后的孩儿不够聪慧怎么办?我怎能为一己之私连累子孙后代?”
张婶感觉自己的脑筋卡壳了。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又全然无法反驳。
顾喜喜施施然起身,“我的亲事就劳烦婶子与赵媒婆费心了。”
“时辰不早了,我去叫师父吃饭。”
石头、何景兰对视一眼。
喜喜姐(顾喜喜)好厉害!
何景兰借口去拿碗筷,溜出去追上顾喜喜,止不住窃笑。
“刚开始我快被你吓死了,真以为你拗不过张婶,要破罐子破摔。”
顾喜喜侧目,“你说谁破罐子?”
何景兰咧齿一笑,“反正不是你,爱谁谁。”
“我就怕张婶哭了你会心软,还好你撑住了没妥协。”
顾喜喜说,“我并不怪张婶,她的想法就局限在这里。”
“有些道理,直接说她未必能够理解,与其正面拒绝她,硬碰硬,闹得大家都不愉快,不如用点迂回的法子。”
“省心,省力。”
“原来如此。”何景兰颔首,又笑道,“这法子的确好。”
“就你提的那些条件,赵媒婆的所有册子翻烂了,也找不出一个全都符合的。”
顾喜喜道,“若不能早点知难而退,愿意找便慢慢找去。”
次日,顾喜喜早起便开始处理从边境带回的土壤。
忙完第一个阶段,她站起来,推窗看日头,已经到了正午。
院子里很安静,听不到人声。
顾喜喜疑惑,明明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村塾也早就散学了,怎么人都不在?
她边走出去,环顾着喊人,“景兰?”
“石头?”
“婶子?婶子你在吗!”
顾喜喜看了眼灶房、堂屋,的确没人。
她正疑惑间,转身就看见一道黑影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