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奚勒疏带着几个侍从在屋子里民主表决,商量着下一步到底该怎么走。
可是他们心里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潜藏在南国的京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如今手里掌握着部分信息,也只能作为引导之用,至于石头戍、建康宫、西州城、越城和丹阳郡的守军布防等信息还不甚清楚。
所以要想在南国京都成就一番功绩,恐怕还要再做思量了。
“请世子下令吧!”
波图说道。
“好!”
奚勒疏背着双手,挺身从胡床上站了起来。
“数年来,我们吃着江南粟米,着南国衣装,以异族之礼相待,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作出一番功绩来。你们不要忘了,长生天无时无刻不在俯视着我们,草原上还有太阳神亦在眷顾着我们,我族人胯下战马已在嘶鸣,腰间胯刀正在等着饮血。”
“将士们,为了大业,我们定要齐心协力,无惧生死!”
“一统大业,万死不辞。”
“一统大业,万死不辞。”
几人随声附和着。
一时间奚勒疏的这一小股队伍仿佛成为了阵前的十万大军,深入敌腹的计划也将一步步铺开。
东郊临川王府,烛火格外明朗。
六殿下端坐于堂内,堂下有袁昂、王柬,还有吴平候和他的弟弟萧子建。
“殿下,八殿下差人送来了手书。”
袁炳从外边走来低身说道。
却说建安王自从上次去了静州,因为水土不服便生了病,只得派人在暗中监视着周开逸和始兴王的动静,前几日见到太医到梁寿郡府衙,定是给七殿下探病的。于是建安王派人半路堵截了府衙的白值,才打探到一些府衙里面的消息。
六殿下看完信后双眼紧闭,接着一声长叹。
“七弟命数如此,乃是天意啊!”
座间的几人听得朦朦胧胧,又不敢多问,于是互相对视着不说。
不一会儿,吴平候朝上拱手示意。
“殿下,我近日看到易琼频繁往来于宫中。小侯以为,恐怕此事另有隐情。”
王柬冷笑道:“易琼和萧辰情同手足,多向宫里跑几次,问问消息,也没什么不妥。所以我觉得君侯所疑,未免小题大做了吧。”
王柬说完看了看袁昂,又看了看六殿下。
“袁炳,人还没到吗?”
六殿下望了望门外问着。
“小人再去瞧瞧。”
袁炳说着,碎步走了出去。
袁昂捋捋胡须,向前欠身:“如今萧辰行踪尚未可知,陛下前番说已经将他控制了,可没人知道他在哪里,无论是天牢还是京都各处府衙里,都不见萧辰踪迹,老臣觉得此中必有蹊跷。”
“这些日子宫中细作也没有什么收获,但我们不能停下来,如今七弟病症已经初愈,想必用不了几日便能回到京都了。”
“若是萧辰被人藏匿起来,到时候他们在朝上聚首,我们就被动了。”
六殿下低声回道。
“殿下言之有理,若有用得着小侯之处,还请殿下吩咐。”
吴平侯说完,拱手示意。
“末将陆渊,叩见殿下。”
陆渊着一身夜行衣,远远的在堂外跪地行礼。
“不必多礼,快进来吧。”
“谢殿下。”
陆渊走了几步,就近在桌案一侧垂手驻足。
“陆渊,你常在宫中,又值守前宫署衙,近日可有什么发现吗?”
六殿下喝了一口茶,轻声问道。
“回殿下,按照殿下吩咐,小人已在虎贲军和羽林军中结识了几个将士,据太极殿外一个戍卫说,易琼这几日频繁往来于西合门。”
“哦?你仔细说来。”
六殿下放下茶杯,欠了欠身子。
“易琼每日辰时到来到中军大院,而后会在前宫西合门等候一个小寺人,至于二人说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什么?小寺人?”
袁昂疑惑的看了看陆渊。
“那寺人可交给他什么东西了吗?”
六殿下问道。
“那戍卫是在太极殿南廊值守,因太极殿整修,往来工匠众多,加之事务繁杂,他并未注意到那二人是否有接送物品。”
“一个是津阳门戍卫,一个是中宫寺人......”
“看来中宫里有人在帮助萧辰啊!”
六殿下理了理衣袖说道。
“殿下所言在理!”
“老臣也是这么觉得,可是萧辰不可能藏匿于中宫之内,如此看来,还是缺了些线索。”
袁昂说着,微微的摇了摇头。
“殿下,还有一事小人觉得可疑。”
陆渊再次拱手说道。
“你且说来。”
“小人听闻,卫尉少卿伍有常本是奉命掌管南苑,可几日前却被直阁将军裴之礼接替了。”
“裴之礼?”
王柬等人听后顿时愣住了。
六殿下用食指搔了搔额头,陷入了沉思。
“如此看来,萧辰定是在那南苑内。如此推测,中宫里是谁暗中帮助他已经不重要了。”
“殿下,南苑乃皇族书院,萧辰他......”
王柬很是疑惑的问着。
“呵呵呵,我们不妨想一想,以陛下性情,会把如此重要之人藏在何处呢?”
六殿下脸上露出了一丝藐视的笑容。
“诺大宫城里只有中宫、后宫才是真正禁地所在,而那南阁就没人会怀疑了,正因如此,对陛下来说,南阁便是最隐蔽之处。”
袁昂补充说道。
“袁公真乃孔明在世也!”
六殿下夸赞道。
“萧辰若是在南苑,我们该如何是好呢?”
王柬抻着脖子望着六殿下。
“如何是好......”
“哼!”
六殿下转而轻蔑一笑。
“你等不必担忧,寡人自有办法。”
“袁炳。”
“小人在。”
“去把扶桑国进贡手谈备好,寡人明日进宫面圣。”
“是!”
六殿下说完,起身便朝后堂走去,仿佛又觉得落了什么东西,于是一边抚着鬓发一边转身朝向了吴平候兄弟二人。
“子建。”
“小人在。”
萧子建起身,低头拱手。
“你去一趟长沙郡,替萧辰处置几个县令,你要谨记,行事要干净利落。”
“小人......得令。”
六殿下说完,由几个婢女侍候着去了后院。
吴平候兄弟二人互相对视了一下,继而拱手离去。
二人骑马在路上走着,吴平候心里还是觉得没底,于是将萧子建叫住了。
“二弟,你从淮南郡回来已有些时日了,适才殿下又如此笃定萧辰还活着,如此一来,对你我就太不利了。”
“大哥不必多虑,我倒是觉得六殿下过于小心了。”
“此话怎讲?”
“那萧辰既已中了我毒箭,就算他没死,现在多半也不会出来招惹六殿下了。”
“然后呢?”
“殿下定是想通过此事,给他来个死无对证,而他萧辰勾结索虏一事,恐怕就难以翻身了。如此一来,也给了我一个机会将功赎过。”
“如此想来,兄长又何必多虑呢!”
“嗯,话倒是在理,不过为兄也有担忧啊。”
“试想,二弟你刺杀萧辰在先,如果一切顺利,你我自然不必忧虑。而六殿下本就是自私自利之人,若是东窗事发,你我兄弟恐会成了替罪羔羊!”
“总之你再去行刺,实在太冒险了。”
“看来你去长沙郡一事还是先放一放,等过了这几天,我再去禀告殿下,另择他法吧。”
“诶!就怕等到兄长去禀告殿下之时,你再想说什么,就已经不重要了。”
“六殿下生性多疑,乃是可共苦不能同甘之人。若是殿下知道我没有去长沙郡,坏了计划,恐怕会连累了兄长啊!”
“那依二弟之见,我们该作何打算呢?”
“如今兄长倒是问起我来了,当初我就跟你说过,六殿下杀心太重,不宜作为依附,可你就是不听啊。”
“子建之意,我心中自有考量。可是我们这一族势单力薄,别说六殿下了,就连那王柬、王迁兄弟,我都要让他们三分。”
“六殿下在朝中势力你我有目共睹,不依附于他我们还能依附谁呢!”
“虽说边关时有战事,但以你我二人资历,又有何机会去讨勋格......”
萧子昭无奈的摇了摇头。
“要我说,倒不如靠我们自己,以兄长将兵之材,又颇受陛下青睐,即便不依附于人,我们也会成就一番事业。父王只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偏远侯爵食邑,我们若不奋发,如何才能在这朝中立足呢!”
“诶!算了,不说了!我明日还是动身赶往长沙郡吧。”
萧子建不耐烦的回道。
“等等!二弟,不如我们这样......”
于是兄弟俩勒马停了下来,凑在一起嘀咕了好一会儿才作罢。
萧辰于顶阁的窗前吹着风,嬛儿见状后从身后给他披了一件外袍。
“你还很虚弱,外边这么冷,当心着凉啊。”
“一转眼就到深秋了,不知不觉间已经来这半年多了,这感觉,很神奇!”
“就是什么也没得到啊......”
萧辰微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后悔来京都了?”
“也不是,只是觉得时光匆匆,想留的留不住,没想过的事却都来的那么突然......”
“嗯,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南阁相见吗?”
嬛儿望着窗外说道。
“记得啊,怎么会不记得。你说你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鸟,羡慕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我现在感觉,不是笼子困住了我,而是我自己困住了自己。”
嬛儿看着萧辰。
“那......然后呢?”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却。只是在这短暂生命之中,身边人会让我有不同感受罢了。以前期盼着能来到南阁躲一躲,期盼着到宫外见识见识,其实那都是在逃避。”
“我现在觉得,自己很开心,也没有了那么多束缚了。”
萧辰听后点了点头。
“你能这么想,真的很难得!”
“其实有你在的这段时间,我也是这么觉得,没有束缚,没有猜忌,也没有了冷嘲热讽。”
是啊,就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维持多久了。
萧辰看着环儿,咽下了这句话。
嬛儿听后满脸严肃的扶着萧辰的胳膊。
“答应我,不要在去冒险了。”
萧辰抬起手,抚摸着嬛儿的秀发。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再者说有屠前辈这样医术高超的人在,我还有什么可惧怕呢。”
“就算是这样,只要我还在,就不准你去冒险。”
萧辰听后侧身看着嬛儿,心里一切的嘈杂和不安都在此刻褪去了。
“你知道吗?我刚来的时候,要不是遇到陛下,可能早就被人杀了,就算是冲破了重重关卡,也不知道会不会像湘州的灾民那样,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总之,不是每个人都得去经历、都需要去经历那些想象不出的苦难。”
“统治者不会真的爱护老百姓,他们最多是维护自己的统治根基罢了。”
“而他们那种坚持、坚韧,就像那些无家可归的灾民去努力维护自己的生命一样。”
嬛儿抬头看着萧辰,缓缓的眨了眨眼。
“那你说父皇是好皇帝吗?”
“你觉得他是好父亲、好皇帝吗?”
萧辰反问道。
“一切都是父皇安排,虽然很多东西我都不需要,可我也说不上如此安排有什么不妥之处。”
“他率领地方贤良拯救万民于水火,为他们创立南国,修建家园;可是南国边疆战事频频,又不得不将青壮勇士送上前线。”
“他虚心纳谏,整治贪腐,而那些世家大族在京都里就敢横行霸道、无恶不作,可父皇还是对他们笑脸相迎......”
“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认识这一切了。”
环儿低着头,不再言语。
“一个人的好与坏,要看受他影响的人作何感受,上到统治政策、下到一家一户的谋生之道,都是看当家的主人如何作为,所以,好与不好,都会受到个人思维和秉性的影响,也不好一概而论。”
“而这些,环儿你不需要知道,更不必。只要你能开开心心的生活,就比什么都好。”
“那这次你从湘州回来,真会被治罪吗?”
“嗯......我觉得应该会吧。”
“不过你放心,在我们无能为力的时候,听天由命、顺其自然也是个选择吧。”
“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担负的,我也努力不去受罪。”
萧辰知道,此时说的再多也表达不了他内心的所思所想,况且不是每件事都有解决之道的。
于是萧辰探了探身子,缓缓将嬛儿揽进了怀中。
“我不能有事,因为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
“咳咳......”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二人转身望了过去。
只见屠前辈端着汤药,低头立在门前。
“郎君......该用药了。”
二人见状慌乱的松开了手,而后萧辰微笑着迎了过去。
“麻烦前辈了。”
“呵呵呵,观你气色一天比一天好了。”
屠前辈微笑着看了看萧辰。
“是啊,我能有今日,多亏了前辈帮忙。”
“呵呵呵,那药方自然是原因之一,不过最要感谢那味药引,来得甚为及时啊。”
屠前辈说着便看了看嬛儿。
嬛儿听后脸上泛起了一抹微红。
“药引?是什么药引?”
萧辰接过汤药问道。
“那药引名唤“含情露”,取自妙龄女子吐露真情时所流泪水。”
屠前辈两手交叉在腰间,低声说道。
萧辰听后看了看嬛儿。
四目相对之时,更是含情脉脉,犹如瀑布悬水一般的情愫翻涌上了心头。
屠前辈见状轻声带上门,默默离开了......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快趁热把药喝了吧。”
嬛儿说着,便走过来端起汤药,递了过去。
“好啊。”
萧辰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嗯,真甜呐!”
嬛儿听后皱了皱眉,不由得闻了闻刚才盛药的碗。
“哪里甜了,我怎么没闻到?”
萧辰不禁笑出了声。
“甜是尝到的,不是闻出来的。”
嬛儿这才恍然大悟,红着脸转过了身子。
这日晌午,北市附近的南昌侯府中人头攒动。
府中王迁正在院子里招待登门宾客。
门口有几个仆人,身着红边黑衣,头戴小冠站立迎宾。
“西昌侯到!”
“袁尚书到!”
“五兵王尚书到!”
“国子博士明先生到!”
“太子冼马陆先生到!”
......
一众人前后迈进院子,互相拱手打招呼不说。
“第下不远千里光临寒舍,老朽感激不尽。”
“呵呵呵。”
西昌侯萧靖艺温润一笑,缓缓拱手。
“尊侯说笑了,北兖州据此不过数百里,近来边疆安定,我亦清闲了许多,故而特地来给尊侯祝寿啊。”
萧靖艺抚着王迁的小臂说道。
众人一并陪笑,王迁扬手示意。
“第下里面请。”
此时,袁昂、王柬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亲家,你我年岁相仿,可谁人也看不出你已年至天命了,恭祝你老树常青啊!呵呵呵......”
“袁公说笑了,我啊,老喽,精神头也远不及从前了。”
“亲家你精神抖擞,每日勤于政务,别说我们离不开你,就连陛下他老人家也离不开你啊!”
“你说是不是啊?。”
袁昂继续打趣着。
要说王迁为何如此高调的过寿呢,只因他一头是和袁昂联了姻,另一头又是三皇子晋王的岳父,有皇帝在身后加持着,这层关系谁又敢怠慢呢!
“哎,亲家终日劳形于案牍,今日赏脸前来,定要多吃几杯才是啊!”
“好啊,那我们就在里面等你。”
“好,快请堂内落座。”
“兄长,今日寿宴可邀请了六殿下?”
王柬看了看左右,低声问道。
“几日前已差人送去了请柬,不过我觉得......”
王迁说着,摇了摇头。
王柬点了点头,而后跟着袁昂进了内堂。
“尊侯福寿安康,吾等不请自来啊,还望尊侯见谅!”
太子冼马陆赵卿和身后的国子博士、太子中庶子明孝若低头拱手说道。
“诶呀,不敢不敢,二位先生屈驾光临寒舍,老夫万分感激,快快里面请。”
王迁扬手示意,二人拱手后朝堂内走去。
“御史孙中丞到!”
门口小寺人唱道。
“恭祝尊侯寿比南山!”
孙庆绪笑着拱手。
“孙中丞,同喜同喜啊!”
孙庆绪听后稍稍一愣。
“哦?只知今日乃尊侯寿辰,八方来喜。可孙某我......喜从何来呢?”
王迁听后眯眼笑了笑。
“请中丞借一步说话。”
孙庆绪眨眨眼,很是不解。
于是王迁拉着孙庆绪的胳膊,走到了门房的墙角。
“中丞还未曾听到消息吧。”
“什么消息?”
“中权将军王休远与我年岁相仿,自从去岁辞去丹阳尹之职后此位置一直是个空缺。”
“嗯,此事我知道,不过丹阳尹可是个要紧职位,南国创立十余年来,除了皇族贵戚外,无人能有此殊荣啊!”
“中丞所言甚是啊。”
“不过据我所知,陛下欲将三皇子晋王扶到丹阳尹位置上历练一番,如此说来,我还要恭贺尊侯双喜临门才是啊!”
孙庆绪说着便微笑着拱手。
“哎,三皇子尚未到束发之年,陛下虽欲赐其官职,可追究还是要有人辅佐不是。”
“嘶......还请尊侯明示。”
孙庆绪拉着王迁的胳膊,二人又朝旮旯里靠了靠。
“我听闻啊,陛下有意提拔孙中丞以丹阳丞之位,辅佐三皇子行尹令之职。”
“你说,这是不是喜事啊!啊?呵呵呵......”
“哎呀,尊侯此话当真?”
“你我同僚多年,老夫何时与你说过假话呢。”
“哎呀,既如此,我便先行谢过尊侯了!”
孙庆绪低头拱手再拜。
“孙某有幸能与尊侯一起辅佐三皇子,实在是诚惶诚恐,日后还请尊侯多多提携才是。”
“呵呵呵,中丞客气了,你我都是为了南国出力,为陛下分忧,自然要互相提携,互相提携啊,呵呵呵。”
“有尊侯这句话,孙某心里就踏实了。”
“那中丞快快里面请吧。”
“好,好。”
二人互相拱手示意,孙庆绪笑得合不拢嘴儿。
可他心里却犯了嘀咕。
要说比官职,王迁并不在自己之上,可如此消息自己却全然不知,如此想来,他在皇帝那还真就是个心腹之人了。
“蔡郎君代国子祭酒蔡先生礼贺!”
门前仆人高声唱到。
随后见一个年轻男子驱步进来,王迁见后快步上前低头拱手。
那年轻人远远的低身回礼。
“尊侯寿比南山。”
“家父公务在身,不能亲临,便差小侄来此为尊侯拜贺。”
“快快免礼。”
“朽儒遥拜,多谢蔡公惦念。”
王迁上前将年轻人扶起。
而后年轻人向后退了一步,屈膝跪地行了叩拜之礼。
“小侄祈佑,叔父康健常青。”
“好啊,早闻彦熙主事宣城,今日一见,颇有令尊威仪之风,快请起,请起。”
面前的这位年轻人,就是吴郡太守、国子祭酒蔡景节的长子蔡彦熙,因蔡景节也与皇帝联姻,是当今皇太子的岳父,名副其实的国丈。虽未能亲自来到王府祝寿,不过派自己的儿子来拜贺,也算给足了王迁的面子,于是王迁侧身随着蔡彦熙进了内堂。
众人端坐于席间,因王迁的府宅处于北郊,周围多孤冢古刹,环境自然比不上东郊的王公们住的好。可王迁腰缠万贯,自己的大寿又怎么能丢面儿呢。
于是笙歌雀舞,众人吃酒作乐,痛快不已!
有诗云:
北靠僧寺陵冢旁,东望玄武秋水长。
城北良田八十亩,迎客同饮一百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