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闯陈家堡的三个小鬼头,自然是寒铁衣,寒衣和小燕子。
他们离开陈家堡时,各抓了两只大肥鸡。直到此刻,两小女才觉玩得有点意思。
十里外郊野,寒铁衣急急拉开裤链,对着夜空吹起了口哨。
“都跟你俩说,天冷别喝那么多水,偏要灌我,本想在陈家堡再坐一会儿,都憋不住了。”
小燕子、寒衣哈哈笑着过来,拧亮手电,瞧融化了的雪窝。
窝中,热气氤氲而起。
寒衣拿出一瓶水,凑到寒铁衣唇边:“哥,你再喝。喝多点排毒利尿,不容易肾结石。”
小燕子则说:“你的眼睛只瞅着围观的小女孩,这才是你多坐一会儿的原因吧?”
寒铁衣抬起手说道:“我发誓,这次真的没瞧那些小女孩,你俩别无中生有。”
小燕子、寒衣眼疾手快,急忙各伸出一只手捏住歪了的无甲指。
寒衣说:“像水囊,没水就瘪了。铁衣哥,我还要给你灌水。”
小燕子说:“妹子,急不得,它也要休息,让它在休息中慢慢长大。”
寒铁衣一激灵退开几步,拉上裤链:“你两个,天天研究,都成专家了。走吧,咱换个地方烤鸡肉吃。”
三人叠好夜行衣,换上避水避风又避雪的人形睡袋,往西南踏雪而行。
五里外,有块平地隆起的土丘,土丘上,建有五间泥砖房,呈反转的‘7’字形。
三间朝南,两间朝东,周围用竹篱笆裹了一圈,算作是防狼的围墙。
屋里头住的人,是陈家堡堡主的大堂兄:俗名陈禾东,五十有一,长年闭门不出。不见客,不说话,目光呆滞,能见到他笑的人就是幸运人。
家中往来事务,皆由陈禾东的婆娘韩虹处理,育有两子。子随父性,二十有几年华,不取妻不耕作。日日夜夜不出房门,躺在地上铺的稻草上,望着墙壁发痴。
他们的人生信条是:宁愿蛰伏候机,也不满山撵猴。
因此,被赶出了家族,住在离陈家堡十五里外的荒岭上。
方圆十里内,再找不出第二家跟他毗邻而居的邻居。
篱笆内东面,有口水井,周围栽种了各式菜蔬,白雪覆盖下,仍可见郁郁葱葱。
寒铁衣三人打开篱笆门,径直走到水井旁,放下昏迷中的六只大鸡,支锅砌灶,就地煮起了滚水。
其时,天空已经开始放亮。三人的闯入,引得笼子里的家鸡一阵骚乱,吱吱咯咯好一番喧哗。屋檐下奔出一条毛绒绒小狗,不吠不叫,摇着尾巴欢喜跑来,对着三人舔手闻裤,好不亲热。
小燕子、寒衣见之即喜,蹲下身去抚摸小狗头颅。这一摸,小狗对她俩的亲热劲更甚,惹得两女争相抱起来抚摸。
咯咯笑声,还有鸡笼里的吵闹声,惊醒了屋中主人。一忽,出来的却只有一个妇女。
揭开门缝,妇女望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井边三人,壮了壮胆问道:“你们是谁家小孩?那么早过来干啥子哦?”
寒铁衣点起柴火,抬起头回道:“大嫂,我是寒铁衣,这两个是我家小妹,路过此地,进来做个早饭吃。”
妇女见是三个小孩,不再惊惧,裹紧破旧长袄,赤脚走了过来:“烧的木柴哪里来的?还有这鸡,偷的是我家的吗?”
寒铁衣抬头笑道:“大嫂,都是陈家堡堡主送的,我只借用了你家井水。”
“你们是陈家堡哪个狗配的杂种?”妇女走了一半路,平和的语气,突然暴怒,转身去檐下抄起扫帚。
“别激动!大嫂子,我们的家很远,吃饱肚子就回家去。”瞧苗头不对,寒铁衣站起身,做出转身逃跑的样子。
妇女扬起扫帚追来,大声喝斥道:“说的话一句都信不得。狗家堡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窟虎窿,怎会给你们送鸡送柴?路那么远,冰天雪地,你们有力气扛过来吗?”
说着话,蹑着寒铁衣追打,一前一后,绕着屋子转圈。闹得笼中鸡撞笼飞出,闹得小狗欢欢喜喜在后头跟着跑。
只说:今天的主人真带劲,那么早起来锻炼身体。
寒铁衣边跑边回话:“大嫂子,你不饿吗?鸡肉煮好了,分一半给你。”
妇女气喘吁吁继续追,十余圈之后,突觉天气不冷了,浑身燥热暖和,脱了破长袄随手一甩:“不行!我要全部。”
寒铁衣也觉热,边跑边脱睡袋服:“大嫂子,我们走了一晚上的路,早就饿了,好歹留一只吧!”
“不成!一根鸡毛都不给你。”再绕到井台这边,妇女发现,站在井台边的那两个女小鬼不见了。停下脚步寻找,却看见她俩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屋顶上,口里咬着生萝卜,也在脱棉服。
趁这空档,寒铁衣窜入房间,一间间搜,一间间敲地板,最后拎出三个躺在稻草里睡觉的懒虫。
放在屋前平地,睡觉的人仍然头低低,软绵绵瘫在地上继续睡。好一会,好像觉得冷,自己爬起身,低着头,软塌塌的双手下垂,像极了三具离了魂的行尸走肉。
寒铁衣揪住那个年纪大的人的衣领,喝问道:“说!最近跟在我后头的人是不是你?”
那人头低着,眼皮都没睁,软绵绵的身体直往下倒。寒铁衣闻到这三个人身上都有股怪味,百分百是从来没有洗过澡的那种怪味。
寒铁衣松开手,无计可施,对那妇女说道:“大嫂子,休息够没有?来追我啊!”
妇女丢掉扫帚,气呼呼回怼:“不追了,没你那么得闲,我要喂鸡了。”
冷不丁蹲下身去,捡起两块石粒,向屋瓦上穿着薄裤的两个小美人掷去。‘噗……噗……’两声,一中大腿,一中臀部。
不会武术的小燕子、寒衣同时发出一声‘啊’!疼痛让两人失去平衡,从两丈多高的茅草瓦面往下滚。
寒铁衣抢过去,妇女亦如影随形跟来。不知怎的,妇女手中居然多出一把菜刀,朝着比她跑得快的寒铁衣后背一刀劈去。
眼见刀刃就要砍中肩胛,突觉刀锋一空,沉重的力量带得妇女跌了个狗啃屎。
那条毛绒绒小狗,以为主人在玩耍,蹦到她背上,尽情摇尾耍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