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老者叹息一声，敛下眼睑。
布满老年斑的手颤颤巍巍伸出，搭在右腿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
脑子里不断回忆着往年的景象，一字一句的缓缓道来。
楼玄知走后的第二年，村子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村长的女儿进了云府学院，儿子被丹禄宗捞了去，真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们花费的每一颗灵珠每一块灵石，无一不是从村民身上剥削来的。
就好比他，带头反抗，被村长养的打手打断了腿。
这之后，村内一户人家的媳妇与村长勾搭上了，村长便给予了她一个监督村民的闲职。
女人名叫月翠，年近五十，自打刚嫁过来就开始勾引各家的男人，自家男人不管不问，一副爱咋咋的模样。
起初还算安分，自打陪村长睡了一觉后，暴露了恶人本性。
借着村长给的闲职四处打秋风，谁要是惹她不快，打手自动上门。
那一日，正值中午。
月翠带着几个打手直接踹开了院门，要求楼家交出一千灵珠，外加满院子的菜。
本就是穷乡僻壤的地方，再加上楼父卧病在床，没有收入来源，靠着院子里种的菜起码不用饿肚子。
楼母说灵珠可以给，但院中的菜只能带走一部分，余下的留给家里。
就这样，冲突爆发了...
月翠十分不满，大手一挥，五个打手闯进了屋子。
楼母抄起案板上的菜刀与其对峙，年仅十四的女儿也不甘示弱。
力量悬殊之大，根本没有胜算可言。
楼父因着病痛折磨，浑身无力动弹不得，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媳妇和女儿死在自己眼前。
一急之下，竟气绝身亡。
月翠更是放了狠话，不许村里人为他们收尸。
年复一年，房间内的尸体逐渐风化，只留下三具白骨...
听完老者的叙述，楼玄知的拳头死死捏住，他能想象得到，爹娘当时有多绝望。
“玄知，你不是去宗门了吗？为何这些年不见你回来？你可知你爹娘心心念念的都是你”
老者十分不解，一度认为楼玄知死在外面了，今日却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
楼玄知沉默了。
不是他不回来，是他根本就回不来。
没有宗主的同意，私自出宗门就会被当做叛逃者，不仅面临着巨额的灵晶赔偿，就连修为也要一并废去，甚至还会牵连家人。
这也是他后来才知道的事。
可如今，他后悔了，若是不进入宗门，爹娘和妹妹也不会变成一堆白骨。
察觉到他的情绪，老者出声安慰：“别顾着伤心，先将他们三人的尸骨收拾了，找个地方下葬吧！”
楼玄知看向一旁的人，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师妹，我先去收敛尸骨，你在这儿陪严叔聊聊天”
话落，快步走了出去。
“唉~等到失去了才知道悔不当初”，老者目送背影转入隔壁，喃喃出声。
轩辕倾墨轻声附和，“各有各的苦衷吧！在别人看来光鲜亮丽，背地里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听到声音，老者长叹一声。
从放置碗筷的架子上取下一个破碗，碗里装着类似红薯的吃食。
“村子地处偏僻，这个时候赶来应当没有吃饭，先吃点垫一垫吧！”
轩辕倾墨看了看碗中两个巴掌大的红薯，眉头微微蹙起。
红薯表皮长着一些霉菌，碗边带着些许细腻的小水珠，应当是老者的晚饭。
想了想，还是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薯，剥去外皮，轻轻咬下一口。
“老人家，您平时都吃什么啊！院子里似是好久没有种菜的样子”
老者轻松的接过话题，缓缓道来，“自己种下的也不是自己的，等到完全成熟，月翠带着打手上门索要，最后的结果就是，花灵珠从村长手中买自己种下的菜”
这些年，村子日渐败落，村内多数是老弱病残，只能苟延残喘。
有人逃了，一状告到城主那儿。
直到后来，那人再也没有音讯，城主说那人回去了，至于去哪他也不知道。
可前前后后去了十几个人，全都杳无音讯。
大家都明白，城主不屑于管这等闲事，尤其是一群贱民的事。
“什么？自己种的菜还要反过来花灵珠买？”
这下知道为何老者吃的都是发霉的食物了，怪不得。
简直就是强盗，畜生，不配为人。
该杀，都该杀。
“现在大家都在苟延残喘，哪天不想喘气了，一根绳子吊死就行，这样的事多了去”
老者声音凄凉带着些许绝望。
那些人高高在上，又何曾正眼看过他们？
底层人的痛苦永远不会懂。
上位者拿出好的决策，下面人的日子才会好过一点点，可一旦出现问题，遭殃的还是底层人。
“古人说得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邹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走狗，这句话的含义远不止于此”
浑浊的双目就这么呆呆的望向门口，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地面，只让人觉得无比悲凉。
轩辕倾墨微微垂眸，她懂，她很懂。
不仅仅是在现代，就连这个修仙界也是一样的黑暗。
天与地有什么错？错的只有人心。
啊——
一声惨叫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老者似是知道了什么，提着灯笼，一瘸一拐的朝着门口走去。
红光一闪而过，轩辕倾墨的身影出现在一所青砖大瓦房的院落。
东边圈养着各类家禽，西边摆放着十几个巨大的水缸，中间的位置种满了绿油油的蔬菜。
院内散落着几具中年男人的尸体，应当是老者口中所谓的打手。
院门房门均敞开着，声音正是从房内传来的。
“不知廉耻的婆子，四处勾引男人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还要害死我爹娘和妹妹，为什么逼得村子里的人一个个上吊自尽？”
楼玄知死死的盯着瘫软在地，不断求饶的婆子。
埋葬爹娘的时候，偶遇一个瘦骨嶙峋的村民拿着绳子准备上吊。
村民的一番哭诉下，更是让他怒火中烧。
怀着一腔的怒火来到这儿，却听到恶婆子正与女儿传授自己“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