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献帝刘协本在宫中安歇,却听闻宫外人声嘈杂,惊呼四起。
献帝顿时心中不安,欲出殿门查看,却被一群陌生“御林军”所阻。
领头小将,不过弱冠之年,其面部轮廓分明,颇为英俊,身姿矫健,亦不失稳重。
其面对当朝天子,不卑不亢道:
“微臣乃骑都尉曹昂,奉曹丞相之命,特率甲士进宫,护卫陛下!请陛下勿要惊慌!”
献帝闻言,心生不祥之兆,连忙问道:
“曹都尉,今日究竟发生何事?曹爱卿现在何处?”
曹昂深深看了献帝一眼,随后低下头,拱手道:
“车骑将军董承,勾结征南大将军刘备,意欲谋反!已被曹丞相识破,如今董承虽被收捕,其逆党却尚未查明,请陛下就在宫中安歇。稍晚曹丞相自会进宫,与陛下分说!”
曹昂此言,让献帝如同五雷轰顶,一时彻底愣住。
半晌,献帝才回过神来,有些语无伦次道:
“董......董国舅与刘皇叔谋反?此事乃曹......丞相下令?”
“正是如此,为保陛下安全,曹丞相已下令,命麾下虎卫营与虎豹骑,前来拱卫皇宫!”
曹昂继续答道,语气波澜不惊,恭敬之中,却几乎不带一丝感情。
献帝听出,这是曹操已将皇宫彻底包围,“隔绝”了自己最后一丝希望。
曹昂见献帝不再言语,便下令不得叨扰天子。命甲士将日常服侍献帝的宫女,宦官等近侍,全部谴出殿外。
随后,曹昂与所有甲士,亦退出殿外,将殿门关闭,静待其父曹操到来。
献帝刘协,看着缓缓关上的殿门,心中已满是绝望与恐惧。
董承已被曹操所擒,又言其与刘备谋反,必是衣带密诏事泄!
一念及此,献帝几乎站立不稳,缓缓瘫坐于地。其根本不知,前方等待自己的,会是何种命运?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时辰,大殿之外的脚步声再度传来。
曹操面色阴沉,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虎卫军,气势汹汹而来!
曹昂见其父已至,连忙迎上前,拱手道:
“启禀父亲,陛下此时正在大殿之中。父亲来之前,孩儿一直率兵把守,无人能接近陛下!”
曹操见爱子办事妥当,这才面色稍霁,道:
“子修!今日之事,关乎我曹家生死存亡,万不可心慈手软!”
曹昂闻言,面上神色复杂,却只得低头道:
“孩儿明白!谨遵父亲之命!”
曹昂生母刘夫人早逝,其自幼在曹操正妻丁氏膝下长大。与弟弟曹丕,曹植等兄弟关系亲厚,可谓兄友弟恭,更被举为孝廉,深得曹操信任宠爱。
曹操闻言,满意点了点头,径直走向殿门。左右的虎卫军将士,连忙将殿门推开。
曹操左手按剑,大步踏入宫殿之中。随即殿门再次关闭,这空旷的大殿之中,仅剩献帝刘协与曹操二人。
献帝刘协此时正坐于宝座之上,却面色苍白如纸,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惧和无奈。见曹操步步紧逼,这个十七岁的大汉天子,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曹操径直走到刘协面前,微微躬身,却毫无恭敬之意,冷笑着说道:
“臣今日骤然进宫,倒是惊扰陛下了!只是臣有一事不明,不得不向陛下求证一番!”
献帝紧靠龙椅,强自镇定道:
“何......何事?丞相请讲!”
曹操直视献帝双眼,猛然喝道:
“那衣带密诏!到底是否由陛下亲手所写!其上之言,可是陛下本意!?”
献帝惊惧不已,颤声道:
“朕......朕不知丞相何意???”
曹操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一字一顿道:
“陛下又何必装糊涂!车骑将军董承,征南大将军刘备,长水校尉种辑,偏将军王子服,中郎将吴子兰,议郎吴硕,这批逆贼,都在陛下密诏上大署其名,意图铲除曹某,助陛下脱离魔掌!陛下乃天下之主,如今难道敢做不敢当?”
献帝额头之上冒出冷汗,但他还是强自辩解道:
“丞相,这其中定是有误会,朕……”
“误会!?那逆贼董承,勾结刘备等人,意图加害曹某!此事,难道陛下当真不知?是那董承假传圣旨?”
曹操未待献帝说完,便出言打断,阴恻恻地质问道。
“朕......实不知丞相所言,若那董承,刘备等人......真欲加害丞相,绝非朕意,乃是其自作主张所为!丞相实乃我大汉栋梁,朕若行加害,岂非......自毁长城,遂那袁术之辈谋逆篡位之心!”
献帝终于逐渐镇定下来,言不由衷地解释道。
曹操仿佛正在等待献帝此言,他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臣一向对陛下忠心耿耿!如今却遭董承等人污蔑,恳请陛下为臣正名!”
随后曹操向殿外高喊:
“来人,带逆贼董承上殿!”
数名高大的虎卫军将士,将五花大绑的董承,一把推入殿内。董承跪伏于地,已是遍体鳞伤。
曹操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对献帝说道:
“逆贼董承,假借陛下密诏之名,构陷当朝丞相,形同谋反!此罪臣应该如何发落?请陛下明示!”
董承挣扎着抬起头来,怒视曹操,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曹操,你名为汉相,实为汉贼!你把持朝政,欺君罔上,天下忠义之士,皆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此事,与陛下无关,那衣带密诏,乃我私下伪造,你要杀要剐,便冲我董承来!”
董承虽欲与曹操争权,但其身为当今陛下舅舅,岳父,维护汉室之心,也并未作伪!其心中自付必死,自然不愿再牵连陛下!
“哈哈哈,蚍蜉撼树,自不量力!董承,你与那刘备内外勾结,欲挟持天子,效仿那董卓,李傕郭汜旧事,孤岂能容你!陛下,此人罪不容诛,若陛下当真不忍心下手,臣倒可以为陛下代劳!”
曹操再次目视献帝,咄咄逼人道。
“陛下,臣伪造密诏,本欲替天行道,诛杀曹贼!但天不佑我,此皆董承之罪!曹贼狡诈多端,阴险毒辣,臣只求陛下,赐臣一死!来世再报陛下大恩!”
董承试图将所有罪责一力承担,为献帝留下转圜余地,至少不至被曹操废黜!
“曹贼,不必再惺惺作态!可速杀我!”董承再度怒吼道。
“朕......实不知董承所谋,此人......交由丞相处置,朕自无不允......”
献帝与董承这位国舅,君臣相伴多年。如今却要亲手将其送上绝路,心中不忍,只得以衣袖掩面,流下泪来。
“既然陛下有旨意,那臣便将董承等人,自行处置了!”
曹操见献帝服软,再对董承道:
“董承,你放心,孤身为大汉丞相,不会私下杀你。你欺君罔上,假传圣旨!借陛下之名,加害于孤,已是形同谋逆!依我大汉律,谋逆者夷三族!董承,你黄泉路上,倒是不寂寞了!来人,将董贵妃带来,与其父一齐押赴刑场,明正典刑!”
“什么!!!丞相!董贵妃已怀有朕之骨肉,她一介女子,对此事毫不知情,求丞相网开一面,放过董贵妃!从今往后,朕一定谨记丞相教诲,绝不会再误信谗言!”
献帝闻曹操所言,惊恐无状,也顾不得天子体面,向曹操苦苦哀求道。
曹操丝毫不为所动,冷冷道:
“陛下,此女乃逆贼董承之女,万万留不得!”
“曹贼!!!你行此暴虐之事,难道不怕上天震怒,天理报应吗?我董家上下化作冤魂,亦要向你索命!”
董承厉声怒吼道。
曹操冷笑一声,命虎卫军将董承拖去殿外,随即再命人前往后宫,搜捕怀有身孕的董贵妃,与其父董承,一齐押往刑场!
“既然陛下受董承等奸人迷惑,那衣带密诏自然是其伪造!董承等人,虽即将伏诛,但那刘备却还安居徐州!请陛下昭告天下,刘备与董承合谋,伪造密诏,构陷当朝丞相,亦是谋逆之罪!请陛下下旨,允臣前往讨伐!”
曹操缓缓说道,眼中狠厉之色尽现。献帝却失魂落魄,不发一语。
建安三年五月(公元198年),大汉车骑将军,国舅董承主导的“衣带密诏”事泄。
丞相曹操骤然发难,先是指使麾下校事秘谍,抓捕董承等事件参与者,随即兴起大案,借机铲除异己,进一步挟制天子。
曹操以谋逆之罪,将车骑将军董承,长水校尉种辑,偏将军王子服,中郎将吴子兰,议郎吴硕等密诏事件参与者,阖家上下七百余口,押赴许都刑场处斩,夷其三族!
董贵妃怀有身孕,却因董承之事受到株连,亦身在其中。献帝苦求无果,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爱妃身死!
许都百姓闻之,无不垂泪!衣带密诏之事,就此迅速传遍天下!
曹操速命郭嘉,钟繇,董昭,毛玠等文臣,以献帝名义,发布檄文,晓谕天下。
只言董承等许都逆臣,勾结征南大将军刘备,伪造天子密诏,构陷当朝丞相,试图仿效董卓旧事,带兵进京,挟持天子!
如今首恶董承伏诛,刘备却还“逍遥法外”,曹操号召天下牧守,响应天子之命,前往讨伐刘备!
刘备此前刚被封为征南大将军,天子授予其开府之权,刘备军心大振!
吕布也得偿所愿,不但得到梦寐以求的豫州牧之位,还被升为后将军。
汝南慎县,相距下蔡不远,兵力守备薄弱,仅有三千郡国兵驻守,很快被担任先锋的裨将军魏延,率领一万徐州军攻下。
随即霍骁与主公刘备,军师徐庶,再率两万大军进驻慎县,合兵三万。
而吕布,张辽二人统领的五千并州铁骑,亦驻扎于慎县城外大营!
就在两家正欲再接再厉,进军汝南新阳之时,衣带密诏事泄,国舅董承伏诛的消息,相继传到了刘备,吕布两方耳中!
“主公!衣带密诏之事,非同小可!曹操心狠手辣,不但先下手为强,杀害国舅董承等人,更胁迫天子,诬陷主公谋逆!舆论之势一旦形成,便难以化解。主公当马上命人撰写檄文,传告天下,与曹操争锋相对,争取天下民众,各路诸侯支持,此事已刻不容缓!”
军师徐庶立马定计,向主公刘备谏言道。
刘备初闻衣带密诏事发,确是出乎意料,又闻董承,种辑,王子服等人被害,曹操竟然连身怀天子骨肉的董贵妃,也一并加害!
此举当真是人神共愤,饶是刘备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如今亦是义愤填膺,满脸怒意。
霍骁第一次见自己主公如此愤怒,但当下也顾不得许多!若是被“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倒打一耙”,恐怕天下众口悠悠,对己方大为不利!
一念及此,霍骁也连忙献策道:
“主公!元直军师所言极是!我军如今已陷入被动,我意马上召回雪筠师姐,动用所有烛龙秘谍,借助糜家商会遍布天下的车马行商,将密诏之事昭告天下,揭露曹操阴谋!此事兵贵神速,主公千万勿要迟疑!”
“此外,曹操既污蔑主公谋逆,恐即刻便与我军开战!如今我军兵力分散,且徐州兵力空虚,更不得不防!当下吕布与我军联合出兵,防人之心不可无,必要先探明其意图,再做打算!”
吕布一向反复无常,即便此时算得上吕刘两家“蜜月期”,霍骁还是不免心中不安。
“曹贼!竟如此丧心病狂,我刘备与你不共戴天!”
刘备说罢,拔出腰间双股剑,一剑将面前案几斩开!
“元直,传我军令,命臧宣高,孙仲台,陈叔至三人,谨守徐州,时刻防备兖州方向曹军!命魏文长收拢慎县兵马,我军准备退回淮南,命云长,翼德二人做好准备,大军随时回援徐州!
“仲平,立刻召回雪筠姑娘,你二人立马发动麾下秘谍,借糜家商会渠道,将衣带密诏真相,尽快公之于天下!此外,我准许刘辟,龚都二将,正式投入我麾下!命其放弃汝阴,率兵前往下蔡,阴陵两地,助我军防御袁术,淮南已得之地,切不可再失!吕布那处,我自会派人分说,汝南之事已不可为,请其与我军一同抵御曹操,来日我必有厚报!”
刘备此时冷静下来,他沉着下令道。
徐庶,霍骁亦知与曹操全面开战,如今已是不可避免,二人相视一眼,拱手道:
“诺!属下定当全力以赴!”
下章预告“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