郿坞城墙之上,曹军主将夏侯渊,正紧盯着城下马超,许褚二人战局。
谋士程昱,校事秘谍首领杜怀,皆立于其身后。
很快,夏侯渊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仲德,思远,韩遂之事,可已安排妥当?”
杜怀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回道:
“妙才将军放心,那韩遂已按仲德大人之谋,做好万全准备!弃暗投明,就在今日!”
程昱轻抚长须,眼中闪过一丝胜券在握的光芒,道:
“妙才将军,稍安勿躁,放长线香饵,方能钓到大鱼!我等尚需等待扶风鲁家,耿家率兵到来,方能动手。”
夏侯渊眼中精光闪动,泛起一丝冷酷的笑意:
“甚好!那今日,便是西凉马家覆灭之时!”
城下,马超与许褚二人,激战正酣,两骑交错间,刀光枪影乍现!
许褚挥动巨大的山君刀,出招势大力沉,带着呼啸风声,直劈马超面门。
马超反应极快,横凌雪枪招架。“当” 的一声巨响,恰似洪钟轰鸣,火星四溅。
这一记猛烈对拼,竟让两匹马儿都经受不住,各自倒退数步。
“这匹夫好强的臂力!”马超心中暗惊,虎口竟隐约有些发麻。
许褚刀法娴熟,更兼力大无穷,远胜曾与其交手的夏侯渊,阎行等人。
马超纵横西疆多年,从未遇到如此劲敌!其眼中顿时战意汹涌,一击碰撞之后,其未待对方稳住身形,手中凌雪枪便如灵蛇吐信,一道残影直刺许褚咽喉!
许褚反应亦是迅捷,先侧身急闪,再以山君刀顺势横削马超腰间,似要将其“一刀两断”。
马超眉头微皱,双腿操控战马,以高超骑术避开这凌厉一击。又将凌雪枪变招,挑刺许褚咽喉。许褚则迅速收刀格挡,刀枪碰撞间,狂暴的气劲四溢。
二人你来我往,枪尖刀刃交错,每一招交锋都险象环生,却又被对方巧妙化解。
双方皆是越战越勇,不知不觉,六十回合已过,却依旧胜负不分!
马腾在军阵之中,见马超竟遇如此强敌,不由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唯恐儿子有失。
马岱,马休,马铁兄弟皆是颇为惊讶,自己所向无敌的大哥,居然也有拿不下的对手!
唯独庞德神情凝重,少主武道走得是迅猛快捷路数,马家枪法更是变化多端。
那许褚观之,不过一行伍军汉,却依靠战斗本能,将少主凌雪枪一 一化解,显是身经百战,已入一流猛将之列,庞德自认难以匹敌!
不过......以他两人实力,便是对拼上百回合,恐怕也难分胜负!
为何那夏侯渊,要安排这场赌斗,当真只是因为守城兵力不足,想以斗将决一胜负?
“还是......其在拖延时间?”庞德心中猛然警觉。
其实,庞德只“猜对”了一半。
远处韩家军阵中,韩遂头号亲信阎行,正面色阴沉地看着马超与许褚大战。
数年前,其欺马超战阵经验尚浅,险些将其击杀,二人结怨颇深。
如今再观马超武勇,阎行深知自己已难与之匹敌!
“不过!今日......马家军,包括马超本人,都要在此覆灭!”
阎行心中暗暗涌起一丝“快意”,手中紧握的长枪,竟也兴奋得微微颤抖。
韩遂本人,见身旁的女婿似已“迫不及待”,心情一时甚为复杂。
马腾为人忠厚,心系汉室,倒不似自己当年背叛的北宫伯玉,边章一般诡诈。
只是,自己已年逾六旬,虽苦心经营凉州多年,却始终被马家稳压一头,着实令其愤恨,这才有了数年前,与马腾这位“义弟”的地盘之争。
韩遂看着身旁的阎行,以及身后八部将中的杨秋,马玩,成宜,侯选,程银,李堪,张横七人(被夏侯渊放回的梁兴,为避免马家诸人起疑,隐藏于阵后~),诸将皆已顶盔掼甲,暗中调集各部兵马,等待“起事”之机!
“镇西将军!凉州牧!”曹操的许诺,再次在韩遂心中回响。
权位功名的欲望,终是驱走了那可怜的一丝“愧疚”之情,韩遂再次变得心如铁石。
“凉州!必是我韩文约掌中之物!我韩家,绝不会永远被马家踩在脚下!”
韩遂紧握住腰间长剑,死死盯着远方郿坞城上,等待着夏侯渊,程昱等人“信号”。
此时,许褚,马超二人已战至百余回合!确如庞德判断的一般,二人依旧难分胜负!
马超不断提升出枪速度,招式更加变化多端,许褚则出招大开大合,以力破巧!
刀来枪往之中,激起的剧烈气劲,不断在二人脸部,颈部等无盔甲包裹的部位,留下一道道血痕,只是二人激战之中浑然不觉!
“这小子虽年轻,竟如此骁勇!恐怕天下间,已没几人是其对手!”
许褚此时三旬上下,虽外貌粗犷,却战斗经验丰富!论及生死之战,他明显比二十出头的马超更为“老道”。
许褚正以超强“耐力”,不断挑动马超“高傲”的神经。马超年轻气盛,身后观战的不但有马家众人,更有将其奉若“战神”的羌胡族人,以及韩家军的阎行等“死敌”。
上百回合,依旧拿不下对面这粗鄙军汉,让马超自觉大失颜面!出招也更为疯狂,往往重攻不重守,开始露出一丝破绽!
“许褚匹夫!给我死去!”
马超暴喝一声,使出一招 “蛟龙出海”,长枪直刺向许褚心口。
许褚丝毫不慌,大刀迅猛挥出,自下而上使出撩斩,只听“呯” 的一声巨响,竟将马超的长枪荡开。
二人本就已大战上百回合,马超又不断全力抢攻,体力消耗自是极大,竟开始有些气喘吁吁!
恰在此时,立于郿坞城墙之上的程昱,已远远看到远处西南方向,一道浓烟冲霄而起!
“妙才将军,扶风郡鲁家等世家私兵已至!我等当依约通知韩遂起事!”
程昱见此,毫不犹豫地对夏侯渊说道。
“好!仲德,思远,传令子纯,子丹统领虎豹骑等我军精骑,做好战斗准备!再命人于城上燃起狼烟,传信韩遂动手!”
夏侯渊见战机已至,果断下令道。
“诺!”程昱,杜怀二人皆拱手听令,各去安排。
不多时,郿坞城墙之上,骤然升起狼烟!而马腾军阵左后方,烟尘滚滚,显然是有大军正在赶来!
“不好!主公,曹军当真另有诡计!我等速速应战!”
庞德心中一紧,一直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马家军!全军准备应战!”马腾心神大震,连忙下令:
“鸣金传信!让孟起不要恋战,速回本阵!”
而恰在此时,韩遂麾下的两万多大军,竟也“动了”!
“哈哈!好!郿坞之上狼烟起!此乃与曹军约定的起事信号!”
韩遂面上露出狰狞狠厉之色,拔腰间长剑在手,如狼一般下令道:
“徽远(阎行),你带头冲阵,将马家诸人全部斩杀,我韩家大业,在此一举!”
“诺!”阎行面色狂喜,自己主公终于不再留手,当下大喝道:
“儿郎们,随我冲阵!与曹丞相大军一道,杀尽马家逆贼!”
两万多厉兵秣马的韩家军,瞬间在阎行,以及杨秋,成宜等八部将率领下,向昨日还是“友军”的马家兵马攻去!
马超正与许褚酣战,猛然听到身后传来自家鸣金传信,却不知发生何事。
反是对面许褚哈哈大笑道:
“马家的蠢材!你等中仲德大人之计矣!韩遂大军早已弃暗投明,如今扶风郡的世家私兵亦已赶到,封锁尔等退路!今日这郿坞城外,便是你马家葬身之地!安心受死吧!”
说罢,许褚一声暴喝,挥动山君刀上前,直斩马超头颅!
马超闻许褚之言,心神震动,其又正见身后韩家大军,正直冲马家军本阵!
不由得目眦欲裂,失声怒吼道:
“啊!韩老狗!当真敢背叛我马家,我要将你等碎尸万段!”
还未待其完全回过神来,许褚的山君刀已至。
马超眼中精光暴起,凌雪枪骤然舞出一片残影,将许褚逼退。
随后其一咬牙,猛地调转马头,往自家军中奔去。
而此时,郿坞南城门也猛然打开。
曹纯,曹真统领的虎豹骑为前锋,上次一战幸存的曹军精骑亦紧随其后,三千余骑出城,直冲马腾中军所在!
夏侯渊亦下令程昱,杜怀二人率千余士兵守城,亲自统领近两万曹军,出城围攻马腾!
马腾军正分兵对抗左后侧袭来的鲁家,耿家等扶风世家上万私兵。竟猛然发现近在咫尺的韩家军,竟也背盟来袭!
马腾且惊且怒,果断命马岱,马休,马铁,庞德等人率兵拼死抵抗,同时接应正在赶回的马超!
大军混战之中,韩遂军射出的一支流矢,却恰巧正中马腾前胸!
“父亲!”“伯父!”马家诸子见状,悲愤交加怒吼。
马超正与前来接应的庞德汇合,却见父亲中箭,不仅瞋目切齿,发出震天怒吼:
“韩老狗!我要活剐了你!”
随后便要冲向韩遂大军,却被庞德一把死死拉住,其大吼道:
“你乃马家少主!岂可如此冲动!主公生死未知,少主不去主持大局,反要白白送死,让马家基业毁于一旦吗!?”
庞德一改往日恭敬,反将马超彻底“骂醒”!其再度急切说道:
“少主,如今夏侯渊,韩遂等人早有预谋,那扶风世家私兵战力最弱,请少主速带兵将其击退,再保护主公杀出重围!殿后之事,属下愿一力承担!”
此时,马休,马铁二人护住父亲,马岱则率军且战且走,前来与庞德,马超汇合,其也请命道:
“大哥!令明所言甚是!大伯身受重伤,请大哥带我马家军杀出重围!弟愿与令明一同殿后,为大哥争取时间!”
马超心中一凛,再顾不得意气用事,带着万分不甘嘶吼道:
“我马家遭此大难,定与曹操,韩遂二贼不死不休!仲华,令明,你二人一定要寻机突围,活着回来!”
“诺!”马岱,庞德异口同声应道,随即三人分头行动,各自整军而战。
郿坞战场之上,韩马两家,本为盟友,如今却自相残杀,仿若仇敌!
韩遂军配合郿坞城中曹军,以及扶风大族的上万私军,三方夹攻,马家军顿时陷入重围!
马超即便怒火万丈,却只得先护住父亲,率马家铁骑夺路冲杀!
韩遂心机深沉,其既已背盟,自然深知“斩草除根”重要性。
其命阎行率千余韩家铁骑,配合曹军虎豹骑,意图将马家诸子彻底绞杀!
马超突围之中,正遇韩遂八部将中的梁兴,马玩,张横,李堪四人率军前来阻拦。
四人欺马超兵马不多,各率本部亲军上前围攻,意欲夺下这泼天大功!
此时马超麾下的马家铁骑,仅有五百人相随,面对韩遂四将的数千骑却毫不畏惧,人人紧随马超冲阵!
马超见到被曹军放回的梁兴,心中已彻底明白,自家一开始便中了韩遂,夏侯渊之诡计。
骤经变故,危急存亡之际,马超内心反而沉稳下来,马家存亡,已然系于其身!
其凌雪枪含恨出手,犹如惊天游龙,以一敌四,将几人完全压制!
战至十个回合,马超率先一枪挑开张横咽喉,随后再顺势一枪刺入马玩心窝!
梁兴见状,心中惶恐,正欲转身逃命,却立马被马超赶上,凌雪枪将其一枪贯脑!
这次,他却再没机会“死里逃生”了!韩遂四将,已损其三!
唯一幸存的李堪,如见厉鬼,完全失去了围攻的勇气。
其趁马超屠戮同伴之时,拨马便走,远远遁逃。
马超见李堪独自逃命,强压心中怒焰,并未追赶,只大声呼喝麾下铁骑,护住父亲,继续突围。
其二弟马休,意图率军拖住冲杀而来的阎行,为大哥,父亲争取时间!可惜其武艺却远非阎行对手,不到数合,马休便被阎行挑落马下!
随即被奔腾而来的韩家铁骑,踏作肉泥,惨死当场!马家诸子各自为战,此时还恍然不知!
数个时辰之后,郿坞城外战事方歇。
此役,韩马同盟分崩离析,马腾更遭韩遂“背刺”。三万余马家军,仅有万余人突破重围。
其余近两万兵马,大多战死,也有部分羌胡游骑,迫于形势,归降于韩遂!
马腾二子马休战死,三子马铁与大哥马超汇合,护住重伤的父亲,击破扶风世家联军封锁夺路而逃。
马岱,庞德二人所率殿后部队,则几乎全军覆没,仅剩数百亲卫,随两人杀出重围!
马家残军汇合之后,旋即北上撤离,投安定郡而去。
数日之后,夏侯渊,韩遂联手大破马腾之事,已传至河北袁绍,徐州刘备耳中!
下章预告“荆州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