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长风倒是丝毫没有慌张“圣女的神迹,母后昨晚也看见了,她能感知到阮绾的存在,数年前,圣女曾离开南疆到大夏,就是为了寻找阮绾”
昨晚的神迹,的确是亲眼所见,做不了假的,但是疑点重重,皇后不得不怀疑。
万一圣女真的就是阮绾,这将是一个最大的隐患,成为他人攻击夏长风的理由。
夏长风继续说道“儿臣也调查过,无度江边上的江源镇,当地的县志,记载了阮绾外祖母被收养的事情,虽没有记载是哪里人,却记载了当初是被从江边救起来”
皇后这才稍稍安心“这终究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楼家为了你能够登上帝位,如今只剩下我一人,我还得守着这后位,帮不了你什么”
“母后请放心,儿臣不会让舅舅和表哥白白牺牲,定要登上这帝位”
皇后又问道“这圣女为何非要嫁给你不可,她可有透露其中的原因”
夏长风看了眼后面,小声说道“圣女希望我能统一这片大陆”
皇后瞪大了眼睛“她真的这么说”
夏长风点头,皇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是不是圣女预言了什么,能不能叫她把预言散布出去”
有了圣女和天命的加持,昨晚百官也见证了圣女的神通,必然是让人信服的。
夏长风却摇头“成亲之前散布这个预言有用,如今成亲了是断断不能传出去的”
“是我着急了,不过有了圣女的支持,你的胜算又大了些”
这是,后面传来安乐的咿呀声,皇后立马噤了声,端起茶杯,装作喝茶闲聊的样子。
皇后又逗弄了一会安乐,就让夏长风他们回去“天冷的紧,午后肯呢个会下雪,本宫就不留你们吃饭,早点回去,别冻着小明月”
皇后能够如此疼爱安乐,玲珑心中是很开心的,至少安乐能有皇后这个依靠,即便以后她不在,皇后必定也会疼爱她。
府门口,玲珑见夏长风今日心情倒好,于是开口问道“殿下中午要不要到臣妾院子用膳,安乐许久未见父亲,想念殿下了”
夏长风跳下马车“今日先不去了,还有事要要处理”
荣玉芬看着夏长风的背影,一脸幽怨“什么事要到瑶台院去办!”
玲珑瞪了她一眼“殿下怎么对你的,你现在就忘了,还不老实点”
荣玉芬想起那日的事情,想起来就生气“我怎么会忘,十巴掌,我可是牢牢地记着呢”
玲珑皱着眉看着荣玉芬“难道你没有听闻圣女在宫中的神迹,我劝你还是不要招惹她”
荣玉芬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玲珑,这还是那个她认识的玲珑吗“姐姐,她就算是圣女,也是殿下的侧妃,您是正妃,肯定要压她一头的”
玲珑苦笑道“压她!除夕夜宴她想不去就不去,母后她都不去请安,他们说了什么,还不是放任她这样无礼,我们还是不要以卵击石的好”
荣玉芬看着玲珑的背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可咽不下这口气。
她荣玉芬何是受过这种委屈,即便是从前的阮绾,也没有让她受过这样的委屈。
夏长风直奔瑶台院,阮绾抱着暖炉坐在门口,看着天“马上就要下雪了”
夏长风回头看天,一片雪花飘落“你现在连天气都能精准预测吗?”
阮绾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我昨晚问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夏长风笑道“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个事情的,乾元名下的庄子和铺子,还是由李管家经营,利润都用来维护镇国公府的日常开销,你的铺子庄子暂时没有着落,不过按理是要归还阮家的”
阮绾抬头看着夏长风“帮我把城北的药铺摘出来,送给梁峰”
“这个好办,不过以什么名头呢?”
阮绾笑道“陛下不是当众赏赐了忠烈之后,王府自然是和陛下同心同德”
夏长风笑道“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阮绾难得伸出手拉住他“下着雪呢,也不急在这一时”
夏长风有些错愕的看着阮绾,今天怎么对他态度这样好了,夏长风有些受宠若惊,小心问道“中午我可以在这里用午饭吗?”
“这是你家,你想在哪里吃是你的自由”
夏长风笑着直接坐在了门槛上,跟阮绾讲今天在皇宫里发生的事情“还好你让我准备了那些东西,母后现在彻底放下了心中的疑虑”
阮绾的态度之所以缓和,是因为她今天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阿青上午带回来了消息,夏长风披麻戴孝亲自迎接镇国公的灵柩,又亲自守灵,阮绾相信他是不知情的。
祸不及家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阮绾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阮绾也听到了父亲,听到自己的死讯跑出家门,最后吐血晕倒的事。
阮绾的心情很复杂,她在苗疆听到了一些关于阮正清的事情,她不知道阮正清是在作秀给别人看,还是真心的。
雪下了一天,院子里的雪松被雪埋了起来,廊下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阿青和阿紫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雪,好奇的站在门口,张望着门外的冰雪世界。
二人虽然是大长老派来的护卫,但是毕竟还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哪里能忍住不好奇。
阮绾把她们推出门外“去感受一下,雪是什么感觉,以后回了南疆,可就再也见不到了”
阿紫和阿青互相看了一眼,一脸忐忑的将脚踩进雪里,那种神奇的触感,让二人瞪大了双眼。
二人撒开了欢,在院子里玩雪,看着她们这样开心,阮绾的心情也难得放松了下来。
大年初三,玲珑终究是派了人来请,只说是安乐想父亲了。
阮绾当着侍女的面说道“你也该去了,再待下去,这个年就要过完,总该让王妃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夏长风讪讪的笑道“你回去告诉王妃,我今晚过去”
侍女走后,夏长风叹了一口气“你和她总归是要长久相处的,她毕竟是正妃,你稍稍给她留一些脸面”
阮绾冷笑道“你觉得皇帝回让一个亡国公主当未来的皇后吗?”
“这是玲珑和父皇做的交易,父皇言出必行,承诺她正妃的位置永远都是她的”
阮绾放声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只要她在活着的时候,还是正妃,皇帝就还是一言九鼎”
夏长风面露担心之色“你是说,父皇想要杀死玲珑”
“恐怕还用不到他动手,楚国的亡国之臣,爱国之民,哪个不想杀了这个叛徒,不过想要杀死玲珑,也没有那么简单,她带过来的公主暗卫,还有那个玉洁,不是一般的难对付”
夏长风一脸好奇的看着阮绾“你身边只有那两个毛丫头,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
阮绾看着外面玩雪的阿紫和阿青“你可不要小瞧了她们,她们可抵得上千军万马”
夏长风笑道“南疆若是人人如此,早就统一这片大陆了”
“南疆不是不想额,而是千百年来,神没有这样的旨意,神让她们守护南疆,她们就世代守护着南疆”
虽然已经见识过阮绾的神迹,但是每次阮绾说到神的时候,夏长风第一反应总是不相信这些。
到了晚上,天都已经黑了,夏长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瑶台院。
阮绾催促他“你快点过去,人家说不定早早就准备好了饭菜,待会就凉了”
等夏长风走后,阮绾关上房门,看着阿青“你办仔细些,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阿青领命“圣女请放心,初一我们已经熟悉了路线,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
“保证安全最重要,有任何不妥,即刻取消行动”
阿青翻窗而出,踏雪无痕,如燕子一般跳出了院子,雪地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第二日一早,夏长风匆匆赶过来,院门还没开,早上值班的护卫看见夏长风,急忙请安。
夏长风问道“昨晚可有人出去过?”
侍卫回到“早上交班的侍卫,并未提及有人出过院子”
夏长风点了点头,侍卫忙推开院子,夏长风走了进去,站在院子里看向四周,雪地上没有任何脚印,院墙上的雪也毫发无损。
侍女们这时候匆忙的端了洗漱的东西进房间,看来阮绾才刚醒。
侍女们忙请安,夏长风摆摆手“你们赶紧进去侍奉侧妃,别让水凉了”
夏长风站在院子里等了一会,等到侍女们都退下后,才走进了房间。
阮绾坐在梳妆台前,阿紫给阮绾梳着头,阮绾从铜镜里看到了夏长风,笑着说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夏长风直接开口说道“礼部侍郎张千昨晚死了”
阮绾的笑容僵在脸上“除夕不还好好的,中气十足,怎么突然死了?”
夏长风试图从阮绾脸上找出一丝破绽“昨晚突发心疾,骤然离世”
阮绾轻笑一声“这倒是省了皇帝亲自动手了”
夏长风皱着眉“父皇为什么要杀他,他只是质问了圣女的身份,对梁峰用了刑,罪不至死”
“荣玉芬和玲珑见过我后,第二天传言就传的满京城都是,自然是出自荣玉芬的手笔,虽然也有玲珑的推波助澜,礼部派人去拿的梁峰,张千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些事”
阮绾回头看着夏长风“礼部侍郎张千的老婆,是荣夫人的表侄女,荣老将军卸了军权,还敢跟六部瓜葛着,实在自找死路”
夏长风满脸好奇,问道“你从前也不关心朝中的事情,为什么这次回来了,对朝中的事情了如指掌了,你不要说,这也是你那个圣女的能力”
阮绾笑道“要是真有那样的能力,我就不能称为人了,我就自己去统一大陆”
夏长风小心的问道“小竹,等到这片大陆统一了,你接下来要干什么呢?”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统一,到时候再讲”
阮绾看向夏长风“先不说这个,礼部侍郎的职务现在空缺了出来,你的门下,可有人能顶替上去?”
见夏长风沉默,阮绾就知道,他门下没有培养任何能够接替六部的人才。
阮绾叹了一口气“夏子儒可是在六部都安排了自己的人,你要争夺皇位,怎么能不培养自己的势力呢”
“父皇不许我们把手伸到朝堂上,结党营私”
阮绾笑道“那夏子儒在六部安插自己的人,皇帝可有说什么,皇帝只是让你们不要做的太明显,不是不让你们做,只有六部这些关键职位是自己的人,你日后继位才能更好的接手朝堂”
夏长风没有丝毫紧张,笑着看着阮绾“一别两个月,你在弄权这方面比我还要厉害些”
阮绾在苗疆的两个月,不光是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圣女,同时也要跟着大长老学习,如何成为棋局上的操盘手。
“你可知道礼部里有哪些人是中立的,最好是这样的人上位,好过让夏子儒捡了便宜”
夏长风在心中盘算着“是有一两个中立的人,但是还是要选德才兼备等到人上位,平庸者不能服众”
阮绾谈了一口,笑着看着夏长风,他果然还是那个夏长风。
或许大长老说的也不完全对,夏长风这样坦荡,赤诚的人,也能当好一个君主。
“这个你自己做主,我不干涉这些,你只要保证你这样也能登上帝位就可以,毕竟继承人是皇帝选择”
正月一过,夏长风就上报了阮绾的身孕,再拖下去,月份就对不上。
圣女怀孕的消息,传遍全府,反应最大的就是荣玉芬。
玲珑都已经生下女儿,进府一个月圣女就有了身孕,唯独她没有任何动静。
现如今,夏长风自从她闯进瑶台院后,就再也没有到她的院子。
她就是想到圣女面前伏低做小,挽回夏长风的心,也没有机会。
自从圣女有孕,夏长风直接下令,任何人都不准靠近瑶台院,是下了死命令,不是口头说说而已。
荣玉芬现在是连圣女的面都见不着。
她还特意买了银瓮,按照玲珑教的方法,吃了乌灵参,又有什么用,她现在连夏长风的面都见不着。
才换好没有多久的瓷器摆设,又被荣玉芬给砸了个稀巴烂。
饶是如此,荣玉芬还尤不解气,指着跪在地上的苏医女骂道“你不是说我身体康健,随时都能怀上孩子的吗?”
苏医女跪在碎瓷器上,膝盖下面一片血迹,面上确实没有表情“侧妃,您的确体健,您要是不相信小的,大可派御医前来诊治”
“那为何我迟迟没有身孕,那个贱人才嫁过来一个月,就有了身孕”
“侧妃,这个有没有孩子,是天定的,小的只能帮您调理好身子,并不能保证您一定能怀上孩子”
荣玉芬拿起一个瓷瓶,就砸在了苏医女的脚边,瓷器碎裂四溅,一旁的连心连玉都捂着脸躲闪开。
苏医女依旧是不为所动,弹开的瓷片划过她的脸庞,留下了一道血痕。
荣玉芬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看着苏医女“所以你是说,我没有这个命怀上殿下的孩子”